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趕考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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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生看看娘子跟自己一起走路頗為辛苦,就點點頭,“還不知道公子貴姓”
    “哦,在下姓蕭,名不凡,這是在下的書童,小淳”蕭正抬手,並指著小淳子說道。
    或許是感覺有點突兀,也或許是有點不相信有這麽好的人,書生一下愣住了,看著自己娘子清秀的麵容,手緊緊的抓著娘子的手腕,婉拒道:“還是算了,就不麻煩公子了,我們就慢慢的趕路吧”
    七年沒有感受到生活的氣息了,沿途就這麽晃晃悠悠的走著,不著急趕路,順便看下風土人情,民間疾苦,感歎世間的不易。
    蕭正也感覺到有點熱情過頭了,含笑道“先生不要誤會,我是看著你帶著娘子趕路比較辛苦,並沒有歹意,倒是我唐突了,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哎,在下...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公子一片好意,在下隻是...隻是怕路上麻煩公子”書生感覺到蕭正的確是好意,先看了看娘子,又不好意思的跟蕭正解釋著。
    辭別了師兄,下得了青雲峰,蕭正帶著小淳子一起在附近的鎮上叫了輛馬車,緩緩的向著京城行進。
    顧家再無其他親人,是四鄰的街坊和嶽父母派人相助安葬了家人,顧豐也從此一蹶不振,每日渾渾噩噩,借酒消愁。直到守喪已過,嶽父母派人前來相問婚期,才逐漸恢複往日神情。
    但畢竟從小沒有持家的經驗,幾年下來家中的財務也被他變賣個差不多了,待納了彩禮,家中唯一之前的也就隻剩下偌大的院子了。本來依照嶽父母的意思,劉氏所帶的嫁妝也是比較豐厚的,奈何有個刻薄的舅嫂,看見顧家已經不是以前的顧家了,就起了怠慢之心,死活不讓妹妹帶走這些嫁妝。劉氏也是個重情之人,不想父母為難,隻帶了百兩銀子和少許首飾,嫁進了顧家。
    夫妻兩人都不是持家之人,隻能相請了管家和掌櫃,操持了顧家原來的糧店產業,銀錢不多周轉起來相對困難,但是勉強能夠維持,也算是過得去了。顧豐也在逐漸的拾起來詩詞文章,以求金榜題名以慰父母遺念。隻是去年梁州發大水,莊稼顆粒無收,夫妻兩人看著難民無米充饑,想施些粥讓大家能不至於餓死,但是沒想到難民直接衝進了糧店,搶的一個幹淨,好事沒做成還欠下了饑荒。無奈劉氏隻能向娘家求助,得來的隻有嫂子的白眼和嘲諷。劉氏自小要強,也不在糾纏家人,拿著母親偷偷拿給她的首飾回家了。
    兩人抱頭痛哭,又無可奈何,最後變賣房產,還了欠債,想著不成功便成仁,拿著剩餘的幾十輛銀錢去京城趕考,本來想雇輛馬車,奈何到京城就要二十兩銀子,夫妻二人硬是沒舍得,就準備一路走去京城。走著走著才發現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是多麽的巨大,從小沒走過幾裏路的兩人腳程可想而知,就這麽走走停停,直到遇到了蕭正。
    蕭正望著兩人因說起傷心往事流下的淚痕,不知道是該安慰還是該笑他書生意氣,看他們柔弱的身軀恐是走不到京城就要累病了。遇到他也算是苦盡甘來吧,就是不知道顧豐的學識如何,想考考他又想著自己的身份不便相問,隻能在路上盡量照顧他吧。如果他真的有學識,也是算是為朝廷保住了棟梁,如果學識不深,就當是他做好事的回報吧。畢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對璧人就這麽走投無路。
    “顧兄,就憑你夫妻的為人,上蒼也定不會虧待於你們的”
    “多謝蕭公子,遇到蕭公子就是上蒼對我們最大的恩賜了”
    “嗯,你這話說的沒毛病”,小淳子笑嘻嘻的接過了話茬,看到蕭正的眼神又馬上改正
    “我是說你是好人,我們公子也是好人,這不就是好人有好報嗎,嘿嘿”
    “嗬嗬...小淳喜歡開玩笑,二位不要介意”蕭正怕他們誤會,笑著給他們解釋。
    “哪裏哪裏,淳兄弟說的在理,蕭公子的確是好人,這路上能遇到蕭公子確是我們的福分”
    “哈哈...顧兄這麽說就客氣了,這應該是我們的緣分,說不準將來我也會有事請顧兄幫忙呢”
    “隻要在下能夠做到,定會回報蕭公子今日恩義”
