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就決定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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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嘯的狂風從白令的耳邊閃過,帶走他的幾根頭發。
    他險而又險地側身,這才閃過這勢大力沉的一擊。
    寬闊的鐮刀刃麵朝著白令、勾在他的肩膀處,就像是即將開合的巨鍘,隻需要片刻功夫就足以讓白令人頭落地。
    擺渡人抓著鐮刀、漂亮但是冷漠的臉上毫無表情:「放棄吧,你太弱了。」
    聽著她的聲音,白令手上的指環微微一閃。
    看著他手指上的光芒,擺渡人的臉微微一怔。
    下一秒鍾,她感覺自己的精神似乎有略微的波動。
    這種波動感極其微弱,但卻切實存在。就像是有什麽小石子跌落進鞋子裏麵一樣,雖然說無傷大雅、但還是會讓人忍不住蹙眉。
    她下意識偏過頭去,這樣一個動作連帶著鐮刀都不由得朝著旁邊微微一側。
    而這片刻的空隙就足以讓白令從對方的束縛之中離開。
    腳尖輕輕點滴,借著藥劑給自己增加的身體素質,白令輕巧地從擺渡人的鐮刀側麵逃脫。
    而擺渡人則是手按著腦袋:「精神層麵的影響……與法則有關?」
    說到這裏,她的語氣不由得凝重了些許:「看起來我還小瞧你了。」
    白令聞言隻是默不作聲,摩挲著手上的暴君王指環、眼神波動。
    老實說他雖然意識到暴君王指環有效果,但是能夠讓擺渡人這麽如臨大敵,還是讓白令略微有些訝然。
    不過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節。
    暴君王指環是赫爾墨斯為了人造異種,並且最後以期奪取時間權柄而製造出來的產物。由於其本質是「賢者之石」,所以赫爾墨斯在造這玩意兒的時候加入了靈魂法則的概念,在這樣的基礎上、打算利用這玩意兒把時間收入囊中。
    可以說,這枚指環位格其實相當高。畢竟再怎麽說都是赫爾墨斯的夙願,堆料肯定很嚴重。
    而作為時間捏造出來的「人偶」,擺渡人麵對這種特意針對時間的東西會表現得這麽凝重,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說到底時間是她「爹」,兩人身上流著同樣的「血」。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出現一個專門針對自己「爹」的東西,作為「女兒」的她會警惕也是理所當然。
    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利用這玩意兒稍微做點文章……
    白令心中微微一動。
    而另一邊,擺渡人則是重新舉起鐮刀。
    「不管你用了什麽樣的手段都毫無意義,」她輕聲說道,「你應該知道,詭計和狡詐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無論是預知未來還是設下圈套,對付這樣的辦法很簡單。」
    說著,她輕輕舉起鐮刀。
    隻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像是之前一樣踩著空間而來,而是僅僅手腕甩動,將鐮刀在空中輪出一個嚴絲合縫的弧度。
    然後將其拋了出去。
    盡管脫離了她的手,但是這把鐮刀仍舊在旋轉。仿佛被上了一圈又一圈發條的機械,周而複始地進行著往複運動。
    很快,在她那「起源」的磅礴巨力之下,在空中旋轉的鐮刀就開始牽動著周圍的空氣。
    幾個呼吸以後,白令親眼看著空中的鐮刀揮舞出一道漆黑的「圓盤」——那是黑色鐮刀的殘影堆疊在一起的極致飛速。
    雖然已經是一具屍體,但是白令還是可以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流動在迅速改變。
    原本應該是風平浪靜的商場裏,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揚起一陣呼嘯的狂風。
    風刃卷著周圍的店鋪,將某個4S店裏的樣
    車都卷起來拋到空中,在鐮刀舞動的黑色圓弧之內肆意旋轉、時而升起時而落下。
