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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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若雅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
    可以說她愛慕薛柏耀,也可以說她本性便見不得薛玄淩這樣出格的女子,更可以說她對薛玄淩那日的話十分介意。
    最後,回廊中隻剩下了徐若雅。
    啪啪啪。
    事實上,徐若雅的確是本著薛玄淩不承認錯誤,絕不罷休的心思來的。她早就對薛玄淩那些行為有所耳聞,所以自薛玄淩入國子學起,就一直關注著,想找個機會對其規訓。
    旁人就算知道了她今日的所作所為,也隻會稱讚她仁孝知理。
    薛心宜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防備地問道:“你想幹什麽?難不成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打我?我告訴你,我可是帶了人過來的!”
    腳一跺,薛心宜狼狽轉身離開。
    噗呲。
    看著落荒而逃的薛心宜,薛玄淩難得笑出了聲。
    要說薛心宜本性如何如何壞,倒也不至於,隻不過是個被嬌慣著,寵壞了的相府娘子罷了。行事不管多張狂,也都是因為背後有父親兜著。
    可這麽一來,墜馬的事就不太可能是薛心宜指使的。
    或者說,薛心宜的城府與心性不足以支撐她策劃一起謀害性命的事件。
    那麽會是誰呢?
    剩下的就隻有薑家了。
    薛玄淩目送薛心宜離開,一轉身,便看到了趴在牆頭的範陽公主。
    “這麽晚了,十二娘不在屋裏溫書,怎麽跑到牆頭聽人說話了?”薛玄淩拂袍走近監舍的大院,說道:“再過七日就是歲試,時間可不多。”
    範陽公主嘻嘻笑了聲,卷了袖子從院牆上跳下來。
    繞進院中,薛玄淩才發現院子裏還站著郭馥與康茜二人,顯然範陽公主能上牆,多虧了這兩人在底下墊著。
    “剛才還在溫書呢,聽到外間有阿九的聲音,這才跑出來看一看,免得阿九被人欺負了去。”範陽公主臉不紅心不跳地胡謅道。
    郭馥繃著臉,忍著不笑,心裏卻想道:如今的國子學還有誰能欺負薛玄淩?隻有她欺負別人的份才是。
    康茜沒有郭馥那麽好的忍性,不禁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道:“十二娘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現今兒可是人家看到咱們兌堂的就繞道走,誰還敢為難阿九啊。”
    邦邦邦。
    薛玄淩屈指扣了她們三人腦門一下,其後麵無表情地往裏院走,“有功夫笑鬧,不若跟著我去再溫習溫習白日裏的典籍。”
    國子學的監舍是按照課堂來劃分的。
    前閣後院。
    所謂的前閣,便是指一棟高約兩層,盛放著各式經書典籍的書閣,而後院則分為南苑與北苑,南苑為女子監舍,北苑為男子監舍。
    眼下,所有兌堂的學子都紮堆在書閣裏看書。
    倒不是他們一下子變得愛學了,而是迫於薛玄淩的淫威,不得不頭懸梁,錐刺股。
    “阿九回來了?”坐在門口的歐陽律一聽到風鈴晃動的聲音,連忙睜開了眼睛,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阿九放心,所有人都在讀書,沒人睡覺。”
    啪!
    薛玄淩卷了一冊書就砸在了歐陽律的腦門上,說:“我看你才是睡得最香的那個。”
    其他人紛紛坐直,開始滿嘴之乎者也。
    範陽公主提著裙子隨後進屋,嘿嘿笑道:“阿九,我們都讀了一個時辰的書了,按理說,這會兒該去睡覺了,要不——”
    看到薛玄淩轉身,範陽公主識趣地閉上了嘴,乖乖站直。
    寒夜的涼風順著大開的門卷進閣內,燭火搖曳,冷意爬身。可再冷的風,都比不過薛玄淩那如刀子一般的眼神。
    “想休息可以。”薛玄淩打袖坐在其中一張空著的矮幾前,邊翻書,邊說道:“誰要是能在我手上走過五招,又或是能一字不漏地背下孝經來,我便準他去睡覺。”
    其實薛玄淩一開始是真的不想管兌堂的人過不過歲試,可架不住這事關乎她自個兒將來的日子,無奈之下,她隻能揪著這一個個紈絝坐下來,不看會不準走。
    幸好,在某些時候,拳頭很管用。
    連歐陽律都二話沒說開始看書,其他身無二兩肉的弱書生還能如何反抗?當然是舍了酒肉玩樂,老老實實地跟著開始學習。
    說完這些,薛心宜陡然變了臉色,叉腰怒問:“你問這個幹嘛,該不會想要動徐大娘子吧?我警告你,你要是在國子學內生事,父親可是會發火的!”
    頭頂冷月高懸,涼如水的月華灑落下來,照在薛玄淩的頭頂,留半邊臉藏在陰影之中。
    溫和、從容、美好,且恬靜。
    天大的笑話。
    這國子學中倘若真有能拿到甲字三等評價的,那也隻能是她徐若雅!
    ——————
    那廂,薛玄淩將薛心宜提溜到監舍外,又看了看左右無人,便問道:“你與那徐若雅很熟?”
    薛心宜大概是沒想到薛玄淩態度會這麽溫和,當下愣了一會兒,才訥訥回答:“熟吧……徐大娘子從前與我是一個學堂的,第一次歲試後才分開,平日裏見麵也會寒暄幾句。”
    拿到甲字三等?
    要問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仿佛前幾天在飯堂以一己之力挫敗艮堂數十人的,不是她一般。
    本來還要再說些別的,看到這一幕後,薛心宜的話梗在喉頭,再出口,便成了:“行了,我大概知道你什麽意思。我又不傻,知道人心隔肚皮。我與徐若雅頂多算得上是點頭之交,不會被她牽著鼻子走,你管好自己便是。”
    國子學八堂上四堂著豆色,下四堂著玉色,涇渭分明,也給了學子們一種無形的隔閡感。
    “你覺得,憑你這十幾個小子,能攔得住我?”薛玄淩粲然一笑,不由分說地拽著薛心宜就往監舍走。
    她鼓掌三聲。
    四周的草叢裏立刻站出十來個少年郎,清一色的豆色儒衫。
    人一走,那巽堂的少年郎們當然想要攔。
    “別啊——”有腦子清醒的,意識到了自己與薛玄淩之間的差距,忙擋住同伴,說:“她一人打趴了艮堂那麽多人,咱們這上去也無濟於事吧?還是去通知十娘的好,免得出什麽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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