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自首的縱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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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包括陸恒和李二在內的文武百官們。
    就知道了五姓七望的世家之人,為何能自信這起被李二定性為了謀逆的長安縱火案扯不到他們身上了。
    因為就在高士廉領了李二的聖旨,開始在長安城裏嚴查不久。
    一個住在東市旁平康坊裏的長安百姓。
    就直接來到長安縣的縣衙裏自首了。
    長安縣的縣令譚羅,看著這個穿著麻布衣,瘦骨嶙峋,還滿頭白發的男子。
    詫異無比的質問道:“你剛才說什麽?你說是你那夜一把火燒了小兕子酒樓?”
    站在縣衙大堂中央,麵如枯槁的男子點點頭,“是小人。”
    這些時日已經快要被這長安縱火案逼瘋了的譚羅聞言不由得大戲。
    趕緊大聲對一旁的衙役說道:
    “快!快去個人通報許國公!就說長安縣抓到長安縱火案的案犯了!”
    而正在皇城內的中書衙門裏處理著政務的高士廉。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是片刻不敢怠慢。
    立馬就乘著馬車,趕到了長安縣縣衙中。
    等高士廉坐在縣衙大堂的班椅上,看著這個已經被譚羅帶上了鐐銬和枷項的男子。
    忍不住皺著眉頭質問譚羅道:“你說你抓到的案犯,就是此人?”
    譚羅滿臉喜色的點點頭,“回稟許國公,就是此人。”
    見高士廉的臉上寫滿了不相信,譚羅又趕緊說道:
    “此人真是縱火案的案犯,下官已經提前問過了,錯不了!”
    聽見譚羅如此打包票。
    高士廉也隻能展示收起自己的疑惑,趕緊吩咐大堂裏站著的差役,給這人肩膀上的枷項給取了下來。
    看著這男子帶著枷項時,走路都在一搖三晃的模樣。
    高士廉是真有些害怕,眼前這個枯瘦的男子,會因為那承重的枷項,下一刻就命喪當場。
    等將男子肩膀上的枷項給取下來後。
    高士廉這才潤了潤喉嚨問道:“你是何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麵對高士廉的詢問,這個前來自首的枯瘦男子表現的極為配合。
    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回大人話,小民名叫成同甫,長安人士,家就住在東市旁的平康坊中。”
    高士廉聽完他的回答,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成同甫的回答,可不像是一般大字都不識的老百姓。
    好像還是讀過聖賢書的,不然不可能回答的如此條理清晰。
    高士廉於是問道:“你讀過書?”
    成同甫繼續回答,“兒時恩師不嫌小民愚鈍,教小民認過幾個字。”
    聽到這個回答後,高士廉繼續皺著眉頭問:
    “那既然讀書識字,那也是個知書達理之人,理應明白縱火乃是重罪,為何還會在長安縱火,燒毀東市那千餘家店鋪?”
    成同甫的腦子對於這些問題,仿佛是早就已經寫好了答案一樣。
    情緒沒有任何波動的繼續回答道:
    “小民並沒有想燒毀東市那千餘家店鋪,小民想燒的,隻有陸駙馬名下那家酒樓。”
    成同甫的這個回答,不由得讓高士廉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你與陸駙馬有仇怨?”
    “沒有,陸駙馬在長安城外修建學院,免費教長安城內的貧苦百姓子弟讀書識字,小民自家子侄也在其中。”
    “所以小民深感陸駙馬之恩澤,對其絕無仇怨之心。”
    成同甫這些讓人越來越詫異的回答,簡直是讓高士廉都要聽不懂了。
    不由得值得繼續追問,“那既然陸駙馬有恩於你,你為何還會去縱火燒了他名下的酒樓?”
    而成同甫接下來的回答,卻是讓高士廉在有些感慨的同時。
    似乎也不得不相信此人就真的是那晚燒毀了整個長安東市的案犯了。
    根據成同甫的供述,他因為讀過書,會寫字。
    所以原本在長安城裏的生活過的也還算不錯。
    不僅是衣食無憂,甚至就連附近的街坊鄰居,也都非常尊敬他。
    可是自從陸恒搗鼓出來了用琉璃瓶裝著的美酒十年春之後。
    看著這些美酒的價格在長安城裏猛漲。
    成同甫卻是腦子一熱,不僅拿出全部家產的參與到了炒酒的行當之中。
    還憑借著往日裏街坊鄰居對他的尊敬。
    在這些街坊手上借貸了不少的錢糧。
    而這些錢糧也全都被他換成了那一瓶瓶包裝精美,酒香四溢的十年春。
    原本成同甫以為,隻要他將這些美酒買來。
    在家中放上一些時日,等到價格漲起來後賣出去。
    就可以輕輕鬆鬆的賺上一大筆銀錢,從此過上人人豔羨的富家翁生活。
    可沒想到,自從陸恒名下的小兕子酒樓開始在大唐境內無限量供應十年春後。
    他手中原來那些高價買來的美酒,逐漸開始變的一文不值起來。
    這次炒酒失敗,不僅讓成同甫虧光了多年積蓄下來的家產。
    還欠下了一輩子都還不完的帳。
    而就在此時,他的妻子也因為此時。
    直接與他合離,帶著同意被他虧的幾乎一無所有的嫁妝回了娘家。
    隻留下他與一個七歲大的兒子相依為命。
    不過還好陸恒此時在長安城外的學院已經建起來了。
    所以他兒子至少是可以不用在家裏跟他一起餓肚子。
    但或許是因為接連而至的打擊來的太猛烈又太密集。
    原本還三十歲不到的成同甫,在經過這一係列打擊後。
    不僅一夜白頭,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而就在上個月的一次昏迷過後,甚至還有郎中斷言。
    他體內隱疾之重,已是藥石無醫。
    所以在這個人生的最後關頭。
    成同甫決定要一把火燒了陸恒名下的小兕子酒樓。
    既是為自己泄憤,也算是對這不公的命運進行了抗爭。
    所以就在幾天前的夜裏。
    他帶著提前準備好火折子,又給酒樓後院的護院犬扔了一個包裹著鶴頂紅的炊餅。
    就這麽在小兕子酒樓裏點燃了一把火。
    隻不過讓他自己也沒想到的是。
    他點燃的這把火會燃的這麽大。
    不僅將整個長安東市都燒成了白地,燒死了十幾個無辜者不說。
    甚至就連整個長安城,都險些被牽連進去。
    所以在家中呆了幾日之後。
    成同甫經受不住自己內心對自己的譴責。
    在今天選擇了來長安縣衙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