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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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逐漸老實起來的克莉斯,男人滿意地點點頭。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又再次翹起腿、煙頭叼在嘴邊:“首先是自我介紹。哦,你就不用介紹了,主要是我介紹給你聽。”


    “我的名字呢,你就不需要知道了,隻不過道上的人都叫我‘先知’,”他指了指自己,“對,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可以看到未來。”


    看到……未來?


    聽著這個男人的話語,克莉斯眨著眼睛。


    她覺得這個家夥多半是腦子有問題。


    而對麵的先知也聳聳肩:“好吧,這也正常。畢竟到現在為止,第一次見麵就被我的名頭給騙到的,除了赫爾墨斯那個家夥之外就沒有其它人了。”


    “不過呢,我確實是先知,”他靠在椅子上,“而且和其他的先知不一樣,我能夠看到很遠、很遠、很遠的未來。”


    聽著這句話,克莉斯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所以你現在找我,就是因為我的未來有和你關聯的事情?”


    


    她還沒忘記自己在失去記憶不久之前,聽到赫爾墨斯說的話語。


    他說,“先知”需要她。


    聽著克莉斯的聲音,先知打了個響指:“沒錯!智商不錯,小鬼。”


    他把煙頭吐在一邊,同時再次掏出一根點在嘴上:“不過你說的還有些問題,準確來說並不是我,而是未來的某個家夥。”


    先知咬著煙頭慢條斯理地說道:“不過呢,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眼下你也不需要知道的太多——我是把你的記憶回朔到赫爾墨斯對你動手之前,但是這不代表你待會兒不會回去。就算時間是淩駕於靈魂之上的法則,可惜我又不是時間本身。象是這樣利用時間把你的靈魂重新聚合起來已經很取巧了,將你徹底整合在一起、反倒是不太正常。”


    “所以很遺憾咯,”先知手指點著克莉斯,“現在的你隻是暫時的清醒,馬上你就又要回到那片混沌的狀態。因為‘你’已經被分成兩個了,一個在我的手裏、而一個在赫爾墨斯的手裏。”


    聞言,克莉斯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為什麽是我?”她問道。


    似乎是猜到了克莉斯會問什麽問題,先知幾乎是秒答:“運氣問題,或者說,命運就是如此。”


    “誰讓我是在這裏和赫爾墨斯碰到的,又是誰讓你恰好具備極高的意識強度呢?”先知攤開手,“隻能說一切的機緣巧合聚在一起,成就了現在的你。畢竟命運就是這樣,任何事務都是既定的。就跟那句話說的一樣來著,哦,好像是什麽命運饋贈、明碼標價啥的……”


    撓了撓頭,先知看著克莉斯。


    他漫不經心地說道:“總之呢,你也不用太傷心。雖然說你已經‘死’了,但是也沒關係——反正人總是要死的嘛。更不用說那種扯澹的未來,如果你能夠活到那麽久之後,恐怕還巴不得你現在就死了呢。”


    “不過可惜,這一點大部分的人都沒辦法理解。哎,誰讓你們跟我不一樣、沒有見到那樣亂七八糟跟一坨屎一樣的景象呢?”


    先知歎了一口氣:“不過算了,人總得做點事情的。如果什麽事情都不做,那麽又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這麽說著,他站起身、繞到克莉斯的後麵。


    “聽好了,克莉斯·查拉克圖,”他說著克莉斯的名,卻用著她完全不理解姓,“你現在大概還沉浸在這片記憶之中無法自拔。我也能夠理解——畢竟赫爾墨斯溫養的魂魄實在是太過強大,更不用說她還經過了某個家夥的手,變得比原來更強了。”


    “但是即便如此,你也應該記得,你可是‘魔女’啊。作為‘災難’,世界是在你手上起舞的木偶。其他一切人類和異種都不過是你的棋子,你就是絕對客觀中立的調停者,還是說你連這點自覺都沒有了?”


    說著,他喃喃自語道:“他嗎的,我和你的關係就這麽差?跟你呆了一百多年,還比不過那個家夥的幾天?雖然我是理解那個家夥確實很有潛力、更有無窮的可能性,但是你未免也太過喜新厭舊了吧?”


    聞言。


    “你在……說什麽?”克莉斯疑惑不解。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似乎越發痛起來。


    這大概是時間法則即將失去、而她的靈魂再次被割裂的前兆。


    而站在她後麵的男人則是歎息一聲:“哎,沒辦法,養大的女兒肯定是要跟別的野男人跑的。”


    “聽好了克莉斯,之前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你都可以當作沒有聽進去。但是現在這句話,你一定要記住。”


    男人手按在克莉斯的腦袋上:“先知啊,如果你潛入了這個家夥的夢境,那麽大概是能夠聽到我的聲音的。為了讓我的聲音可以傳達出去,我將她原本應該消散的記憶又偷偷倒退了一段時間。隻有這樣,我才能夠瞞過赫爾墨斯。畢竟他在靈魂方麵的造詣實在是驚人,而且也知道了我能夠利用記憶倒退時間。”


