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將軍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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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4章 將軍救我

    清晨時分,學館中仆員們便開始打掃宴會廳堂,並且為昨夜宿醉留宿於此的賓客們準備醒酒的羹湯與早餐。

    陳頊昨晚雖然在宴會中待到夜半時分,但因為難得的沒有女子侍寢,所以清晨醒來仍是精力十足。

    徐陵安排的侍從早已經來到學館等候,但他卻並不急於離開,在學館中用過早飯後,還在找人攀談,試圖打聽一下唐公內府人事,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反而還引起旁人警惕的注視。

    見狀後他也不敢再作多問,隻能悻悻的行出,但是離開學館沒有多久,昨日見到的那馬車便從其身旁道路上快速行過,並且前後還有多名武士騎馬護從。

    “追上那馬車!”

    陳頊見狀後當即便眸光一亮,因見那些隨從的武士都是全副武裝,便也不敢過於靠近,隻是乘馬追行於後方。看到這出行儀仗,他隻覺得如若車上真的是他所休棄的前妻柳氏,那他的一些猜測可能就成了真的。

    那駕馬車徑直行入了城南的吳兒城,這座城陳頊並沒有來過,因對街巷道路過於陌生,很快便跟丟了那駕馬車,而他在曲巷間也有些迷路。

    “郎主?真的是郎主!郎主怎知妾等居住於此?”

    正當陳頊幾人正在街巷裏亂竄之際,旁邊一戶人家門內響起了一個女子驚呼之聲。

    陳頊循聲望去,便見到一名荊釵布裙但卻麵容姣好的女子正自張嘴瞪眼的望著他,他先是愣了一愣,旋即才辨認出這女子,連忙回答道:“你是彭娘?怎的在此?莫非……主母可在戶中,我尋她至此!”

    這女子正是陳頊在江陵的侍妾彭娘,於此異國他鄉見到夫主,自然是驚喜不已,忙不迭將陳頊引入院中,並且說道:“主母有事外出,戶中唯妾並兩小郎在家。此間兩仆,俱李將軍憐主母營家不易、使派在此……”

    陳頊心中諸多疑問,對這彭娘所言諸事倒也並未上心,他打量一下這有些樸素簡陋的院舍,便皺眉道:“你們便居住在此?”

    彭娘還沒來得及回答,房間中有兩小兒正腳步蹣跚行出,這女子臉上頓時展露笑容,快步上前一手抱住一個小的、一手引住一個大的,轉又向陳頊獻功一般說道:“郎主還識得兩小郎?這是叔寶,這是叔陵,江陵分別以來,妾隨主母轉居各處,幸在所遇多有良善之人的幫助,才將小郎養育漸長。小郎,這便是你們阿父,快喚阿父!”

    兩個小兒陳叔寶年紀兩歲出頭,已經能夠自己行走活動,陳叔陵年齡要小一些,正自蹣跚學步,聽到彭娘連聲催促,兩小兒也都仰頭望著這陌生男人怯怯道:“阿、阿父。”

    陳頊看到這兩小兒,心內也頗歡喜,雖然說他在長安也有兒女,但內心裏還是覺得江陵所生兩兒才是自己的種,其他都不過泄欲產物。當然也是因為在江陵的時候,他仍然有自由和尊嚴。

    他彎腰抱起陳叔寶這個嫡子,但因為沒有太多經驗似乎弄疼了小兒,這孩兒頓時張嘴哇哇大哭起來。

    這又不免讓陳頊心生煩躁,直將小兒丟在一旁,旋即便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彭娘若仍感念我舊在江陵對你的寵愛,別來諸事不準瞞我!你且告我,主母是否已為唐公所侵占?”

    “這、這……郎主怎有此想?自別以來,主母雖然也經人事煩擾,但卻仍然努力支當門戶、未有失節,更無唐公侵占之事啊!”

    彭娘聽到這話後忙不迭搖頭說道,本來她與主母柳氏關係並不算好,但柳氏得遇貴人助濟後也並沒有拋棄她與她的兒子,從山南到長安相依為命,彼此感情漸深。因此在聽到陳頊作此問後,便連忙為柳氏辯解。

    “不是唐公?那還有誰?”

    陳頊對柳氏的名節清白與否倒是不怎麽在意,但在聽到柳氏並非如他所想已經被唐公納入府中,頓時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心中不免生出失望,旋即便又有些不甘心的瞪眼說道:“刁婦休得欺我!我既然能尋至此處,自然也是有所知曉。

    國破人散,多少名臣大將尚且無力自保,你二女子若無權貴之人悉心護持,又怎麽能生活和順、平安至此?前者我受人所迫、須得休妻自保,出麵脅迫我的魏人李穆乃是其國大將,若非唐公這樣的強權人物貪色欲奪,誰能使動如此大將!”

    “郎主誤會了……事情的確是有,但卻並不是唐公啊!而且,事情也並非郎主所料,而是別有情況啊!”

