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抬頭，看向威嚴的父親。
    “洞玄真君，我在書上看過他的名字。”
    “他有什麽特殊之處麽”青年問。
    他隻是習慣性問一問。
    家族讓他做的事，知不知道原因，認不認同，也要去做，這就是青年領悟的生存之道。
    父親看了看青年，難得的解釋了一下。
    “家主現在的武道進境，是天人境九重天，距離衝破法相已經不遠了。”
    “但在修行上，家主他遇到了十分艱難的困境。”
    “每當家主想要找機會突破，都會感覺到一股沒有來由的巨大恐怖，這種恐怖非人力可能抵抗，所以哪怕功法推進到天人境的極限，卻始終無法邁出那一步。”
    頓了頓，父親說道：
    “洞玄真君之所以聞名，幾千年後還有人記得他，是因為在他的時代，此人被譽為洞察真相的絕世智者。”
    “在他所在時代，曾經有兩位同樣是天人境九重天的高手，也卡在最後突破的關卡，這二人先後找到了洞玄真君，僅僅是一番密談，不久後就都突破了界限，成為了法相。”
    “洞玄真君從未說過他到底懂得什麽，甚至不承認這是他的功勞，可天下間都尊他為那時代最有智慧的數人之一，甚至就是那一代人中最有智慧的智者。”
    父親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青年麵前。
    “你去洞玄真君的洞府，目的就是得到洞玄真君的傳承。”
    “我就不信，真有人看破奧秘後，會將秘密帶到棺材裏去。”
    “他一定留下什麽線索。”
    “隻要找到這個線索，讓我貢獻給家主，我在家主麵前的地位自然會提升，成為下一代家主的勝算，就又增添了幾分。”
    青年神色看起來平常，卻隻是麻木。
    利益，又是利益。
    “我知道了。”他點頭。
    青年口中回答，心中所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父親是家主的親兒子，可提到家主的時候，從來不說父親，兒子這樣身份，當著青年的麵，隻用家主二字代替。
    不知道，父親當年是否也走過青年今天的路。
    “嗯。”見青年順服的樣子，父親滿意的點了點頭。
    停頓一會，父親覺得似乎需要給青年增加一些動力，聲音放柔和一些，道：“我知道你最近做事很辛苦，但這都值得。”
    “我崔家，已經是武道世家之中頂級世家，而如今，趙氏朝廷裏麵內憂外患，對百姓來說，好像是一個盛世天國，可高一點層次，或者稍微聰明一點的人，早就看出朝廷外強中幹。”
    “趙氏現在，是最虛弱的時候。”
    “越是虛弱，越需要虛張聲勢，朝廷做出的很多舉動，人人叫好，可有點腦子，就會看出其中錯漏百出。”
    “這是一個機會。”
    父親說道這裏，心中平日說想不免說出，冷漠的眼睛之中，露出野心的光芒。
    “當年趙氏，也是趁著同樣的機會，滅掉了武氏，取代了正統，奪得了天下。”
    “趙氏做得，我崔氏難道就做不得”
    “家主如果突破法相，我崔家也不是沒機會，坐一坐這天下共主的位子。”
    “而你，也未必沒機會，當一當皇太孫，或者是以後的太子。”
    青年聽了，臉上露出被激勵的樣子，好像很激動。
    可他的心，早就麻木了。
    太子，太子……嗬嗬，不還是和今天一個樣子
    萬事不由我，太子又如何
    隻是為了配合父親給的誘餌，他裝也要裝的好像心熱。
    父親說完後，看到青年似乎很意動的表情，很滿意。
    “去吧，好好做事。”
    “我好了，你便好了，你的未來，一片光明。”父親說道。
    青年狀若激動不已，點頭道：“我必然辦好這件事。”
    他心中所想，卻是別的。
    光明，光明。
    嗬嗬。
    少年，你相信光麽
    不，我不相信。
    青年死寂一般的心，這樣想著。
    …
    青年從來不覺得自己多優秀。
    可他的能力，確實是有的。
    策劃偽裝的機緣，巧合。
    精心準備的邂逅，偶遇。
    完美無缺安排下的一場‘英雄救美’。
    他認識了步新梅。
    很快，英俊，談吐不凡，出身高貴，擁有眾多光環的他，輕鬆贏的了步新梅的信任。
    步步為營，精心誘導。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
    冷酷，無情，但又精確的推進。
    一段相處後，步新梅開始逐步陷入布置好的情網。
    很快，步新梅主動提出，要和青年一起探索洞玄真君洞府。
    …
    洞玄真君洞府。
    青年在一塊黑色石碑之前，一身冷汗。
    他沒想到，洞玄真君的洞府，竟然是如此設置。
    他已經和步新梅分開，不斷的行動，選擇。
    剛開始並沒看出什麽問題的石碑選擇，深入後，卻開始變得步步殺機。
    最終，他來到了此處，一個死地一般的密室。
    “你將進行一次影響深遠的選擇。”
    “你距離死亡越來越近了。”
    “你現在還有一次機會，可以選擇。”
    “你是否要出賣你的愛侶，朋友”
    “回答‘是’，你的愛侶，朋友，將會因你而死，而你雖然未必能活下來，卻可以得到一次救贖的機會。”
    “選擇‘否’，則是相反，你的愛侶，朋友將會得到一次救贖的機會，而你一定會死。”
    青年額頭不斷流出冷汗。
    從之前選擇的後果，青年已經明白，洞玄真君不是說說就罷。
    這位幾千年之前的大人物，從來都是玩真的。
    石碑上這麽說，那選錯了真的就會死。
    青年的腦筋不斷的運轉，想看出洞玄真君的真實意圖。
    可無論他怎麽想，最後都是無比複雜，繞著繞著又回到了石碑上的原本內容。
    “你沒有無限的時間，正猶如人生，選不選擇，終究你都會死。”
    “五息之內，做出你的選擇。”
    “否則，那就由我來給你選，你肯定不會想要那個結果。”
    石碑上的金色文字再次浮現。
    青年汗水不斷滴落。
    “五。”
    “四。”
    “三。”
    石碑上文字倒計時。
    “是！我選是！”
    “讓那步新梅去死吧，我和她又不是真的熟！”
    青年幾近崩潰，大聲吼叫。
    喊出來後，他的汗水已經濕透衣襟，整個人都虛脫了一般。
    石碑上倒計時小時。
    過了好一會，當青年重新恢複一些理智後，黑色石碑上的文字，好像算到他會在此時重新恢複一樣，再次出現。
    “嗬嗬嗬……你，真讓我失望。”
    “從你進入洞府之後，一共說了七次謊言，出賣了和你一同進入洞府中人三次。”
    “可憐你的那個愛侶，朋友，此人到現在，還一直相信你，在未知你的反應前提下，堅持信任你兩次，還舍棄了一次和你一樣的最終選擇，將保存自己的機會讓給了你。”
    “當然，我之前告知你的，也都是事實，你的同伴，也會遭到懲罰，懲罰是因為此人信了不該信的人，做錯事，信錯人，就要被罰。”
    “但此人本心善良，還有一線生機。”
    “而你，在我的洞察之下，顯露出真正的本心。”
    “我平生，最恨你這等人。”
    “所以，你一定會死。”
    青年看到後，渾身發寒，不斷顫抖。
    “不公平！不公平!”
