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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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勞叔叔掛懷,其實已好了一些了。不過昨日用了一株昆侖山送來的靈藥,陰氣重了,所以有點耐不得寒。”說罷,他揮揮手,讓劉璨先出去。
“叔叔,我知道您為葦江這事發愁,找底下人發火,其實於事無補。我想這事已做下,前怕狼後怕虎,反而不好了局。您得分析這局麵,這形勢,其實也沒什麽。”羅貫通言道。
清浦長老聽劉璨還在辯解,陰沉著臉道:“以後這小子就交給你了,如果你還弄不死他,你找個鐵鍬把自己埋了再來見我!”
在歸一門,一名雜役弟子無故失蹤,還扯上兩名真傳,三位長老也無法置身事外,最後驚動了掌教真人出麵,這可是數百年來破天荒未有之事。
劉璨甚是苦惱,不說如何用把鐵鍬埋了自己,便說埋了還怎能出來見人?
“叔叔切莫生氣!生氣傷身。”羅貫通咳嗽一聲,披著一件裘衣從外麵慢慢踱進來。
葦江平安歸來的消息,不到半個時辰便傳遍整個歸一門。
過了片刻,清浦長老試探問道:“通兒,要不我們換個孩兒,重新試過?靈石叔叔想想辦法,還湊得出。”
羅貫通道:“萬萬不可,這事情可一不可再,歸雲和淩絕就等著抓我們把柄呢。若是一次,清玄還容得下,再來一次,他這掌教顏麵何存?還有,晴兒如何看我?”
清浦長老點點頭。
不說清浦和羅貫通這些鬼魅伎倆,且說葦江跟這歸雲長老進了山門,便如狀元簪花遊街一般,大搖大擺,逢人葦江便抱拳拱手,口稱這個大哥好,那個師叔好,葦江回來了,被小人陷害不死,過幾日必會找掌教師尊求個公道。
小清菡縮頭縮腦跟著葦江,見他厚著臉皮一通亂說,小臉漲得通紅。
歸雲也看不過,喝道:“你怎知掌教真人要見你?少胡說八道吧。”
葦江哈哈大笑,言道:“我這說得越多,大家越當真,掌教真人才有可能見我呀。”歸雲見他說得有理,也不說話了。
當天,葦江也不回百草園了,便跟著去了歸雲峰。
到了山巔禪房,葦江摸摸這裏摸摸那裏,說道:“這內院弟子,住的便是不一樣,要不歸雲長老,我給您磕幾個頭,您收我做徒弟算了。”
歸雲長老喝道:“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若要進內院,你得證明有這個資質和實力。哼哼,內院門口的那個登聞鼓,可不是想敲就敲得響的!”
葦江笑嘻嘻道:“您這白天鵝都發話了,我還不得去試試?您且說好了,如果這鼓我敲響了,您可不能耍賴。”
歸雲大袖一拂,也不理他,轉頭便離開。
葦江正在院子裏發呆。忽然一人一腳踢開大門,喝道:“葦江,快給本姑娘滾出來!”
葦江知道是蕭瑜晴來了,故意磨磨蹭蹭了半天,臉上揉了揉,裝出一副可憐相,走了出去。
蕭瑜晴一看到葦江出來,哐啷一聲,曦雨劍自行出鞘,便在葦江身邊來回遊走,劍鋒閃動著點點青光,便如毒蛇吐信一般,嚇得葦江大喊:“神仙姐姐,你這樣可不對啊,我好不容易撿條性命回來,你還這樣嚇我!”
蕭瑜晴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好啊,葦江你這小子,虧得本姑娘照拂於你!你竟是個卑鄙小人。你說說,你如何貪圖羅大哥手中的洗髓丹,然後把他丹藥騙了去?”
“哪有此事?”
“羅大哥給我說了!”
“你先聽我說。”
“不要聽,不要聽,羅大哥說你就會胡說八道。”
葦江心中大罵,羅貫通這狗日的竟也學會惡人先告狀了。這娘兒們看上別人小白臉,一心替小白臉說話,要謀殺親夫!
他眼珠子一轉,覺得再裝可憐效果不大,料想這丫頭再瘋,也不會因此一劍把自己殺了。
葦江不理會蕭瑜晴,自顧自地從裏屋端出一杯茶來,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對蕭瑜晴說:“晴兒姐姐,你先坐!你這麽好看,氣出皺紋來可不好了。”
蕭瑜晴一愣,見葦江忽然臉色一變,說話如一個大人一般,倒顯得自己幼稚了。
於是這姑娘哼了一聲,在石凳上坐下,一雙秋水帶著冰淩,直勾勾地望著葦江,冷冷道:“你說吧。”
葦江見這姑娘粉頰微紅,兩道柳葉眉蹙了起來,一汪清泓般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滾來滾去,心道“我這小媳婦兒真好看!”
他生怕自己失態,於是便望著茶杯,對蕭瑜晴言道:“姐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你講!”蕭瑜晴疑惑道,這當口,還要講什麽故事!