    說著,男人笑起來、臉上的表情很得意:“但是他肯定猜不到,即便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仍舊可以利用魔女的身體將她倒退回來,讓這也成為‘克莉斯’的記憶之一。”


    “得益於這個方法,我才能夠在赫爾墨斯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將一些事情告訴你。畢竟那個家夥為了製衡我,肯定不會主動將魔女融合、然後窺探克莉斯的記憶——除非他想要少一張惡心我的手牌,不然的話、這些記憶就是完整而隱秘的。”


    抓著克莉斯的腦袋,男人的聲音逐漸嚴肅起來:“其實我需要告訴你的也不太多,首先,你還沒有忘記你的目標吧?潛入天淵之中,徹底終結異種。如果想要實現這個目標,那麽你就可以利用好我給你的一切。”


    “還記得成為起源的方法嗎?”男人說道,“騙過底層邏輯,因而衍生出了幾種不同的方法。有蒼白女士,有紅蜘蛛,也有魔女自己獨特的方法。”


    “而成為起源之後,是不會再被時間束縛的。這也就代表著她們可以脫離時間的掌控,從此成為超越時間的存在。這對於你來說是一個壞消息,但是其實並不是。”


    轉到克莉斯的前麵,直視著克莉斯的雙眼、男人一字一句地說道:“雖然起源不會再被時間所束縛,但是他們同樣、無法被其他的底層邏輯給識別!這也就代表著,他們是整個天淵之中活生生的‘隱形人’!”


    “異種的法則是依附在人類的法則之上的,因為某種特性,它甚至能夠躲過其他底層法則的檢查。但這是因為法則不具備意識,它們就像是死板的機器,而忽略了異種這麽個錯誤的存在……不過,‘起源’不一樣!作為已經脫胎換骨、不受底層法則識別的異種,她們不僅不會受到時間的影響,連異種法則的識別……對她們都沒有用處!”


    抓著克莉斯的頭發,男人咧開嘴角:“聽到這裏,你大概能夠理解了吧?”


    “沒錯,異種的法則找不到、但那是對於一般人而言。如果是‘起源’,就能夠找到!換而言之,起源就是你的探測器!”


    完全聽不懂。


    克莉斯瞪大眼睛看著男人,完全理解不了這個家夥到底在說什麽。


    她隻是感覺這個家夥的表情似乎有些……興奮。


    “在我進入天淵的未來之中,我沒有找到異種的法則,更沒有辦法斬斷它,”男人聲音逐漸放大,“因此,我開始想了一個辦法。既然起源能夠探測異種,那麽我自己培養幾個‘起源’不就好了?”


    “又或者,我幹脆自己也成為一個起源?”


    他鬆開手,看著自己的手掌、笑容逐漸有些苦澀:“不過如果想要成為起源,我就得放棄人類的身體。同樣的,在我不再是人類以後、時間的法則也將離我而去。所以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我估計、我會在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候來考慮到底是繼續,還是轉變自己的生命形態。”


    “總之,我已經準備了好幾個方案。不論是誰成為‘起源’,她都能夠成為你的探測器。”


    看著克莉斯,男人表情逐漸堅定起來:“我特意給韓千秋布置了養母、並且虐待她,然後引祁光過去。如果祁光看到了她必然會將她解救出來,而你要是想和官方搭上線、那麽肯定會和祁光處好關係。這樣的話,你就能夠見到韓千秋,而韓千秋也會因為你身上和我帶著類似的氣息而對你有親切感;”


    “我將自己的能力展現給赫爾墨斯看,讓赫爾墨斯想要和我合作的同時不得不忌憚我。為此,他就必須要找到製約我的辦法。而當他第一次聽到我‘特別’想要一個人的時候,必然會覺得這個人對我無比重要。而作為靈魂的大師,他肯定會選擇分割靈魂。再加上他沒有辦法培養一個人作為‘聖人’,而且人類的靈魂也無法一塵不染。為此他肯定會選擇讓那個靈魂不斷轉世,讓她時時刻刻都經曆一模一樣的遭遇,最後再回收……”


    “而第三個,也就是紅蜘蛛。我很快就會去找季深,讓紅蜘蛛的靈魂寄托在季家的靈魂之中……”


    坐在椅子上,男人大笑著說道:“這樣一來,三個已知的‘起源’、三個信任著你的人類!這三個起源將會有絕對的把柄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將可以徹底製約她們、徹底成為她們的主宰!到那個時候,她們將能夠成為你的探測器、以及為你斬斷異種法則的工具!”


    他已經瘋了。


    這是克莉斯對眼前這個男人最深刻的感受。


    這種瘋狂並不是因為他的動作或者表情,而是他給人的感覺。


    就像是已經窮極了一切的賭徒,在找到最後有可能翻盤的手段之後,直接將自己的一切全部推上牌桌、然後用通紅的雙眼看著桌子上麵那些骰子一樣。


    想到這裏,克莉斯盡管大腦越來越痛,但還是下意識地往裏麵縮了縮。


    她有些害怕了。


    這大概是一個正常人對一個已經輸紅了眼的賭徒最真實的反應。


    而另一邊,男人還在自言自語:“我猜你現在大概會問,這麽推著讓一個異種成為起源,那麽中途死掉的那些人怎麽辦?”


