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春大學，大禮堂。
    今天是周日，是學生放假的日子。
    吉春大學的大禮堂外卻擠滿了學生。
    今天是周蓉《我在人世間》簽售的日子，與港島和京城不同，周蓉在吉春隻簽售一天。
    簽售的數量也有限，隻有兩千本。
    在吉春的新書活動，除了周末吉春大學簽名售書外，還有兩項活動。
    一項活動是，鄭娟以《少林寺》劇組名義贈送給各個企業學校兩千本書。贈書活動，在簽售前一天已經開始。吉春各個企業學校陸續收到了有周蓉和劇組成員集體簽名的《我在人世間》。
    另一項活動是《我在人世間》這本書的研討會。研討會將會在省文化廳大會議室舉行，到時，吉春乃至江遼的文學家、知名人士都要參加。除了知名學者外，陸天作為新書推廣方省商業公司，鄭娟作為港島發行方代表也會參與研討。
    因為簽售圖書數量有限，不少讀者擔心買不到，九點鍾開始的簽售，六點鍾就有人拎著小板凳來排隊了。
    來買書的，最大群體是吉春大學的學生。《我在人世間》售價八元錢，而普通大學生一個月生活費也就十元左右，可以說，買一本書，就要用掉大半個月的生活費。
    不過，在任何年代，心中都會有女神。
    而周蓉就是吉春大學大學生心中的女神。
    美貌和才華並重，這樣的女人當然就是女神。很多人覺得，能收藏一本她親筆簽名的書，值了。
    特別是知道周蓉已經離婚，現在是單身，就更令人神往了。
    周玥陪著周蓉一起簽名售書，在港島就是周玥陪著周蓉，在吉春也是這樣。輕車熟路，有周玥在身邊，周蓉也能安心簽名。
    在吉春大學，周蓉和周玥是公認最美的兩個女生。妹妹周玥更精致，姐姐周蓉更有氣質，這對姐妹花誰更美，一直是吉春大學學生談論最多的話題。
    剛開學的時候，因為周玥主持港島中文台在內地錄播，周玥比周蓉更美一時間占了上風。
    這段時間，因為周蓉新書的發表，周蓉比周玥美又成了主流。
    按理說，周蓉再漂亮，也是有三個孩子、年近三十的母親，已經過了顏值的巔峰。論顏值，沒辦法與正值青春、皮膚水嫩的周玥比。
    不過，這個年代的大學有特殊性。因為是恢複高考第一屆學生，不僅來自五湖四海，年齡跨度也很大，從二十到四十的都有。
    周玥的青春貌美更容易打動年輕些的學生，而周蓉的優雅氣質更能讓年長些學生心動。
    出現了兩個陣營，就有這樣曠日持久的爭論。
    知道周蓉簽名售書的消息，那些對周蓉仰慕的學生早早來到現場，生怕來晚了。
    差不多九點，簽名售書正式開始。
    禮堂小舞台正中放著兩張桌子，周蓉在一張桌子簽名，而周玥在另外一張桌子，為她遞書。
    禮堂兩個口一個入口，一個出口。
    買書的人在禮堂東入口交款後，進禮堂排隊。取到周蓉簽名書後，在西出口離開。
    禮堂內，有學校保衛和四名糾察在，秩序井然。
    當然也會遇到些難纏的讀者。
    取到書後，要和周蓉握手的，甚至還有借了相機要跟周蓉合影。
    都被周蓉婉言拒絕了。
    倒不是她怎麽清高，而是她知道，這種事開了頭，就會沒完沒了，秩序就亂了。
    看著簽售有序進行，本來有些緊張，在後台觀望的陸天和鄭娟放鬆下來。
    呆久了，兩人要出去活動一下。
    一起離開小禮堂，在吉春大學的林蔭樹下並肩而行。
    吉春的六月，是全年最好的季節。漫步一段時間後的陸天和鄭娟，有些走累，在湖邊長椅坐下，一起欣賞著湖光春色。
    畢竟是在大學，兩人沒有靠的很近，保持著又遠又近的距離。說遠，比正常情侶要遠。說近，比普通同學要近。陸天有種十年前初見鄭娟的感覺，忍不住還是把她的手拉了過來。
    鄭娟也被校園的青春氣息所感染，任由陸天握著。
    陸天側過身，看著時尚靚麗的鄭娟，說道:“娟兒，三天後我就要去京城，五天後就要坐飛機從京城去庫市，按計劃，下個月初才能回來。這大半個月，一想你和蓉兒都不在我身邊，我心裏空嘮嘮的。”
    “你啊，就會說這種話哄我們開心。你是什麽樣，我和周蓉還不知道。
