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完美的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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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肘放在桌上,兩手交叉抵住下巴,帽頂邊緣露出深邃的黝黑眼眸,閃爍著令人信服的智慧神色。
“張先生,你確定你在說些什麽嗎?”
“陳隊!”
清江路治安署。
辦公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實習治安官跑了進來。
“剛才有個人來我們治安署,說他有線索!”
大夏,青州府。
五具被開膛破腹的屍體躺在解剖床上,按照受害者的死亡順序從左向右。
張懷英帶著白手套蹲在第一具屍體麵前,身後站在陳衛東和一名法醫。
幾分鍾後,他又來到第二具屍體旁,依舊這樣觀察。
陳衛東有些看不懂,隻感到不明覺厲,但一旁的法醫卻坐不住了。
“這人你們是哪兒找來的?”
陳衛東扭過頭去。
“梁輝醫生,有什麽問題嗎?”
姓梁的法醫再也忍不了,他扭頭看向張懷英。
“不要亂碰屍體!你想要做什麽?”
活了這麽久,他就沒看過這種檢查屍體的手法,東瞧瞧西瞧瞧,工具也不用,能看出個什麽?
見張懷英抬起頭,陳衛東指著一旁的法醫道。
“這位是我們治安署的法醫,梁輝,梁醫生。張先生,你可以告訴我嗎你在做什麽嗎?”
見梁輝表情不對,陳衛東心裏也開始打鼓了,莫非這人是一個得了妄想症的精神病?
“我在進行推理。”
“推理?”
梁輝聽完這話直接炸毛了。
“你能從屍體上推理出什麽東西!”
“自然是有關嫌疑人線索。”
他被氣笑了,質問道:
“那你說說,你推理到了什麽線索?”
張懷英摘下帽子,指著第一具屍體。
“這位受害者丟失了心髒。”
隨後,他又指向第二句的屍體。
“這位受害者丟失了肝髒。”
張懷英一一指向下一具屍體。
“隨後是脾,腎,肺。”
“心肝脾腎肺,這是人體五髒。”
“所以呢?”梁輝扶了扶眼鏡。
“這能說明什麽?”
張懷英摘下白手套。
“說明作案嫌犯的目的並非是為了殺人,他精通玄學,而五髒是玄學中最關鍵的要素!”
看著一臉斬釘截鐵的張懷英,梁輝沒好氣地反駁了一句。
“先不說你的封建迷信,就說如果嫌煩是因為其他原因有預謀的殺人,故意按這種順序拿著迷惑我們的呢?”
“不會!”
“為什麽?”
“因為這是我推理的結果!”
梁輝:?
陳衛東板正了臉色。
“張先生,斷案需要證據而不是無端猜疑,你這樣會讓我們懷疑你是別有用心。”
麵對陳衛東的質疑,張懷英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鼠,虎,龍,馬,猴。”張懷君淡定地吐出五個字。
“這是他們的生肖對吧。”
梁輝隨手抓起檔案一看,臉色微變。
“你怎麽知道?新聞可沒報道死者的身份和歲數。”
“這當然是推理。”張懷英傲然昂首,又道:
“他們的死亡時間分別是1點,5點,9點,13,13點。
這一次梁輝的表情徹底變了。
如果是生肖還有可能是張懷英提前做了功課,從其他渠道了解了受害者的出生日期。
那單單隻是看了幾眼,就能得出死者的死亡時間,其中還有幾具死亡近半個月的。
這種事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是通過屍體看出來的?”
梁輝懵了。
這能是推理?
“這隻是推理的一小部分。”
見兩人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張懷英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
“子,寅,辰,午,申。這是十二天幹中的陽枝,分別對應了受害者的死亡時間,很顯然,凶手的每一步都遵循著嚴格的規矩。龍虎坎離,陰陽調和,孤陽不生獨陰不長。”
“所以,真相隻有一個!”
張懷英陡然轉身,食指指著麵前的三人。
“凶手布置陣法的地點,是整個城市陰氣最重的地方。”
!!!
梁輝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但現在他卻情不自禁的問道:
“陰氣最重的地方,在哪兒?”
但張懷英隻給他們留下了一個背影和一句話。
“跟上。”
城北,青州大學。
“張偵探,這裏是?”
大學圖書館的女廁所外,陳衛東拉好警戒線,立馬小跑過來。
嘴上的稱呼也變了樣。
“青州大學一百年前曾是亂葬崗,埋葬了無數冤魂,圖書館處於背陽之地,而女廁所又是陰氣最重的地方,所以陣法就在這裏。”
被張懷英一通操作搞的懷疑人生的梁醫生也跟了上來,他很奇怪。
“但圖書館人多,凶手怎麽會選在這裏?”
張懷英推開廁所門,帶著幾人來到最後一座廁所隔間。
“青州大學有不少校園怪談,而圖書館的紅衣女鬼就是其一,這座廁所曾經吊死過一個學生,幾乎所有人都不會來這間廁所,而且就算是來也絕不會進最後一間。”
“所以,最後的地點,就是這裏!”