葦江歎口氣,言道:“有道是,孩子沒娘,說來話長……”
蕭瑜晴眉頭一皺,他這是要說書嗎?
“從前有個孩子,是個沒爹娘的孤兒,大雪天被丟在村口的路邊,被一個拾荒老人撿到。這孩子挺苦的,他想修真,所以曆經千辛萬苦,來到一個道門,名叫歸一門……”。
剛說了幾句,蕭瑜晴氣得大笑,手指著葦江道:“你這麽小,還是個搗鬼的好手!你講了個狗屁故事!你幹脆就說這人姓葦名江就好了。”
葦江也哼了一聲,冷冷道:“我講故事你就聽,我講真事呢?你又不聽了。我若是把這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你肯信?”
蕭瑜晴語氣一澀,不情願答道:“好吧,你先說,本姑娘暫且聽著。”
葦江於是把當日和苟廣孝喝酒,然後被那道人擄走,在樵穀山房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也不添油加醋。
葦江說話如此老實,也是生平第一次。
蕭瑜晴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言道:“葦江,你編這段謊話,可花了不少工夫吧。”
葦江冷笑一聲道:“是不是人長得好看,說話都是真的?”
蕭瑜晴唰地站起來,喝道:“羅大哥一向忠厚,從不說謊,和他長得好看無關。”
葦江也跟唰地站起來,慢慢言道:“那你也不能說我就是假的!過上幾日,在你爹爹麵前,我和你的親親羅大哥分辨分辨,看誰說真話,看誰說假話!說假話的生孩子沒Pi眼!就是個孫子!”
“什麽親親羅大哥,你再胡言亂語,本姑娘就把你舌頭割了。”蕭瑜晴氣得小臉通紅,頭也不回地去了。
歸雲長老和小清菡在外麵聽見,小清菡得意地和歸雲長老言道:“我說江哥就是厲害吧,您還準備過去救命呢,這不三下二下,便把別人小仙女說走了?”
歸雲長老也甚是佩服葦江一張破嘴,嗬嗬一笑道:“隻要蕭仙子幫理不幫親,我們就好辦。”
清浦長老伸出一個大拇指,言道:“通兒,你自小不凡,如今更有長進了。”
“叔叔,葦江這小子在歸一門,我看就是一個禍精。老鼠雖小,也能打破花瓶,打翻油燈,最後惹出破天般的大事來。這惹禍精必須除掉。要除掉這禍根,得除掉後麵的歸雲長老。”
清浦長老一驚,言道:“除掉歸雲?這事太大,容叔叔好好想想。”
羅貫通道:“如今葦江這小子得了歸雲長老的庇護,肯定把這事情說得眾人皆知。別人信還是不信,就包括清玄掌教信還是不信,其實都無關緊要。”
清浦長老道:“此話怎講?”
羅貫通道:“叔叔,這個您比侄兒清楚——在這世上,事情是真是假不重要,是黑是白不重要,重要的是——實力。”他舉起一個拳頭,緊緊一握,接著說道:“實力夠了,錯的也是對的,黑的也是白的。當前,我們一口咬定沒做就行,葦江說得再多,也不過是一麵之詞,大家都沒證據,做不得真。”
清浦長老氣呼呼的,言道:“讓這小子到處亂說,這還不夠丟人?”
“丟什麽人?他們誰敢當麵來責問我們?還有,這事情結果如何,如今還在未知之數。葦江能說,侄兒便是一言不發了?這歸一門,還是聽我們的多。清玄老兒若生氣,您提議給侄兒一個小小處分便罷。侄兒我正想去山後禪院閉關修行幾天,做不得真傳第一又如何?待我傷愈,仍舊是歸一門第一真傳。”
清浦長老一向聽這侄兒的,問道:“這事怎說?”
清浦連忙問道:“通兒,你這傷怎樣了?”
羅貫通言道:“這事不急一時,先讓葦江這小醜猖狂幾日。過幾個月不是要去一趟越州的那個地宮嗎,侄兒可以在這上麵做做文章。”說罷,這人搖頭道:“目前麻煩處,在於晴兒,她若受了葦江的蠱惑,和侄兒生分了,倒也麻煩,我還需要在她那邊多下點功夫。”
清浦長老知道這侄兒人才一等一,卻不是繡花枕頭。於是點點頭,言道:“當前之務,是把你這傷養好。”
最先得到消息自是清浦大長老。
這老道聽說葦江竟然平安歸來,氣得連摔了三個青瓷茶杯。
一時間葦江名頭之響,甚至蓋過了四名真傳弟子。
眾弟子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之餘,紛紛猜測:這葦江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老道首先把當日活埋葦江的弟子,名叫劉璨的叫來好一頓訓斥。那道士被罵得摸不著頭腦,當日土坑隻怕挖了一人深,這小小一個孩子竟能爬得出來?
這小子難道屬蚯蚓的,會土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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