“雷娜塔，雷娜塔！”
    雷娜塔從禁閉室中睜開雙眼，聽到有人呼喚自己。
    不知什麽時候她身上的拘束衣已經解開了，身下的鐵椅居然墊上了皮墊。
    雷娜塔吃了一驚，這時她發現禁閉室的門被打開了，就好像童話中有小精靈或者小矮人在幫自己。
    她突然快活起來，推開鐵門，走廊上老舊燈泡嘶啦嘶啦地閃爍著光芒，像是鬼火一閃一閃，黑白交替著指向遠處。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其他禁閉室的孩子都在沉睡當中。雷娜塔穿過走廊，看見一道身影在走廊盡頭一閃而過。她懷著好奇走到最盡頭的房間前麵，一盞汽燈靜謐地燃燒著。
    零號房。
    這一層一共有39個房間，雷娜塔是38號，和其他孩子都認識，但卻從來沒有見過零號房裏的孩子。有人說零號房裏住著魔鬼，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裏麵會傳來野獸般痛苦的低吼。
    有的時候雷娜塔會猜想裏麵被惡狠狠的護士們囚禁了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可憐又無助。
    “進去看看。”有個魔鬼般的聲音在她心底說道，同時鐵門上的掛鎖突然墜落下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鐵鎖砸在地麵上絕對會發出巨大的響聲，把夜裏打牌的老護士們吸引過來。
    因此雷娜塔連忙一把接住了掛鎖，就這麽一衝一撞，嚴絲合縫的鐵門居然被無聲地頂開了。房間裏黑著燈，白窗簾悠悠起落，靠牆排著一溜兒鐵架，充滿血腥味和藥水味。
    這看上去不像是禁閉室，更像是手術室甚至是肉廠，雷娜塔的心髒沒來由地抽動了一下。她看見一個蒼白的影子被束縛在鐵椅上，那人穿著拘束衣，用堅韌的白麻布縫製而成，十幾條皮帶牢牢地禁錮住他的身體，一動也不能動，像是木偶般緊拷在鐵椅上，任人欺辱。
    “真可憐啊。”雷娜塔對被束縛在鐵椅上的孩子產生了一絲同情，她踮著腳想要看清那孩子的麵容，甚至，心想也許自己能為他做點什麽。
    但她的目光忽然呆滯住了，因為那張蒼白的臉龐是那樣熟悉。探照燈的燈光從封死窗戶的木條縫隙裏斜斜地灑下，照亮他那張英俊而慘白的麵孔。
    這是幾日前從海豹手裏搭救他們的大哥哥，當時雷娜塔還很氣憤，因為晚上碰見他和霍爾金娜在天台親吻，這讓雷娜塔沒來由產生了一種被背叛的感覺，就好像心愛的玩具被別人奪走了一樣。
    但後來隨著被關在禁閉室裏的時間越來越長，雷娜塔有一種渴望向全世界發起呼救的衝動，但這種衝動越是強烈，越是沒有人在黑暗中看一眼自己。
    望著鐵椅上的男孩，她的心髒忽然被揪緊了，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她原本以為大哥哥無所不能，因為他隻要遠遠地用一個眼神，就能幹掉暴動的海豹，但現在看起來不是這樣，雷娜塔感覺自己的幻想破滅了。
    “不要走。”
    但當她產生退意的時候，一個鬼魂般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連忙回過頭，一道與零號房裏一模一樣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嚇得她差點發出驚叫。
    “我們來做朋友吧。”大哥哥無辜地攤了攤手，死纏爛打地說道，“你看，我都讓你瞧見我的秘密了，這是朋友之間的信任哦。”
    ……
    雷娜塔被嚇得不輕。
    突然現身的“大哥哥”狠狠地揉了把她的白金色頭發，壞壞地笑道：“手感不錯。”
    下一秒，他向房間中的蒼白人影走去，兩個人影漸漸重疊在一起。
    楚零在鐵椅上睜開雙眼，望著纏滿全身的皮帶，臉上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護士們還是太低估他的能耐了，區區拘束衣怎麽可能拘束住身體裏流淌著龍血的野獸？
    隻是稍稍一用力，拘束衣便四分五裂，他在雷娜塔驚呆了的目光中站直了身子。
    因為打了鎮靜劑長期未活動的原因，所以本體有些不舒適，但一旦體內的S級龍血開始流淌，這種不舒適便開始慢慢消退。
    “一點分身的小戲法。”楚零注意到雷娜塔近乎呆滯的眼神，對她擠眉弄眼道。
    “你真是，太可惡了。”雷娜塔撅起了嘴，前幾秒她還在為這個可惡的家夥擔心，但對方到底神通廣大，對於其他孩子來說痛苦不堪的束縛，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舞台上任人打扮的戲服。
    雷娜塔忽然產生了一種感覺，你永遠不知道這個小魔鬼下一秒會做什麽樣的惡作劇。
    “怎麽能叫可惡呢？我解開你身上的拘束衣，為了保護你光滑的皮膚，在你又潤又翹的屁股蛋子下麵放上皮墊，還想方設法從護士長那裏偷來鑰匙，打開了鐵門。你應該好好感謝我才對。”楚零戲子般擠出一絲委屈而悲傷的表情。
    雷娜塔一開始確實被他唬住了，心想原來如此，原來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是他做的啊，在自己孤寂無助的時候隻有他伸出了手。
    但很快這份感動就消失了，因為對方不知從哪翻出了熱乎乎的牛奶，噴香噴香的肉條，在這間貌似手術室的可怕地方吃得滿嘴流油，快活似天堂。
    雷娜塔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奶凶奶凶的氣質沒能保持多久，因為她的肚子受到美食的誘惑，很快發出了咕咕聲。
    她已經很久沒好好吃頓東西了。
    “來，給你根肉條。”楚零大大咧咧地說道，說著不經意般瞟了眼雷娜塔的胸脯，“你還是太小了，要多吃一點，多多發育才行。”
    雷娜塔囧住，悲切地看了眼自己一馬平川的身材，氣呼呼地道：“要你管！反正又不給你看！”
    “哎哎哎，你這就紮心了啊。好歹我也是救命恩人，你就不能以身相許一下嗎？”男孩說著爛話。
    雷娜塔不理他，自顧自地吃著大餐，甚至還把楚零喝過的牛奶、吃過的肉條都一股腦搶了過來。那副惡狠狠的樣子，仿佛咽進肚子裏的是某個傷透了她的心的大壞蛋。
    楚零隻是笑了笑，完全沒生氣，因為從一開始這些肉條和鮮奶都是他為雷娜塔準備的營養。
    突然，他伸出手，趁著雷娜塔不注意，輕輕捏了下她那張巴掌大的臉蛋，溫柔道：“雷娜塔，我們做朋友吧。”
    “如果我們是朋友的話，以後在這裏我可以罩著你。誰都不能欺負你，誰都不行。”
    雷娜塔怔了一下，沒有說話，她低著頭，慢慢咀嚼著嘴裏的美味，然後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