    旁邊那些顧客跟著這團狂風一起被卷到空中,無助地在氣旋裏掙紮著。
    很快,他們的身體就迅速被撕扯裂開。
    各種稀奇古怪的器官和鮮血從空中落下,淋漓在地麵上,仿佛一場猩紅刺鼻的雨。
    在狂風和垃圾之中,黑色的鐮刀旋轉成了一輪膨脹的「太陽」。
    「太陽」不時膨脹著,如同人類胸口之中鼓動的心髒,每一次搏動都會伴隨著周圍空氣的亂流以及雜物的起落。
    在不斷地起伏搏動之中,黑色的圓圈越變越大。
    看著白令,擺渡人平靜地說道:「這是這具身體的能力——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似乎稱呼他為獅心王。」
    「雖然相當弱小,但是在成為‘起源,以後,其能力也還算能用,」擺渡人說道,「至少應付這樣的場合,完全夠用。」
    「如果你想要通過預知能力來搞清楚解決的對策,那麽就盡可能瞪大眼睛看著吧。」
    親自看著這團黑日的……降臨。
    伴隨著擺渡人的話語。
    原本還在旋轉的黑色「圓」微微一滯。
    然後,這輪高空之中的黑色太陽猛然之間停止了抽動。
    白令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有什麽東西在黑太陽之間,正在一點點醞釀。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隱藏在黑太陽之中的、分明是一團鮮紅如血的……光。
    這團光芒比起紅蜘蛛的能量要清冷不少,而且也乖巧不少,遠遠地看過去甚至都跟白令小時候那種紅外線手電筒的紅點沒有什麽區別。
    然而當看著這團光芒的時候,白令卻感覺到一陣「心悸」。
    這種感覺並不是身體上的,如今早就已經停擺的身體不可能會讓他有類似的生理活動。
    這是來自於「靈魂」層次的驚悸!
    這代表著這團光芒所蘊含的能量,已經遠遠超越了……白令目前能夠想象的極限。
    站在這團黑色的太陽之下,擺渡人輕輕捏了一個手勢。
    在她的手指交觸的刹那。
    黑色的太陽漏出了一個缺口。
    如同巧克力被人撬開了一道口子,內裏的夾心滿溢流淌而出。在擺渡人的手勢之下,原本安穩乖巧的紅色光芒瞬間迸散!
    原本和人類共生的空氣在被壓縮到極致之後,經由某一點缺口的釋放,就足以產生正常人難以想象的龐大衝擊力。
    那是不亞於裂變產生出來的高壓高熱,尤其是在被某種不可見的手所引導之後,其精準度和威力就令單純的「爆炸」更加望塵莫及!
    如果說「災難」就足以讓數座城市毀滅,造成數十萬、乃至數百萬的人員傷亡,那麽「起源」就是真正意義上將個人武力淩駕於國家機器、人類尖端火力之上的存在。
    人類目前已知最高殺傷性的武器,在起源的手中不過就是一個可以隨手捏就的……小玩具而已。
    而這個毫不在意的小玩具就足夠要掉在場所有人的性命。
    紅光爆散,風聲呼嘯。
    鮮紅的波紋充斥在整個空間之內,將周圍的一切都震蕩成了最原始而基礎的原材料,連帶著從固態形式上產生了毀滅。木料燃燒成灰塵,玻璃粉碎成渣子,然後在不間斷地震顫之中化作最原初的分子,再也尋覓不到它們曾經的模樣。
    在白令的周圍,所有的東西全部都像是一瞬間就經曆了一千萬年的歲月。
    當他重新反應過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歸於「死寂」。
    沒有了商場,甚至於連商場周
    圍數公裏的地方全部都變作一個環形大坑。柏油馬路成為了最孤獨的黑色,如同灼燒之後的殘木。
    而他則是置身在這個大坑的最中央。
    隻剩下一個腦袋。
    沒錯。
    白令意識到,在剛才那團紅光爆散開來的瞬間,自己的一切四肢和身體就全部都仿佛碳化一般徹底碎成了殘片。
    眼下他隻有一個腦袋還呆在坑底。
    ‘看起來和我猜想的一樣,我最關鍵的部位是腦子,而不是心髒。,
    努力掙紮著想要抬起頭,白令在心中如此想到。
    哪怕沒有了身體,他仍舊能夠活。但是如果沒有了腦子,他就不一定可以思考了。
    又驗證了一個猜想。
    就在他心裏這麽想的時候。
    下一秒鍾,一雙冰冷的手將他的臉頰擁住,動作輕柔宛如在捧著一個精美的瓷器。
    沒多久,白令的臉就被轉了過去。
    擺渡人靜靜地看著他,聲音和緩:「好了,現在這是最好的結果。」
    「我猜這裏大概是你看到的未來,在經過這次之後,你應該領會到了什麽。」
    聞言,白令嘴唇翕動。
