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協，馮化成辦公室。

    馮化成是副主席，按理說，沒資格有獨立辦公室。隻是當時急於進京與他對調的那個領導為了促成這件事，為馮化成努力爭取了不少利益，獨立辦公室就是其中的一項。

    有了這個獨立辦公室，馮化成在作協的地位顯著提升。並且，可以有一個私人空間見一些文學女青年了。

    文學作品是需要人捧的，沒人捧寫的再好也很難出頭。本來混日子的作協領導，因為有話語權，格外受人追捧。正因為這樣，張欣這樣的文學女青年為了成名，才想到走捷徑，讓快到五十的馮化成睡的。

    馮化成對想成名的女青年更是格外照顧，不過，喜歡文學創作的女青年，長得好看的鳳毛麟角，大多相貌極其平庸，馮化成很難看上眼。

    以前，馮化成沒覺得張欣如何出眾，一段時間後發現，張欣在文學女青年中簡直是天仙。他甚至有些後悔，當時為什麽看不上張欣，故意跟她疏遠。

    現在張欣有了高幹子弟的男朋友，身份不一樣，再也不讓他碰了。

    馮化成悔之晚矣。

    今天是正月初十，好久沒來馮化成辦公室張欣，進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與郎健同居以後，張欣就再沒見過馮化成，更沒讓他碰過。

    郎健知道張欣懷上孩子之後，已經決定和張欣結婚了。

    郎健這個決定，令張欣無比激動。

    郎健是什麽人？大領導的兒子，堂堂高幹子弟。

    盡管吉春人都知道，郎健不是郎大平親生的，可對外郎健還是郎大平的兒子，家住在大院的官二代。

    能嫁給郎健，對於張欣來說，是一次階層的跨越。

    自然，不會再想與馮化成有什麽瓜葛了。一想到跟馮化成睡過兩個晚上，那兩個晚上正式懷上孩子的時候，張欣暗暗有些擔心，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不是郎健而是馮化成的。

    不過想到跟馮化成那兩個晚上，都保護的很好，除非出現意外，應該不是。可越這麽想，越是疑心。

    以至於很多時候，因為這樣的懷疑，而徹夜不眠。

    張欣的疏遠，馮化成倒也將講究，沒再去騷擾她。要不是為了要回馮楠，他可能不會再與張欣主動聯係了。畢竟這個年代，有婦之夫搞破鞋是違法的。

    可一想到自己兩個女兒都在陸天裏，馮化成覺得不能就這麽看著了。

    他深愛的周蓉成了陸天的妻子，自己如花似玉的大女兒周玥也深愛上了陸天。陸天離婚是不是因為周玥，馮化成看來都有可能。

    馮化成清楚，周玥他是管不了了，她想做什麽也隻能讓她去做。

    可馮楠才八歲，早一點離開周家，就少一分危險。

    在馮化成眼中，陸天是十分危險的角色。別看大出二女兒馮楠將近二十歲，可十年後，馮楠十八歲的時候，陸天也才四十，萬一二女兒也像大女兒那樣，喜歡上陸天，那臉就丟大了。

    所以，一定要把馮楠接回來。

    想接回馮楠，與陸好好商量看來是不可能了，隻能通過法院這個途徑。現在陸天和周蓉離婚，失去了監護人資格，通過法院要回孩子，成為可能。

    不過馮化成擔心的是，一旦通過法院，陸天就有可能魚死網破，把他跟張欣的事抖落出來，那樣他就完全被動了。

    當務之急，就要見到張欣，和她口徑一致，堅決不承認這件事。

    ……

    進到馮化成房間，關上辦公室的門。

    張欣上前幾步，坐在馮化成辦公桌前的木凳上。

    看著馮化成，開口說:“馮主席，你找我什麽事？”

    馮化成戴上眼鏡，望了望眼前稍稍有些豐腴的張欣道:“我找你就一件事，我想問你，那天你去商業公司找玥玥，說我們開房的事，除了玥玥外，有沒有其他人聽到？”

    馮化成提起張欣不願提及的事，令她心生怒火，“馮老師，我們不是說過，那件事已經過去，誰也不再提，你怎麽又要提了？”

    馮化成見張欣有氣，忙說:“我也不想提，不過，不得不提。”