    “哈,所以說你的觀念還是太過軟弱了。如果死掉一百萬人能夠救一萬億乃至無窮盡的人類,那麽為什麽要在意那一百萬人的生命呢?歸根到底,道德、信念不過是社會加在我們身上的枷鎖,沒有必要過分遵循。”


    “我瘋了?大概吧,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我就徹底瘋了。沒錯,我逃避了、這麽大的責任我無法承受,我逃避了。但是我難道不也給你留下了能夠解決問題的手段嗎?這可是‘起源’,而且是你能夠牢牢握緊韁繩的起源,都這樣了、難道還說我不夠努力嗎?”


    看著空無一人的曠地,男人的表情有些奇怪:“是啊,是啊,你總有話講!你能夠承受這個使命,而我不能!你們所有人都能,所以所有人都失敗了、都重啟了、都倒退了、都成為了時間的養料!而我呢,雖然我逃避了,但是我卻成為了你們破局的唯一關鍵!”


    “我當然知道會死很多人,但是如果沒有死這麽多人、那麽未來會死更多!你能夠找到更好的辦法嗎?連赫爾墨斯這樣浸淫了數千年的人都沒辦法找到時間,你難道能夠掌控時間、將一切徹底倒退?!如果不能,就乖乖用我的方法!犧牲這三個異種,犧牲她們成為‘起源’路上的一百萬人!”


    短暫的沉默。


    片刻以後,他重重地砸在了旁邊的石頭上。


    “我大概徹底瘋了,”男人自言自語道,“我竟然會幻想你會出現在我的麵前跟我爭吵,明明你和我都知道——先知的未來之中,是不可能預知的。”


    “或許我真的希望有一個人能夠過來罵一下我吧,畢竟這真的是……”


    他後麵的話沒有說。


    不過克莉斯已經頭暈目眩到幾乎難以理解他的話語了。


    就在她的意識徹底要被撕裂開以後。


    她聽到了那個男人最後的話語,以及他把手按在自己頭上的溫度。


    “我逃避了,我知道,我是個可恥的、貪生的罪人,”他說道,“但是我想要解決一切的想法跟我們一樣,跟所有人都一樣。”


    “死了很多人、我所愛的、愛著我的、我討厭的、討厭我的,都死了。作為走的最遠的人,我經曆的痛苦比我們其它人都要多。我這句話並不是在辯解什麽,我隻是在說……我已經賭上一切了。”


    “如果真的事不可為,我會嚐試自己成為異種。這並不好受,你和我都知道,異種的誕生是扭曲了一個人的思想和意誌。而我們思想執念深處最深的是什麽?”


    “對啊,沒錯,‘先知’,這就是我們執念最深的地方。這個禁錮了我們身份的,讓我們超越其他人的東西,會成為扭曲我的根源。從我的意識之中扭曲出來的異種,大概會成為對先知執念最深的人。不過不用擔心——我會殺了諾查丹瑪斯,他對你不會有影響。”


    說著,他苦笑了一聲:“不過,大概我會失敗吧。”


    “我很抱歉,真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克莉斯的靈魂徹底斷裂開來。


    在一片黑暗的空間之中。


    龐大的克莉斯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站在黑暗空間之中的紅圍巾。


    “先知?”她說道。


    此時此刻的她看起來已經不僅僅像是克莉斯了。


    反而更像是克莉斯和……宋清辭的結合體。


    白令默默地注視著倒在地上的魔女,以及遠處的宋清辭。


    “我確實沒有想到,”他拉開自己的紅色圍巾,露出蒼白的脖頸,“你做了這麽多,但是又有什麽意義?”


    “不管殺了多少人成就最後的結果,這些死亡的人都是死了,這一點是不會變的。毫無疑問,因為你大膽的計劃而死的人很多、未來可能會更多。”


    從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藥劑,白令慢慢推進自己的身體裏。


    “所以就讓我來徹底終結這一切吧,”紫色和紅色的光芒在他的童孔之中流光溢彩,“時間很難搞定嗎?我猜不是吧?”


    “我不但會徹底斬斷異種的法則,我還會將時間法則占為己有。我要把一切都倒退到……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時候。沒有人會因為怪物而死,沒有人會被扭曲成怪物。同樣沒有人,會在痛苦之中自我折磨。”


    頭發一點點從黑色變成灰白,白令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管出了什麽問題,我都會解決掉。如果我解決不掉,那麽我就自絕。讓下一個來處理這個問題,我會給我下達最深處的暗示,讓我能夠毫無障礙地接受拯救世界的一切——哪怕為此死掉一萬一千萬次,都是一樣的!”


    “我倒要看看,這個把枷鎖背負在我身上的‘時間’,到底是腦子多有病的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