    想肯定會想我們，可該和哪個姑娘親熱還是會和哪個姑娘親熱，不會有半點猶豫。為什麽讓曾姍跟著你去庫市，就是讓她能陪著你，也看著你，省的你出去鬼混。”鄭娟說出了陸天的樣子。
    “娟兒，你和蓉兒總說我花心，其實我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除了和姍姍外，與其他女孩手都沒碰過。即便是姍姍，也是因為她給我下了春藥所致，要不我也不可能跟她發生關係。”陸天忙辯解道。
    鄭娟微微一笑，臉上浮現出一左一右兩個酒窩，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陸天，“細想想，你說的沒錯。的確，除了我和周蓉這兩個你先後的愛人外，確實沒有亂搞。不過，有女孩子喜歡你，你這人也不會主動拒絕，有意無意給了別人希望。玥玥、姍姍包括小寧都是這樣。陸天，那個奧利亞是不是也喜歡上你了？”
    陸天搖搖頭，“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鄭娟問。
    “奧利亞和玥玥、姍姍和小寧不同，玥玥是我和周蓉帶大的，這十年差不多朝夕相處，還救了她幾回。
    我幫姍姍報過仇，他對我也是一點點有好感的。
    至於小寧，算是由感恩到愛慕。
    她們喜歡我都是有理由的，能解釋通的。
    奧利亞一共就跟我見過三麵，通了兩封信，絕不可能喜歡上我。她要是真的對我這麽說，我倒是懷疑起她的動機了。”陸天說道。
    “看來你還很清醒啊！我還以為你覺得全世界漂亮女孩都應該喜歡你呢。”鄭娟笑道。
    “怎麽可能，我也不是大團結，每個人都會喜歡。再說，現在這樣我都吃不消了，再有人喜歡，我也受不。
    娟兒，我這一走，你也要回港島了。其實，振邦影視已經走向正軌，沒必要急著回去的。你我都不在，我擔心劇組會有什麽變數。”陸天說。
    鄭娟身子向長椅靠了靠，說:“陸天，我除了是振邦影視董事長，還是振邦集團的董事，不回去不行的。還有，之前注冊的玥牌女裝、女鞋和女包國際設計師已經到位，包括後期品牌包裝、渠道設立都要過問，我也得回去看看。”
    “娟兒，要是明年這個時候，玥玥真的能成為港島小姐。接著港島小姐的熱度，玥牌女裝、女鞋和女包一上市就能熱銷。然後在內地開廠，形成量產，玥牌就打響了。”陸天點頭說。
    “我就是這麽想的，所以我要回港島坐鎮。再有一個多月就是暑假，到時候，電影也拍的差不多了，你跟蓉兒和玥玥來港島住上一個月。”鄭娟為陸天規劃著。
    “行，我聽你的。”陸天應聲道。
    他的話音剛落，一名身穿白襯衫藍褲子、三十歲上下的男子站到陸天和鄭娟身前，手裏還拿著一本書。
    陸天剛想開口，這名男子伸出手指，指著陸天，說道:“你就是周蓉的前夫吧？”
    男子的突然出現令陸天一愣，微微點點頭，“對，我是。”
    “我問你，你已經跟周蓉離婚了，為什麽還跟她住在一起？”這名男子瞪大眼睛，盯著陸天。
    這名男子咄咄逼人的樣子，讓陸天有些不高興，本想回應他幾句，不過，看他手裏拿著的那本書是《我在人世間》，知道一定是周蓉的仰慕者。
    壓了壓火氣，說:
    “這是我的家事，沒必要跟你解釋。”
    陸天的話讓眼前男子突然激動起來，一隻手握著書，另一隻手用力抓著頭發，“你這個流氓，王八蛋，臭狗屎，守著那麽好的女人不知道珍惜，跟別的女人勾勾搭搭，你簡直就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被人莫名其妙罵了一頓，陸天的火氣壓不住了，“那是我的家事，你一個外人沒資格說三道四。娟兒，我們走。”
    說著，陸天拉起了鄭娟，一起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眼前的男人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跨上一步，站到陸天身前。