    彭娘聽到這話後,便將陳頊引入室內,這才詳細講起之前她們隨柳氏族人抵達襄陽之後所發生的事情種種,以及李雅遭受的懲罰,還有柳氏之後為唐公夫人所欣賞,將她們一並引入長安等全都講述一番。

    末了,彭娘才又說道:“昨日襄陽公主為唐公納姚僧垣姚將軍家中娘子為妾,因而邀請主母入府參宴。”

    “原來如此……”

    陳頊聽完彭娘的講述後,心中才有了然,旋即便歎息道:“我本以為這娘子另有運數機緣,能為權貴親昵,盼其能感懷夫妻舊情,並念我高義放免、成全良緣,能為我在唐公麵前稍作美言,請唐公將我送歸故國。

    卻不想這女子隻是遭小人所擾,良緣未有,厄運纏身,遭良婿所棄,無至親可依,也是可憐。但總算清白自守,貞節未失,更難得將我戶下兩息教養尚可,可見仍以我門下貞婦自居。舊事紛擾皆因國破之禍所致,我也不怨她招惹小人牽連與我,今既重逢,你等母子便複入我門吧。”

    沒能憑著前妻的關係搭上唐公這條線去吹枕頭風,自是讓陳頊深感遺憾。但聽這彭娘說柳氏頗受襄陽公主欣賞,就連戶中納妾這樣的家事都邀之出席赴宴,可見情誼也是不淺,倒也還不失走夫人路線的機會,於是他的心思便又活泛起來。

    彭娘聽到陳頊這麽說,心內自然也是比較喜悅的,畢竟沒有夫主依恃的女子便如無根浮萍,過往雖然也頗受人關照,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如若能重回陳頊門下當然是最好的。

    但這畢竟隻是她一人的想法,而真正被陳頊所休的則是柳氏,於是她便不無為難的說道:“但主母是何心意,妾實在難度。況且那李雅將軍,對妾等也多有關照,恐怕……”

    “哼,我妻妾子息何勞旁人牽掛關照!哪怕夭於災禍,也是我陳門孤鬼。此徒之前仗勢欺人,既為唐公所扼,便應知是非,如今仍還賊心不死的糾纏,當真可恨!他若再來騷擾,我必告於唐公當麵。唐公方今正與我叔合謀大計、共抗賊齊,又豈會為此區區跋扈小人有傷大計!”

    陳頊聽到這話後,頓時便冷哼說道。

    因為柳氏仍然未歸,他便於此繼續等待,因見這彭娘頗有幾分洗盡鉛華的樸素之美,不免便又被勾起欲意,示意這彭娘先將兩小兒推去別室,當即便要在房間中故情重溫。

    彭娘與之久別,也不複當年情濃,這會兒便有些羞澀扭捏,便垂首輕聲道:“眼下尚是白晝……”

    “賤婢,侍奉夫主是爾天職,豈因晝夜有別!”

    陳頊聞言後臉色頓時一沉,久別重逢後他本就急於重新樹立起自己的權威,當即揮掌打在這彭娘臉上。

    彭娘受此怒斥,隻能流著淚將兩小兒推入內室,轉又返回此間,於席側撩裙伏案,回望陳頊顫聲道:“請郎主恕妾無禮……”

    陳頊見狀才臉色稍緩,方待解衣合體,外間傳來人聲,他連忙示意彭娘起身,自己也闊步行出。

    馬車行駛到了門前,剛剛陪著姚娘子歸家探親的柳氏落車立定,便看到自家院門中站立的幾名武士以及從房間中行出的陳頊,本來與姚娘子擺手作別時臉上的淺笑頓時僵住,整個人立在那裏呆若木雞。

    姚婉兒也注意到柳氏的異樣與戶內陳頊一行,當即便從車內探出頭來皺眉道:“爾等何人?為何輕入別家門戶?”

    陳頊自知此為唐公家眷,倒是不敢怠慢,立在戶內彬彬有禮的拱手作揖道:“夫人請息怒,某名陳頊,乃是此宅戶主,因遭離亂而與妻兒分別,今始重逢,喜不自勝。因有別情待敘,唯恐待客失禮,來日一定再掃榻以待貴客臨門。”

    姚婉兒自知柳氏是何身世,當聽到陳頊這番自我介紹,當即便心有了然,旋即便轉頭望向車旁的柳氏。柳氏卻銀牙錯咬,雙唇緊抿,兩眼清淚直流,緩緩搖著螓首,口中不發一言。

    李雅今日也隨同護衛,見狀後自是按捺不住,當即便要扶刀入前,但卻被姚娘子轉頭以眼神製止,隻能立足於車廂一旁,咬緊牙關,不發一聲。

    陳頊看到柳氏對其並無親昵之態,臉色頓時一沉,還未及再作發聲,後麵房間中兩小兒蹣跚跑出,那陳叔寶步伐更穩壯一些,正待跑向母親,又見到車旁的李雅,於是便一邊跑過去一邊哇哇哭叫道:“李將軍、將軍救我!這惡人好惡,抽打彭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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