    盡管沒有了脖子以下的身體,但是他卻仍舊能夠說話:「是啊,我確實明白了什麽。」
    隻剩下個腦袋的白令平靜地說道:「那就是和你正麵應對,毫無勝算。」
    「‘起源,的力量確實相當恐怖,這一點並不體現在破壞力的層麵。如果單純是破壞力的話那還好說,畢竟飽和式轟炸能夠產生和你類似的效果。但是真正讓我感到驚詫的,是你對於力量的絕對控製。」
    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旁邊的赤地千裏,白令苦笑了一聲:「想要造成這麽嚴重的破壞,卻能夠在能量的中心護住一個人的安全……不,甚至於還不是護住我的周全,是仿佛鋒利的手術刀一樣,將我的四肢砍斷。」
    「這一點是人類完全無法企及的力量,」白令說道,「這已經不是純粹的科技迭代差距,而是實打實的天塹。」
    人類根本不可能做到爆發力這麽驚人的同時還有如此精準的操縱。
    要知道,這可是數公裏的破壞範圍,而在這麽龐大的範圍之內還需要保證一個不足一米八的個體隻剩下一個腦袋……
    何其恐怖。
    所以白令感到恐怖的地方不是破壞力,而是對力量的精細操縱。
    這意味著絕對的反應力、極致的理解和對力量的完美運用。
    他甚至覺得哪怕有一個「小男孩」扔到擺渡人的麵前,她也能夠利用最基本的力量將它分解、破壞。
    這已經是精細化的極致了。
    而起源,恐怕大多數都有著這樣的力量。
    隻要這麽一想,白令就覺得難以理解。
    當初的魔女到底是怎麽被人類車翻的?
    這個問題他大概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了。
    這麽想著,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該回去了。
    然而很快,擺渡人的手就抓著了他的臉。
    她認真地說道:「我想了想,感覺如果就這麽放你回去,恐怕有些不太合適。」
    「如果你一刻不停地維持著循環,那麽我將會一直處在不知情的狀態。這對於我來說很難受,我無法忍受你明明就在我身邊,但是我卻不得不重複如此多次數的狀況。哪怕我對未來發生的一切都不知情。」
    很快,擺渡人又否定了自己:「不,不知情才更讓人痛苦。明明和你發生了這麽多,但是卻在最後歸於虛無……無法接受。」
    說著,她將自己
    的額頭抵在白令的額前。
    「所以,我會進入你的精神,」她說道,「我會在旁邊看著你的未來,看著你一次又一次地重複、失敗、絕望,最後心灰意冷,不得不跟我回去。」
    「這是我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應對方法。」
    說著,她抓住白令的臉。
    然後下一刻,擺渡人的眼神微微向外一翻。
    沒多久,她的身體就軟軟地倒了下來。
    而白令的腦袋也落到地麵上,被碎石咯著,甚至於還有一塊石棱插到他的眼睛裏麵。
    也幸好他感覺不到疼痛。
    不過眼下,白令也顧不得這些了。
    他重新來到自己的意識空間裏麵,看著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海麵上的人。
    那個人就是闖入了這裏的不速之客。
    擺渡人赤著雙腳踩在海麵上,朝著天空抬起了頭。
    就在她抬頭的瞬間,天空中的眼睛也鎖定在了她的身上。
    兩雙眼睛就這麽對視著。
    當遮天蔽日的雙目死死盯著某個人的時候,這壓迫感可以說沉重至極。
    不過擺渡人對此沒有什麽感覺。
    她隻是沉默著,和那雙眼睛一刻不停地看著。
    很快。
    天空中的眼睛似乎是對她失去了興趣,沒多久就移開了視線,不再關注這邊。
    而擺渡人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重新將視線投放在不遠處的海麵上,以及海麵上的白令。
    「好了,」她說道,「現在是……」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
    白令突然拋出了一個東西,精準地命中了擺渡人。
    一邊拋他還一邊喊道:「就決定是你了,克莉斯!」
    嗯?
    聽著白令的話語。
    擺渡人微微一怔。
    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