    “為什麽？”張欣質問道。

    “我懷疑玥玥把你跟她說的告訴給了陸天，陸天有可能把我們的事告到派出所，那樣的話，我們就是搞破鞋，搞不好，我們都得被抓緊去。”馮化成清楚張欣攀上了高幹子弟郎健，以前的事不想被翻出來，連唬帶嚇，半真半假說道。

    果然，張欣被馮化成嚇到了。現在還沒有跟郎健登記，當然不想讓郎健知道她還跟馮化成睡過。

    忙說:“我跟周玥說我們兩人事的時候，隻有我和周玥在場，沒有第三個人。”

    聽完張欣的話，馮化成又問:“那天你來政府招待所，有沒有人注意到你？”

    “這個……”張欣努力回憶當天的情形後說:“那天我去賓館，先去前台取了鑰匙，第二天早上走的時候，打掃衛生的跟我走到對麵，至於他們對我有沒有印象，就不好說了。”

    張欣這番話後，馮化成安心了不少，“張欣，我覺得我們應該統一口徑，萬一陸天告我們，我們堅決不承認。”

    不用馮化成說，張欣也不想承認這事，忙說:“我們本來就什麽事都沒有。”

    “不僅什麽事都沒有，你要一口咬定，根本就沒跟玥玥說過。無論誰問，就說沒這回事。”馮化成強調。

    張欣微微點點頭，“你說的我記住了，我根本沒跟周玥說過，周玥要怎麽說，就是汙蔑我。不過，我擔心較真起來，去政府招待所查那天的事，怎麽辦？”

    “那也不承認，就是沒去過。”張欣來之前，馮化成已經想好，隻要堅決不承認，派出所也沒辦法。

    此時的張欣已經沒有別的選擇，點了點頭，“馮老師我聽你，就是不承認。”

    “記住就好。”馮化成囑咐道。

    二人又把細節考慮細致後，張欣離開了馮化成辦公室。

    張欣走後，馮化成一個人呆在辦公室，吧嗒吧嗒抽著煙卷，思量著要回馮楠的可能性。

    如果自己沒有和張欣的事，去法院起訴，要回馮楠的可能性很大。可有了張欣的事，就大不相同了。

    盡管已經與張欣達成一致，堅決不承認兩人發生過關係。可張欣那天的確在政府招待所過的夜，這也是事實。

    萬一有人看到當天晚上張欣就是在自己隔壁房間住了一晚，這個房間還是他準備的，就很難解釋了。

    是進？是退？

    馮化成投鼠忌器，猶豫起來。

    ……

    與此同時，周玥正在陸天的辦公室，為陸天沏茶。

    今天是正月初十，省商業公司春節之後上班的日子，一大清早，周玥就跟著陸天一起上班。

    過了正月十五，周玥就要和周蓉一起去吉春大學中文係報到，和陸天一起公事的日子越來越少，周玥格外的珍惜。

    剛過春節，好多單位還沒上班，省商業公司的事也不多。上午開了一個例會，會上決定聘請馬守常作為商業公司顧問。

    職工代表大會全體通過，周玥起草文件，蓋上公章後，送到省商業廳。

    表麵上，商業公司是受商業廳領導，不過因為陸天主動要求，省商業公司自負盈虧，不用財政補貼，實際上商業廳管的很少了。

    加上陸天的父親是大領導郝今龍，在廳裏辦事也沒人敢刁難。

    文件遞上去以後，廳裏領導當場就有了批示，同意省商業公司聘請馬守常作顧問。

    因為馬守常以前是大領導的特殊身份，還需要外高一級層麵走個流程。

    正月十五前後，就能有批示。

    到了下午，就沒什麽正事了。

    員工三三兩兩開著小差，找個理由回去喝酒打麻將，整個大樓隻剩下三五個人。

    陸天和周玥沒有走。

    陸天沒有走的原因，是擔心錯過鄭娟從港島來的電話。

    周玥沒有走得原因更簡單——因為陸天沒有走。

    盡管與陸天每日朝夕相處，可這樣的獨處機會並不多，周玥覺得應該好好珍惜才好。在她心中，已經把陸天當成了愛人。

    坐在陸天辦公桌前，周玥甜甜說道:“姐夫，你說馮化成會不會真的去法院起訴，要回楠楠？”

    周玥覺得，還是從楠楠說起，與陸天更有話題。

    陸天雙手叉在胸前，想想說:“不好說。不過，就算他不去法院，王紫也可能去的。”