    “是你在逼我，是你在誘導我，是你算計我！”
    青年大喊。
    石碑上，就好像算好了一樣，根本不像是幾千年之前留下的內容，浮現了一片文字。
    “你現在，一定覺得不公平，被人算計。”
    “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一切的源頭，都是你自己。”
    “在進入洞府之前，你一定算計過無數人，背叛過對你極度重要的人，若非如此，你不會看到現在的文字，也不會步步選擇，走到這裏。”
    “莫說天注定，全是你自己選的。”
    “你或許曾經是個善良的人，可現在，你已經被掏空了，你就是那個懦弱，卑鄙，無能的人，這無關你的實力，你即便成就法相，也不會比現在更好。”
    “我的傳承和秘密，豈是你能染指的”
    看到這文字，青年呆住了。
    一瞬間，他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恐怖感。
    洞玄真君，他的智慧竟然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其智慧如淵如海，在數千年前，就將幾千年後來到此處的他算的死死的。
    死去數千年，也依舊明察秋毫。
    石碑上的文字紮心，因為句句說的都是青年心中隱秘痛處。
    密室洞穴，開始響起一陣陣氣體聲音。
    “毒氣”
    青年大驚。
    他連忙屏住呼吸。
    他緊張的看著周圍，三色毒氣灌入密室。
    青年驚駭莫名，拚命思考脫困方法。
    “怎麽辦怎麽辦”
    極度焦慮之下，忽然青年想到一件事。
    “紫寰劍！”
    “對，紫寰劍！”
    “它全力施展，相當於天人境四重天高手，如今我馬上用送命，溝通紫寰劍，哪怕用刺激潛力功法，也要激發威力，強行毀掉這個石室！”
    “哪怕那時候我透支虛弱，甚至留下巨大隱患，可我還能活下去！”
    青年想。
    他提起紫寰劍，就要進行溝通。
    此時，黑色石碑上，忽然又浮現一段文字。
    “其實，你也挺可憐的。”
    “神魂湮滅，真靈遮蔽。”
    “就算你能活下去，甚至能成就法相，也注定要當一條狗了。”
    “活死人，和死人，差距好像也不是很大。”
    青年看到文字。
    他一下愣住了。
    拔劍的手，忽然僵住。
    半晌，剛才刺激到，想要激發紫寰劍威力，強行破開石室的求生欲和衝動，開始快速的冷卻，消退。
    半晌後，青年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
    笑聲淒慘。
    “嗬嗬……嗬嗬……嗬嗬嗬……”
    “是啊，死人和活死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其實，在那一年，沒有為紫鳶揮出那一劍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
    “就算活著出去，也不過是行屍走肉，生死與我，又有什麽區別”
    “嗬嗬……嗬嗬……”
    青年慘笑。
    回想一生，他不長的人生中，全是背叛，控製，陰謀，利益。
    可以預見的未來，能看到的，也都是這些東西。
    死和不死，有差別麽
    青年徹底失去了求生的意誌，紫寰劍脫手，他身體軟倒，半跪半坐在地上。
    三色毒氣侵入身前，青年卻不再屏住呼吸，而是放開身體。
    人生中一幕幕，猶如走馬觀花，不算在眼前浮現。
    青年的意識也逐漸模糊。
    “我這樣死了，家族裏不會笑話我是個懦夫，至少麵子上死的還過得去。”
    “可笑啊，可笑，臨死前，我想的還是這些事。”
    青年的意識逐漸消退，永恒的黑暗襲來。
    在進入那永恒的黑暗之前，他浮現出了最後一個念頭。
    “我的一生，就是一場失敗。”
    他進入了無盡黑暗。
    ……
    方澤精神瞬間回歸。
    他胸前的黑色珠子印記中，出現了很多東西。
    紫氣星河訣，紫寰劍法，天靈碎玉訣……
    踏星追日步，淩霄劍經……
    玉髓丹，至元丹，鑄神煆骨丹……
    雙極寶靈，玄武幻泉，天外霞……
    方澤感知到極多的高品質的丹藥，功法，還有天材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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