張懷英猛地伸手,封死的廁所門被他推開。
猩紅的地板上,心肝脾腎肺依次陳列,被擺放成一個詭異的造型。
濃鬱的鮮血氣息在空中迷茫。
“在廁所,血腥味能夠很好的被掩蓋,不僅如此,就算是有殘餘的血味,在女廁所也是很正常的。”
看著麵前的恐怖場景,就連陳衛東也是臉色一白,但緊接著又立馬拿起相機哢嚓幾下。
“張先生,真是太感謝你了!”
他抓起張懷英的雙手用力的握了握,後者此刻卻又謙虛了起來,隻是淡然道:
“不過是一場微不足道的推理罷了,校園內天網覆蓋,陳警官按照監控抓人就行,之後的事就不需要推理了。”
“哪裏哪裏,推理的重要性是不可或缺的。”說著,陳衛東連忙拿出手機。
“可以加一個飛信嗎?以後如果我們還有問題,希望可以谘詢張偵探。”
“當然。”
和陳衛東互換了聯係方式,婉拒了梁輝醫生的交流請求,張懷英趕了五站地鐵,回到自己郊外小屋。
打開門,看了眼整齊的房間,他點點頭,隨即突然拉起腳下的門板,露出一條樓梯。
陰暗的地下室內。
鼻青臉腫的鴻具華被鐵絲困在上麵,雙腿半蹲在地背後又無法借力,每一分鍾都是折磨,渾身上下連一點兒好肉都沒有。
聽見腳步聲,他條件反射似的高聲大喊。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我什麽都說了,求求你放我去自首吧,就算現在把我槍斃都行了!”
“別打我了,求求你了!”
淒厲的哀嚎簡直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但張懷英卻沒有半點兒同情,走上去就是一記勾拳。
“砰!”
足足一人合抱有餘的鐵柱被鴻具華的腦袋撞出一個凹陷。
“你為什麽要殺人?”
“因為我要湊齊五鬼陣法!”鴻具華條件反射般大聲應答。
“什麽時間殺的?”
“子,寅,辰,午,申!”
“地點。”
“青州大學圖書館女廁所!”
“……”
鴻具華對答如流,張懷英問完後這才滿意點頭。
“昨晚你殺完人去哪兒了?”
“我去城北準備接收五鬼!”說到這兒,鴻具華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他的五鬼啊!
花了大輩子心血的五鬼,天下無敵的五鬼。
就這樣,被麵前的人生生用拳頭打成了死鬼!
他很想大聲問一句,到底誰才是鬼啊!
“那你為什麽被抓?”
“因為治安官打了我個措手不及!”
“很好。”
張懷英這才伸出手,隨意一扯,拇指粗細的鋼筋被他順手拉斷。
看的鴻具華眼皮狂跳。
天知道這個煞星從哪兒來的,昨晚他布好陣法,就在城北郊外等待五鬼從十方地獄找來。
結果就天降了一個猛男,把他的五鬼統統打成死鬼不說,自己還被拷到了這裏嚴刑拷打,簡直生不如死。
更重要的是這個瘋子還讓他仔細交代作案流程,今天去指定地點等待警方抓捕。
從地下室出來,鴻具華看著麵前的陽光,突然笑了。
“我終於可以去自首了!”
望著對方撒歡似,朝著郊外飛奔的身影,張懷英也滿意地笑了。
“真是一次完美的推理。”
“事情已經發生一個月了,陳先生為什麽不試一試?”
看著一臉自信的張懷英,陳衛東眼神閃爍,腦中不又浮現出死者家屬悲戚的麵容,上司的斥責,鬼使神差說了句。
“你要做什麽?”
“陳先生,事情已經發生一個月了,你們有進展嗎?”
陳衛東深吸一口氣,強忍著眉頭抽搐。
“這是機密。”
張懷英一攤手。“那就是沒有對吧。”
陳衛東:……
陳衛東看著麵前奇怪的青年,他眉頭微蹙,幾個治安官暗中將大門堵住。
桌子前,張懷英穿著一身考究黑色雙排扣西服,戴著一頂羊毛編織的禮帽,椅子旁還放著一根老式手杖,遠遠看去好像上世紀偵探裏的紳士從文字中走出來似的。
“可以先讓我看看受害者的屍體嗎?”張懷英按了按帽子,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
地下停屍房。
“一個月了,整整一個月了!要線索沒線索,要證據沒證據,你們都是吃幹飯的嗎?那麽大一個人,半點兒作案痕跡都找不到,他難道會輕功水上漂不成!”
看著自己的下屬紛紛低頭,陳衛東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個月之內連續發生五起性質惡劣的凶殺案,而他們居然連半點兒線索都沒有掌握。
“本市快報,昨日元江東路大街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時間不明,死者腹腔被掏空,心髒丟失,根據治安署偵查,該嫌疑人作案手法與之前四起凶殺案如出一轍,大概率凶手是同一人,治安署在此呼籲全體市民夜間不要走小道,請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辦公室內,三個治安官低著頭臉色難看,陳衛東站在他們麵前用力扯著領帶。
作為青州府最年輕的刑偵治安官,他曾破獲了多起無處下手的懸案,也正因如此領導才把這案子交到他的手裏,可接二連三的挫敗感讓陳衛東幾乎快要窒息了。
凶手就好像一個幽靈似的,每一次作案都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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