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盛向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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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國公府,詠繁苑。
    院子中間,一張帶著遮風擋板的木椅放置當中,椅子周遭放置數個燒烤用的小爐,爐子裏燃燒著上好的精巧貢炭。
    換上厚服厚鬥篷的鄭氏,此刻就坐在木椅之上。
    而她兩旁,則各站著十數個丫鬟。
    她們有的挑燈,有的抱著暖爐,有的捧著熱罐子,還有的抱著棉服。
    自從管家讓丫鬟傳話,鄭氏就令苑子裏的仆眾做好準備。
    不管她的丈夫孩子在外境況如何,她此時能做的,唯有不多思不多想,努力守衛好她的家,等著丈夫和孩子們回來。
    為防止有人翻牆而入混跡人群,鄭氏令家中仆眾集合在院中,外院小廝、內院婆子交叉巡邏。
    而後,她又讓小遙將苑姐兒收藏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都搬了來。
    於是府裏牆沿、牆角都灑滿了各樣機關。
    有按到機關就瞬間被鎖住手腕,然後或者被吊在牆上、或被聯合機關甩到院內大網的機關繩;有碰一下就被扔一臉鐵荊棘的機關盒;還有落地踩到,就被噴出一臉漆或者辣椒粉的機關藤,等等。
    這些機關數量之多種類之全,讓鄭氏看得安全感激增的同時,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那小丫頭怎麽想出來噠!
    她這邊兒剛準備好,小廚房那邊就有人抬著幾口鍋和爐子走來。
    為首的廚上婆子和大廚,帶著幫廚的丫頭小廝,拎著鍋鏟刀具,表示要和主家一起守衛詠繁苑。
    “夫人放心,賊子不來還好,若是來了,咱們熱油和滾燙的辣椒水管夠!”
    聽他們這樣說,鄭氏欣慰之餘,嘴角不免抽抽。
    總感覺這些老實的仆人沒少被苑姐兒影響。
    她這邊兒準備妥當,之後一直風平浪靜;而安和堂那裏,卻是驚濤駭浪、怒濤叢生。
    “孽障!”盛國公一身鎧甲的坐在堂上,手裏百餘斤重的大刀在地上重重一杵,登時將地麵震得微微一顫。
    他怒視著堂下五花大綁的次子,下頜的胡子因憤怒而豎起來。
    “你此時本該在廣府為官,如何無詔而歸?!你怎敢潛入京都和前齊有所瓜葛?又怎敢帶亂軍摸上自家府邸?!你明知我盛國公府延續數百載,代代皆忠誠!你怎敢給祖宗家族抹黑!”
    盛國公一口氣說完這些,卻是越說越怒,若不是理智尚存,他恨不能一刀劈了這個不肖子孫!
    盛向江看著恨不能吃了自己的父親,連連道苦。
    世子盛向涯見父親的怒氣滾滾而生,一茬兒又一茬兒,時刻保持怒氣值滿值的狀態,心裏頓時有譜兒了,默默看著堂下跪著的二弟。
    “爹!爹!您聽兒子辯解!”盛向江快速膝行至盛國公跟前,想要抱著他爹大腿辯解,不想剛抱上大腿,就讓他爹一腳給踹了出去。
    登時他也不敢想是不是丟臉了,趕緊自己起來,滿臉是淚的大聲說:“爹爹!兒子絕不敢和亂軍勾連啊!兒子悄悄歸來,剛好遇見亂軍,之所以給他們帶路,也隻是權宜之計罷了!所為的,不過是請君入甕!爹爹,若非如此,兒子此刻要不然已陳屍街旁,要不然就成了人質,讓他們威脅您啊!
    爹爹!您信我!您信兒子罷!兒子沒有不臣之意!兒子之所以無詔而來、悄悄入京,是為了勤王護駕啊!”
    “勤王護駕?”盛國公冷笑,“你莫不是以為老子上了歲數兒,可以任你蒙騙?你若是老實交代、將功贖罪,老子將你綁到禦前之後,自會幫你擔罪;若是你妄想蒙騙、不知悔改,老子就先將你處置了,提著你的屍首去皇城認罪!”
    盛向江聞聲嚇了一個哆嗦,他從盛國公冰冷的言語中聽出了認真。
    一直旁看的盛向涯卻猛然睜眼,看向其父:“父親……”
    “閉嘴!”盛國公可不認為長子是想給這個弟弟求情,同樣冷笑著看過去說,“這時候,你不會隻想如何保住世襲的國公之位吧?”
