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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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回去之後,府上定然會好生管教,給你一個交代。”
    “但前頭的事,自此一筆勾銷。”
    不知何時起,那裏已經圍攏了不少百姓,都是過來看熱鬧的。
    但不宜察覺地,他眼神中露出了一些陰鬱。
    看到有人在圍觀,鄭仁泰的表情愈發誠懇起來。
    他十分正式地衝陸恒再次行禮,道:
    聞言,鄭仁泰臉上仍舊是那副怒容。
    “莫非,鄭家的仆役們都在大理寺手眼通天了?牛哇!”
    鄭仁泰臉色難看起來。
    他哪裏知道,自家這些仆役去恐嚇時,居然連這些話也敢說!
    如果陸家還是個低賤的富商家庭,說了倒也沒什麽。
    問題是,現在對方已經得了爵位,日後再被賜個官職也並不困難。
    這也太特麽尷尬了!
    半晌。
    他才艱難開口道:
    “若他們真說了這些話,回府後便不是逐出家門這麽簡單了。”
    “給老夫兩日,定然會給陸公子一個交代!”
    又是給個交代。
    陸恒懶得再跟鄭仁泰繼續廢話。
    他指著對方身後那人,正是先前來打砸醫館的領頭者。
    “我家老爺乃當朝縣公,有爵位和實職在身,更在朝為官多年!”
    “大理寺,府衙,隨你們去哪告。”
    “隻要沒把你們都給打死,老子必不可能受罰!”
    陸恒將昨天對方說的話清清楚楚重複一遍。
    隨即,他沉聲道:
    “這話,是他來打砸我醫館時說的。”
    “言辭間,倒像整個長安城都是你們鄭家的一樣。”
    “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看,再想想怎麽解釋。”
    “若問了之後還要扯淡,說什麽下人自作主張,我手裏的刀可就不客氣了!”
    此話一出。
    滿堂嘩然!
    醫館門外等著看熱鬧的百姓們紛紛開始低聲交談起來。
    “這鄭家也太過狂妄了吧?”
    “是啊,天子腳下,誰知道一間商鋪背後是誰的產業?”
    “好大的口氣啊……”
    “嘖嘖嘖,我在長安住了十來年,哪怕國公爺都沒這麽威風呢!”
    “……”
    竊竊私語聲從背後傳來,令鄭仁泰原本就難看的臉色,愈發陰沉起來。
    他狠狠刮了那領頭惡仆一眼,後者膽戰心驚。
    這眼神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自家老爺,是要讓他出去背這口大鍋,或者把鍋甩開,才能讓鄭家能夠全身而退啊!
    領頭惡仆暗自咬咬牙,站了出去。
    他語氣堅定,一口否認道:
    “這話絕不是我說的!”
    “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我說過?當時醫館裏並沒有病患!”
    “在的人,都是你認識的,你隨隨便便就能讓他們誣陷我!”
    “這是血口噴人!”
    陸恒被氣笑了。
    當麵對質,都特麽能張嘴就來。
    真就是這時代沒有監控沒有錄音,除了人證,別的都不能證明了唄?
    噢,要是人證是受害者認識的,那加害者也能說你串供。
    誰有權誰就有理。
    正此時。
    原本站在後麵護住陸銅仁的何德,突然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現在這個情況,估計是不會再打起來了,那他也就沒必要繼續護著陸銅仁。
    何德一身平民打扮,三十出頭的年紀,長得倒也平平無奇,除了太監普遍麵白無須這個特征,他被丟進人堆裏就會被淹沒。
    可就是這麽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剛一走到眼前,便讓鄭仁泰暗藏得色的表情直接僵住!
    “何德,你出來幹啥?剛才不是讓你幫忙盯著我爹嗎,萬一他等會兒跑出來打架咋辦!”
    陸恒有些不樂意了。
    於是何德連忙賠笑道:
    “哎呦陸公子,這不是看著打不起來,咱家就出來幫您作證嗎!”
    “總歸咱家也不是您家下人,談不上偏袒什麽的。”
    “這證詞,能作數吧?”
    陸恒仔細一想——
    倒也是。
    何德是正兒八經的皇帝近侍,不可能替他一個縣男之子作偽證,而且對質的另一方還是有實職的縣公。
    他撓撓頭,道:
    “有道理。”
    “那要不你跟他們說說昨日的情景?主要是跟這位鄭縣公說。”
    鄭仁泰看到何德,心都涼了一半,哪裏還敢讓他來開口。
    凡是有資格參與早朝的,沒人不認識何德!
    對方在李二陛下那的地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基本有什麽旨意都是何德來宣的。
    若還要硬扛著說陸恒找人作偽證,那就是茅廁裏打燈籠——
    找死!
    鄭仁泰連忙拱了拱手,道:
    “竟不知何公公當麵,失禮了。”
    “既然當時您在場,此事也就無需過問,定然是這惡仆說謊!”
    “老夫這便告辭,回府上後,就將惡仆家法處置,打死不論!”
    說著,他就直接帶人匆忙離開了醫館。
    陸恒詫異地看了何德一眼:
    “臥槽,何德,看不出來你這麽管用啊!”
    何德嘿嘿一笑,道:
    “陸公子,您不知道的事兒還多著呢。”
    他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鄭家二公子還有這些惡仆們所幹的事,你先前一點都不知情。”
    “那我倒是很好奇……”
    陸恒不屑地哼了一聲。
    如果說,鄭家這些惡仆純粹是因為管教不嚴,自發到他這裏來鬧事打砸……
    那麽未免也太忠心耿耿且不要命了。
    來了一段日子,陸恒從自家府上也知道了,下人們擅自仗勢欺人是什麽下場。
    輕則逐出府第,重則家法處置,死活不論!
    “如此,陸公子可滿意了嗎?”
    “老夫此番前來,是希望之前家仆冒犯之事,陸公子能夠理解一下。”
    “所謂七日之內要我陸家交出半數家產,否則便打通關係,把我扭送大理寺判個流放嶺南,這決定是誰做的?”
    “該不會也是他們擅自做主吧。”
    “老夫之所以過來,也是因為發覺家裏這些仆人們仗著府中名頭,在外橫行霸道。”
    “這的確是家教不嚴所致,日後,我家必會好生管教。”
    鄭仁泰根本沒有如陸恒所言,回頭去詢問鄭家的那些惡仆,反而調整了下自己的表情,顯得不那麽沒有風度。
    “陸公子,我說過了,這裏頭或許有些誤會在。”
    “不過,你也不至於如此咄咄逼人吧?”
    話畢,他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瞥向了醫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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