    令陸天有些意外的是，這個人“撲通”跪了下來，仰著頭看著陸天，“既然你有別的女人，你已經跟周蓉離婚了。求你了，求你離開周蓉。你不在她身邊，周蓉就會想到我，我會愛她一輩子不離不棄。”
    聽到這裏，陸天才清楚，眼前的男子是周蓉瘋狂追求者。
    從上大學起，周蓉每天都會收到求愛信，特別是傳出她已經離婚，求愛信就更多了。
    當然，周蓉從未拆開過信封裏麵的求愛信。有地址的，就按原地址退回。沒有地址的，就連著信封燒掉。
    眼前這個男子，一定是周蓉極度仰慕者，才會這樣的。陸天覺得有必要跟他說明白，省的他繼續糾纏周蓉。
    “你聽著，我和周蓉有三個共同的孩子需要撫養，就算我們離婚，也不會分開的。你喜歡周蓉的書我歡迎，不過我奉勸你，不要打周蓉的主意。否則，後果自負。”
    “你這個滾蛋，臭狗屎，離婚了，還不放過周蓉。告訴你，我是不會死心的。永遠不。”說完，眼前男子站了起來，瞪了陸天一眼後，大步走開。
    望著男子遠去身影，陸天搖搖頭，“娟兒，咱們走吧。”
    “好。”鄭娟沒有多說什麽，跟著陸天一起離開湖邊。
    ……
    吉春大學，小禮堂。
    兩千本書，從早上九點一直簽到晚上七點。中午也是一邊吃著麵包，一邊簽字。不僅累了，而且餓了。
    看著身邊一臉倦容的周蓉，周玥說:“姐，咱們回家吧。”
    周蓉抻了抻腰，擰了擰脖子，“好，咱們回家。”
    周蓉話音剛落，陸天和鄭娟從後台走了上來，陸天站到周蓉椅子後，伸出雙手，為周蓉按摩起來。
    陸天的手法很好，周蓉很享受。本來想馬上離開的她，又坐了下來。向鄭娟問:“娟姐，你這一天都在這？”
    “中國第一美女作家在家鄉簽名售書，這麽大的事我怎麽能不在。都七點多了，咱們也該回去吃飯了。”鄭娟拉著周蓉的手。
    “好，咱們回家。”周蓉被鄭娟拉起，直了直身子說道。
    ……
    陸天的車停在大學禮堂門口，肖同慶一直在車裏等著。
    陸天、鄭娟、周蓉、周玥走到車前，正準備上車，一名男子從黑暗處衝了出來，對周蓉大聲喊道:“周蓉，這個人不是你的良配，離他越遠越好。”
    陸天徇聲望去，喊話的人原來是白天在湖邊給他下跪的男子。
    白天的時候，被他無緣無故罵了一頓，陸天就一肚子氣，沒想到到了晚上，又來糾纏不清，陸天的氣就更大了。
    正要開口說他幾句，周蓉先開了口，“趙雲龍，你怎麽來了？”
    “他叫趙雲龍？”陸天小聲向周玥問道。
    周玥湊到陸天身邊耳語，“對，他叫趙雲龍，是中文係教學專業的。每天都給我姐寫情書，一下課就到我們門口看我姐，都幾個月了。”
    聽了周玥的話，陸天才知道這個人是誰。
    這時，趙雲龍又開口，指著周蓉身邊的陸天和鄭娟說:“周蓉，我好言相勸，你不能不聽啊。這個人在湖邊拉那個女人的手，格外親密。就是一個大色狼。”
    聽到趙雲龍的話，周蓉覺得有必要說明白了，“你的忠告我知道了。不過，這是我的私事，和外人無關。有件事我已經跟你說很多遍了，不要再提給我寫情書咯。陸天，咱們走吧。”
    說完，周蓉拉開了車門。
    幾人上了車，陸天坐在副駕駛，鄭娟、周蓉和周玥坐在後排。
    車輛啟動。
    鄭娟透過後窗，向後看去，趙雲龍呆站在大禮堂上，一動不動。
    回過頭，鄭娟向周蓉問:“蓉兒，追求你的，好多啊。”
    周蓉一臉無奈，“我說過無數遍，不會接受求愛，可還是那麽多無聊的人。說到被人追求，在大學追求玥玥的，可比追求我多多了。”
    “玥玥，真的？”鄭娟問。
    “有，不過沒我姐說的那麽多。我和我姐一樣，說的很清楚，不會談戀愛，可還是有寫信送禮物的。我真想早一天畢業，回我姐夫身邊做秘書，那樣就會少了這些無聊的事了。”周玥歎聲說。
    “玥玥，咱們才大一，還有三年才畢業呢。”周蓉握著周玥的手。
    “姐，三年很快就能過去的。”說完，周玥閉上眼睛，憧憬起未來。
    ……
    明天還有新書研討會，累了一天的周蓉早早洗過澡，跟兩個兒子一起睡了。
    大房間裏隻有陸天和鄭娟。
    鄭娟來了生理期，兩個人少有的並臥在一起，沒做什麽。