    “既然相見既是緣分,顧兄就不要一口一個蕭公子了,咱們這一路還久,這麽叫就生分了,顧兄年長於我,就叫我不凡吧。”
    “那好吧,為兄就卻之不恭了,多謝不凡。”顧豐想了想,承了蕭正那麽大的人情,也不應那麽生份。
    蕭正擺擺手“顧兄客氣了”
    看蕭正挺好相處,為人熱情善良,顧豐也是心生好感“不凡也別叫我顧兄了,就叫我念良吧”
    “好好好,相識念良,這一路沒有虛度。”蕭正也是從善如流。
    車內雖然寬敞,但是為了避嫌,蕭正依然坐在車轅上,顧豐也掀開了車簾,跟蕭正聊著天。
    聊了半天蕭正也知道了解了顧豐的來曆。顧豐今年二十八歲,是梁州嘉園縣人,跟荊州相距不遠,以前也算是家境比較殷實,自己從小喜歡讀書,師從前任翰林院學士許名章,是名副其實的名師門下。十年前已經高中解元,寫的一手好文章,是梁州有名的才子名士。妻子劉氏與他也算是青門竹馬,從小定親,本來應是讓人羨慕的才子佳人,奈何突生變故,日子才變得艱辛。
    八年前,中秋時節,顧家一家正在後院賞月,飲酒念詩,想著顧豐能光宗耀祖,來日高中金榜,按照當時的名氣和才學也是順理成章之事。於是酒興漸佳,父母也沒有打擾他的雅興,就先回房休息去了,顧豐遣走下人,讓他們稍晚時候再來接他,然後一個人遊園喝酒,不知不覺就醉倒在草叢裏。等到日上枝頭,漸漸醒來,揉著腦袋,看著周邊的草叢,疑惑著怎麽沒有人扶他回房休息,搖晃著走向前院,想著喝點水然後繼續休息一下。
    “哈哈...先生客氣了,在下名字雖叫不凡,但卻是個實打實的凡人,哈哈~還未請教先生高姓大名?”
    “公子客氣了,在下隻是一介書生,姓顧,名豐,字念良,這是內人劉氏”
    “顧兄有禮,嫂夫人有禮”
    “公子有禮了,多謝蕭公子”劉氏也作揖行禮,感謝蕭正的熱情。
    “嫂夫人不用多禮,正好順路,出門在外相互幫忙應該的,請~”
    “呀,失禮失禮,公子還是國姓,名字更是...更是...確是不凡”
    “哈哈...既然是順路,就沒有什麽麻煩的,如果先生不怕我是歹人就上車一起吧”
    前廳的門大開著,他喊著讓人倒杯茶來,但是沒有人回應,等到進入廳中,看著橫七豎八的屍體,聞著點點的血腥氣,瞬間就清醒了。“爹,娘...你們怎麽了,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醒醒啊!”哭喊聲也沒有喚來家人的回應,一家主仆十六人隻有他一人的聲音,直到喉嚨沙啞,口舌幹燥,他才漸漸的恢複了理智。
    顧家為人頗為和善,顧老爺子也是遠近聞名的積善之人,可以說並沒有仇家,到底是誰那麽殘忍殺了他的全家?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家中已沒有相助之人,隻能想著先報官,找出凶手,然後把家人安葬。等到官差來到,勘察的結果隻有“武林中人所為”,讓顧豐想想有沒有什麽武林仇家,其他的再無消息。
    那男子也在打量這蕭正,見他年紀輕輕,身上穿著不算太富貴,但也是很規整了,不像是個壞人的樣子,看了下辛苦的娘子,還是沒好意思答應“多謝這位公子了,在下是趕考的學子,路程比較遠,就不麻煩公子了”
    蕭正有點迷惑:“現在剛剛初夏,秋試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呢,是今年的科考提前了嗎?”
    這一天,清晨吃過早飯,小淳子套好了馬車,向著荊州城慢慢的趕著,蕭正本來想在車裏休息,又不想錯過這沿途的風景,就也坐在了車轅邊。路上已經有很多挑著擔子的農夫,有的是賣菜的,有的是賣柴的,一晃一晃的走著。
    走了一陣,前麵看到了一對男女,相互攙扶著走著,看樣子應該是一對夫妻,早晨走在路上還不停的拭著臉,像是流了不少的汗。小淳子把車停在了路邊,蕭正下車看向他們,看臉龐應該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叫了聲“這位先生,這是要去哪裏,看你們走路蠻辛苦的,不如我帶你們一程。”
    “那倒沒有,隻是在下和娘子走路慢行,路途比較遠,就提前趕路了”
    蕭正更迷惑了,聽說過趕考帶著書童的,帶著娘子的還是頭一遭遇到,但又不好想問,卻正好順路,就笑到“正好順路,我是到京城尋親,如果不介意,那就帶先生和賢夫人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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