    王紫在陸天手裏沒有把柄，自然沒有顧忌。

    聽了陸天的話，周玥忽閃著大眼睛說:“姐夫，那怎麽辦？到時候真的要把馮化成和張欣的事公布於眾麽？”

    陸天手肘支在桌上，“那樣的話，馮化成很有可能會被定成流氓罪，畢竟是私德問題，不是什麽大事，我們沒必要趕盡殺絕。”

    周玥點點頭，輕聲說:“姐夫，我也不想那樣。盡管他沒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可他畢竟還是我父親。再說，他要是進去了，我的另一個妹妹馮爽怎麽辦？王紫真的一氣之下不要了，送到咱們家，那周家又得為他養孩子了。”

    “玥玥，你說的沒錯，不到萬不得已，沒必要魚死網破，況且，他們夫妻隻是想讓孩子回到親生父母身邊，沒有其他意思。”陸天說。

    “可是，像他那樣的人，把楠楠接回去怎麽可能讓人放心。隻要我在，我是不會讓他們把楠楠帶走的。”周玥說道。

    “玥玥，這種撫養權的官司最少要打上一兩年，過幾年你大學畢業，實在不願意跟楠楠分開，就帶她去港島。楠楠去了港島，他們打贏了也沒有用。”陸天安慰道。

    聽陸天這麽說，周玥睜大眼睛看著他，“姐夫，到時候，你去不去港島？”

    “我答應過你娟姐，等我爸媽四年後退休了，我就去港島接手振邦集團業務，當然要去了。”

    “你要去，我就去。你要是留在吉春，我就留在吉春。總之，你在哪，我就在馬。”

    周玥的話越來越直接起來。

    在她看來，無論是周蓉還是鄭娟，都沒有明確反對她對陸天的愛意，既然這樣，就沒必要像之前那麽含蓄了，直言不諱更好。

    

    陸天當然懂得周玥對他的情感。不過，這個時候陸天通常很被動，他不願意主動接受這份感情，他更希望鄭娟和周蓉同意，那樣他才覺得名正言順。

    在沒有鄭娟和周蓉同意之前，陸天不會對周玥表示任何的親密之情。

    想到這些，陸天說:“好啊，去港島，你也做我秘書。”

    周玥知道陸天是故意這麽說的，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說道:“好啊，姐夫，我們一言為定。”

    陸天正要說什麽，辦公室外線電話響起。陸天接起電話，對麵傳來鄭娟的聲音，“陸天，是你麽？”

    “娟兒，是我，今天怎麽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了？”陸天微笑著說。

    “剛過完年，集團的事太多要決定，白天沒時間打電話。晚上往你家裏打，需要太多轉機，我也嫌麻煩。要不是有件事，我要跟你說，我就不打了。”

    “什麽事？”陸天電話裏問。

    “一年前，挖走麗君的美國隕石公司，提出二百萬港幣要為孫小寧解約，隻要孫小寧同意，二百萬馬上打到公司賬戶。”

    “二百萬港幣？”陸天吃驚道。

    “是啊，二百萬港幣。一年前，隕石公司就用支付違約金的方式，挖走的麗君。現在故技重施，又要挖小寧了。”

    “為什麽是二百萬？”陸天不解問。

    “之前跟麗君簽的合同，規定隻要其他公司出超過二百萬港幣解約金，隻要當事人同意，就可以無條件解約。跟小寧簽約，解約金也是二百萬。

    按以前小寧的名氣，是不可能有人掏出二百萬港幣違約金來挖她的。今年春晚唱過的《漫步人生路》，現在傳遍大街小巷，小寧真正成為當紅歌星。隕石公司看到了小寧的價值，下了血本，一下掏出二百港幣解約金。除了解約金外，工資是我給小寧的三倍，可以說，下了血本了。”鄭娟把來龍去脈說給了陸天。

    “小寧是什麽意思？”陸天問。

    “小寧果斷拒絕了。”

    “拒絕了不是挺好麽？還有什麽著急的？”