    鄭娟側過身，說:“陸天，說了也奇怪，從去年咱們重新在一起已經半年多了，這麽多回，也沒做保護，怎麽還沒有懷上孩子？”
    陸天側過身，撫摸著鄭娟的手臂，“娟兒，咱們都有兩個孩子了，有兒有女挺好了，有更好，沒有也無所謂了。”
    鄭娟輕輕咬了咬嘴唇，“我覺得還是兩個兒子好。再生個兒子，我就不再要了。本以為這個月生理期遲了，可能有了。沒想到，還是來了。”
    說完，鄭娟歎了口氣。
    “娟兒，我們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說明我們不是不能生，可能時候沒到吧。”陸天輕撫著鄭娟的脊背。
    “也許吧。”鄭娟歎了口氣。
    陸天看鄭娟有些不高興，忙勸慰道:“娟兒，等我從庫市回來，我們再努力，一定還能再生個兒子。”
    “我擔心你樂不思蜀，不回來了。”鄭娟手指劃著陸天的鼻尖說。
    陸天輕輕抱了抱鄭娟，“怎麽會呢，我就是擔心兩艘軍艦帶不回來，讓我爸和馬叔失望。”
    “這種事盡力而為就好，就算你沒買回來軍艦，你爸還有馬叔也不會責怪你。我是擔心你跟奧利亞糾纏不清。我太清楚你了，不主動不拒絕，隻要奧利亞主動一些，你會有一百個理由和她發生關係。
    就憑你的本事，奧利亞十有八九會被你征服，到時候讓你留在庫市，看你怎麽辦？”鄭娟心裏有氣，狠狠咬了陸天肩膀一口。
    陸天“哎呦”一聲揉了揉痛處，“娟兒，你這下口也太狠了。”
    “我是讓你長點記性。”鄭娟瞪了他一眼。
    “好好，我記性漲了，下次別這麽用力了。”陸天告饒了。
    “陸天，我這是提醒你。我可聽說，那邊的漂亮姑娘都是女諜，你把握住自己，真要是把握不住，還不如不去了。”鄭娟板起臉說。
    “娟，你放心吧，我警惕性可高了。”陸天抱了抱鄭娟，說。
    ……
    江遼省文化廳，大會議室。
    大會議室中間，是一個長條桌子，桌子兩旁擺著一圈椅子。
    今天是女作家周蓉新書《我在人世間》的專題研討會。
    在1978年，文學界還沒有擺脫又紅又專的作品，周蓉的這本《我在人世間》就像一股清流，令人耳目一新。
    沒有什麽大道理，也沒有對曆史的影射。就在講故事，講述這十年一戶普通人家的故事。
    溫馨感人。
    自古以來，文人大多趨炎附勢，見風使舵，有骨氣的極少。
    別看周蓉就是一個不到三十歲女作家，可來的人都清楚她的背景。
    除了是江遼大領導郝今龍的兒媳，還是退休大領導馬守常幹女兒，這本《我在人世間》更是被京城一位大領導所欣賞，特批發行的。
    有了這麽多重關係，當然都是讚美之詞了。
    說的最多的是江遼省作協的馮化成了。周蓉的書出版，作為所謂的周蓉文學啟蒙者，馮化成實實在在火了一把。
    特別是周蓉接受采訪時，並沒有否認十年前與馮化成的來往，馮化成這個文學啟蒙者算是坐實了。
    其他人，三言兩語就說完了，馮化成說了沒完，聽起來誇的是周蓉，可話裏話外還是抬高自己。
    最後，連主持人都聽不下去了，打斷了馮化成的談話。
    “馮老師，這次研討會隻有一上午時間，到上午十一點會議就結束了。還有半小時，最後要聽聽書作者周蓉和港島振邦影視董事長徐曉晚女士的發言。”
    聽主持人這麽說，馮化成不好再說什麽了，閉上了嘴。
    鄭娟和周蓉相視一望，周蓉握了握鄭娟的手示意鄭娟先講，鄭娟點了點頭，開口道:
    “各位文化界朋友，大家上午好。我是港島振邦集團董事，港島振邦影視董事長徐曉晚，我在吉春還有個名字叫鄭娟，也是大家的同鄉。
    周蓉是我最好的姐妹，她不僅漂亮，還很有才華，更重要的她懂得生活。《我在人世間》就是一本很有煙火氣的書，很好看。在港島和在內地的銷量和讀者的反應，就能證明這一點。
    這本《我在人世間》的影視劇改編權在港島振邦影視，我跟周蓉女士已經達成一致，明年將投拍《我在人世間》的電視劇，取景就在光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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