    “兒子不敢。”盛向涯低頭。
    “哼!”盛國公繼續看向瑟瑟發抖的次子,爆喝而問,“說!將你知道的都說清楚!”
    “爹……父、父親。”盛向江哆哆嗦嗦的看著盛國公,時不時瞄著門外。
    “你娘剛剛告病,說是不來見你了!”
    盛國公見次子此時還想讓常氏求情,不由失望之極,一拍桌案,怒喝:“盛向江你聽著!此刻府裏人員不齊,國公府的承嗣孫曙哥兒,你親弟弟的兩個嫡子,還有你三弟和苑姐兒都不在府裏!而我寧可失了他們也不找尋,為何?隻為盛國公府延傳數百載的忠義和責任!”
    盛國公顫悠悠的指著次子,怒言:“府裏精養的護衛傾巢而出,隻留了會武的小廝把守,此意為盛國公府和皇城共存亡!
    燕、陳、楚三朝過渡,雖易國號卻一脈相傳,我盛氏守的是這片疆土、護的是這方黎民、保的是正宗皇室!
    而今前齊反撲、阿戎眈眈,更有奴兒罕想借機侵吞大楚國土!盛氏唯有全力以赴、忠君報國才對得起延傳近六百載的榮光!
    你敢不肖,盛氏家族留你不得!若你至今仍不悔改,盛向江,老子不僅要將你剔除族譜,更要拿你祭旗,以彌補盛氏養出你這不肖之徒的罪過!”
    “父、父親!不要!真不要!您聽兒說!”盛向江被他爹話裏的狠戾嚇得魂魄皆飛,哪裏還顧及這顧及那兒,忙不迭從懷裏掏出奏本遞給他爹瞧,“父親您看!兒真沒有說謊!”
    “嗯?”盛國公示意管家接過奏本。
    盛向江急得不等盛國公細看,就說貫口似的,一口氣說完:“父親,兒子次女菡姐兒,您是知道的!她是您六孫女兒!自從跟兒子至廣府,她就時常驚夢!起初兒子以為是水土不服,可是後來幾番驗證,她那些驚夢,竟然都能準確預知未來之事!兒子因此得益不少!可是自前載起,她那些夢裏就有不少跟京都之亂有關的!
    兒子雖然驚疑,可是天高皇帝遠,兒子沒把握追查。直到上半年,菡姐兒的夢愈發清晰,兒子就借長女及笄之事讓她跟著回來,想看看能不能更清晰些,果不其然……兒子也是接到準信兒才下定決心親至的!這等密信兒子怎敢交於他人?唯有日夜趕程、信不離衣才能放心些。”
    “哦?!”盛國公聞言先是一驚,旋即懷疑的看向他,“你所言當真?菡姐兒之夢可是皆準?”
    “這……”盛向江有些心虛的低頭,“之前皆準的,隻是這次啊……亂軍發動的時間提前了。”
    他這樣說,盛國公反而信他幾分:“你既然前載就知緣由,那你去歲歸京述職,如何不曾提及?”
    盛向江聞言,本就低著的頭愈發低沉。
    盛國公見此氣極而笑:“你想居功領爵?!”
    “父親!我、兒子、兒子也想給家族增光添彩啊!”
    “不要說了!你跟老子一起進宮麵聖去!”盛國公不想再聽他言,直接將奏本揣到懷裏,站起來,點了兩個府丁跟隨,又讓管家去找盛菡。
    “父親,算上菡姐兒咱們就是三個人,隻帶兩個府丁……外麵那樣亂,是不是不夠?”盛向江見有人給自己解綁,忙不迭討好的湊過去。
    結果,話剛說完就讓他爹狠狠抽了個耳光:“這當口兒,你要帶多少人進宮?你有沒有腦子!”
    盛國公拎著長刀狠狠的哼了一聲,邁步離開。
    ……
    二房的盛菡此時坐臥不安的在閨房打轉。
    “時間怎麽提前了?不是應該在狩獵閱兵之前?”
    她緊張的咬著手指甲,有些哆嗦:“我不過嘲笑了盛苑一句人小腿短夠不著獵物,該不會……不至於!不至於!這好多天前的事兒了,不可能有關的!”
    “難道是永平郡主提前發難?”盛菡猛然抬頭,想起前世傳說永平郡主借機刺殺太子並其數子。
    “莫不是……和永平郡主有關?”
    她這胡思亂想之餘,忽而聽得敲門聲響,登時嚇得跌坐於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