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開啟眼變和鼻變之下，感官的世界一下擴大極多。
    在沒踏入武道的人眼中，那些根本不會察覺到的種種訊息，盡數浮現。
    草地上被踩踏過的淺淺腳印，刀劍刺入土壤留下的不起眼痕跡，倒刺灌木刮下來的一絲黑色勁裝的細碎布條，曾經有人因為疲勞用手扶過的杉木樹幹……
    青草被人踩過後折斷下發散的酸澀草味，樹枝掛斷後帶著有些清甜氣息的草木味，有人在附近小解後留下的腥臊，一些不起眼的血跡散發的淡淡血腥味……
    無數感知在方澤的心中浮現。
    很快，周圍那似乎僅僅是一般的細節場景，變成了方澤想象的素材，他腦海之中迅速的將這些環境中的細微地方重組，拚接，推演。
    在方澤腦海之中，仿佛有一個影像畫麵。
    他‘看’到宇鋒寒經過此地，身上已經負傷，不時之間滴落一滴血液，在地上形成了現在嗅到的血跡的氣味。
    他‘看’到宇鋒寒一個踉蹌，差點摔落在地，但用刀劍支撐，在地下留下了一點痕跡，然後迅速離開。
    他‘看’到有一名黑風寨嘍囉不小心被樹枝刮破了衣服，在倒刺灌木上留下了一絲黑色布條。
    他‘看’到大批的黑風寨的人在這裏稍微聚集，可能是商討，然後分成幾隊開始分散開追捕，那些人踩斷的草葉正散發著草酸的氣息。
    他‘看’到……
    方澤感覺著這些豐富的環境細節。
    對於普通人來說極難追蹤的江湖人，留下的痕跡細節方澤眼中無所遁形。
    黑水澤的密林像是一本書，隻是對一般人這密林留下的痕跡是一本無字天書，上麵的字看也看不見，能看見也看不懂，而方澤卻能一點不漏讀懂這本書裏的內容。
    這就是肉身境界開了眼耳口鼻這四變的高手和一般人的差別。
    並且，方澤能感知到的事情，也不是一般江湖人能體會的。
    即便擁有眼變，耳變，鼻變，可是一般江湖人也不會同一時間開啟超過兩變以上的感知。
    因為，雖然肉身境變化之後，帶來的神異就是能看到，聽到，嗅到那些普通人完全感知不到的細節和信息，範圍也很廣，可是這個過程，極其占用神魂。
    一般江湖人即便擁有這些能力，也無法全開。
    無他，神魂強度不夠。
    然而，萬裏歸宗派的弟子，首重神魂資質。
    像是方澤，如今可以在這種環境之下，全開眼變和鼻變的神異。
    不僅如此，方澤略感意外的發現，他神魂之力又變強了！
    在現在的基礎上，再開耳變神異，也沒有什麽問題。
    而他在腦海之中，浮現出來的種種‘看’到的畫麵，都是那些變化行動中的畫麵。
    這些推斷來來自對環境細節的搜集和推演。
    這也是一種萬裏歸宗派核心弟子才特有的能力。
    這種依靠感官和環境，推演變化的能力，到了天人境界會有更大的提升。
    到了極致的狀態，就是方澤的師父吳道子那種境界，也是吳道子能以‘明鑒兩界’聞名江湖名頭來由。
    ‘天視地聽’。
    這種能力即便是在萬裏歸宗派核心弟子中，也不是人人都用的好。
    方澤是用的最好的。
    方澤開啟天視地聽，看清楚黑風寨的人分五隊繼續深入黑水澤西南圍堵四師弟宇鋒寒。
    這過程說起來繁複，可實際感知到這些，僅僅用了片刻。
    其中有些細節，讓方澤有意外。
    “此處有三名肉身第八變或以上，以及一名肉身第七變境界武者痕跡。”
    “從此處痕跡看，黑風寨的高手似乎並不隻三位大當家。”
    “似乎還有一個高手，在黑風寨隊伍之中。”
    “此人境界不太好判斷，但看起來應該是肉身第八變以上境界，極有可能是第九變……”
    方澤看著眼前痕跡，心中判斷。
    如此判斷的依據，就是肉身境界的高手，到了後麵的地根變，天根變後，都會習慣性的盡量減少在環境之中留下的痕跡。
    這完全是出於本能。
    一般武者到了開了第四變眼之後，總會不自覺的想隱藏一些痕跡。
    那是因為開了一個肉身境界變化，看到感覺到的事和以前不一樣。
    以前覺得沒留下的痕跡，開了肉身變化，尤其運功狀態下，會暴露無遺。
    而其中第八變以上的武者更習慣時刻減少行動痕跡。
    因為地根變後能有更充足的真氣，讓他們長時間保持開啟肉身九變其中某一變的神異，而天根變境界附帶的能力是增強神魂和感知。
    雖然神魂提升不如萬裏歸宗派這種主修神魂的門派，但也足夠用了。
    他們如果一直開著某肉身變化的神異，那麽很容易會看到自己留下的痕跡，於是本能覺得一些其他同境界高手也能看到，所以會習慣性的盡量少暴露這些。
    隻是，這種掩飾行跡的行為，或許能瞞過一些普通高手。
    而對擁有天視地聽能力的方澤來說，對手反而暴露了武道境界。
    “黑風寨的三個當家這三年似乎都有長進，都至少提高了一個層次。”
    “三個大當家之外，還有一個極可能是肉身境天根變境界的神秘九變高手……”
    方澤心中了然。
    他身形一閃，已經通過那些痕跡，氣味留下的‘通道’，追了上去。
    方澤對自身實力有絕對自信，卻也沒托大。
    他要先清理一下那些小嘍囉。
    …
    …
    密林灌木叢中。
    五名黑衣嘍囉，中了方澤的辟風指，麵帶死氣，幾乎無聲息的倒在了地麵。
    方澤收回點出的手指。
    此處灌木附近，已經躺下十五具嘍囉屍體。
    其中還有兩名金絲腰帶的小寨主。
    這已經是第二隊了。
    方澤一路追了上來，沿著那些痕跡‘通道’無聲無息的先後追上了兩隊黑風寨的小寨主和嘍囉。
    這些小寨主和嘍囉又分成五人到七人一組的小隊。
    正好夠方澤一次出手。
    然後直接下殺手。
    幹脆，利落。
    如此反複。
    一共三名小寨主，四十多個嘍囉斃命，直到死都沒發出有意義的警示。
    完全是一場高位者境界壓製下的獵殺。
    強者麵前，那些嘍囉哪怕發出驚叫的機會都沒有。
    方澤很平靜。
    圍堵宇鋒寒的五支隊伍，已經被滅殺兩隊。
    小寨主和小嘍囉幾乎全清。
    接下來可以上一些有份量的菜色了。
    方澤身形飄逸，近乎悄無聲息，向著痕跡中有兩個肉身境七變以上高手的隊伍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