    “一年前，麗君起先也拒絕了隕石公司的邀請，為此，我提高了麗君的收入和提點，可不知道為什麽，麗君還是解約了。我擔心小寧也會被對方說動。”鄭娟擔憂道。

    “我覺得小寧不會。當然，也不能一點承諾沒有。與其提高收入，莫不如給公司幹股，成為公司的股東。”陸天為鄭娟出了主意。

    “你說的倒是個辦法，我想想看。有件事我跟你說，這家注冊在美國的隕石公司，最近恒天集團達成一致，拿下恒天娛樂40%的股份，正式進軍港島娛樂市場。看樣子，就是針對我們振邦影視的。”

    “沒關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有我在，你放心。”陸天自信說。

    “看你牛的。行了，一會兒還有會，給蓉兒帶個好，不跟你聊了。”

    說完，對麵放下了電話。

    周玥見陸天講完電話，問:“姐夫，有人要挖小寧？”

    陸天點點頭，“挖走麗君的美國公司現在與恒天合作，估計要在港島興風作浪了。”

    “那振邦影視會不會受影響？”周玥問。

    “沒多大關係，振邦影業已經把發展重心轉移到內地，再說，對於振邦集團來說，振邦影業就是錦上添花，隻要維持住基本盤就沒問題。”陸天分析說。

    “可振邦影視是娟姐的個人產業，還是越來越壯大的好。”周玥說。

    陸天點點頭，“玥玥，你說的沒錯。隻是振邦影視與其他娛樂公司不同，振邦影視把重心放在了像港島電視台、振邦影院這樣資產投資，除了之前的麗君，現在的孫小寧，並沒有專門培養藝人，走的不是一樣的路。玥玥，你要是不願意演電影，可以試著往主持方麵發展一下，比做我的秘書有前途。那樣，振邦影視又多一個台柱子了。”

    聽完陸天的話，周玥抿了抿嘴唇，抬起頭看著陸天，“姐夫，我做你的秘書是為了能天天看到你，不為了前途。”

    周玥的話讓陸天清楚，他是說服不了周玥的，於是換了話題，:“玥玥，今天晚上八點，港島電視台春晚將向全國錄播，你和小寧都要成全國的名人了。”

    “我一共也沒說多少台詞，要成名人也是小寧，不會是我。再說，吉春也沒有多少家有電視機的。”周玥微微搖搖頭。

    “現在吉春有五百多家有了電視機，一個電視機前，至少有十多人在看，現在是春節，每台電視機有二三十人看都正常，超過一萬人知道了你和小寧，還不是名人？”陸天給周玥算了算。

    “姐夫，要是這樣，快五點了，咱們也回家，別耽誤和爸媽一起看了。我想看看，內地電視台裏小寧的歌。”周玥一臉幸福望著陸天。

    “好，咱們回家，和爸媽還有你哥、你嫂子、楠楠一起看。還有啊，爸媽把小寧一家也請來一起看了。”陸天起身說。

    “是麽，小寧要是知道，一定很高興。”周玥說。

    ……

    港島，半山別墅。

    陸天周蓉和周玥離開，徐陸和郝露露被帶回徐氏莊園，鄭娟豪宅一下冷清了許多。

    晚上七點多，忙碌了一天的鄭娟回到家中。

    孫小寧則早上鄭娟半個多小時，在客廳等候鄭娟。

    陸天他們剛走不久，孫小寧便接到了隕石公司的電話，隕石公司很客氣地跟她說，要為孫小寧解約，並且以目前孫小寧收入的三倍報酬邀請孫小寧加入。

    孫小寧當時就一口回絕了。

    一方麵她根本沒有要離開振邦影視的意思，另一方麵關於合同，都是振邦影視的經紀公司在管，她沒有自主權。

    再有，孫小寧想不出，誰會掏二百萬港幣的違約金為她解約。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接到這個電話的當天，這個電話就打進了振邦影視的經紀公司。

    隕石公司提出以二百萬違約金，解除孫小寧與振邦影視的合同。操作手法與一年前挖走麗君如出一轍。

    有些不同的事，挖走麗君是先和麗君私下達成共識，才與振邦影視解約。而這一回，還沒有說服孫小寧，就先找到了振邦影視。

    孫小寧是振邦影視得台柱子，鄭娟十分重視這件事。第一時間找到孫小寧，問明她的態度。

    孫小寧得態度很堅決，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離開公司。

    孫小寧的話，令鄭娟安心下來，於是讓振邦影視經紀公司一口回絕隕石公司請求。

    這個風波方才平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