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商量去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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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兒:“那下次去縣城的話,能不能帶我也去?我想去縣城的繡坊看看,見見世麵。”
    姚三柱:“這個——”
    不等包氏回答,姚三柱搶著說:
    “嘖嘖嘖,我閨女了不起,小小年紀就能給咱家掙大錢了。”
    “不遠不遠,除了村口,沿著官道一直往南走,坐牛車去的話半個時辰就到了。
    縣城我都去了好多回了,農閑的時候,你爺你奶總要派你大伯、二伯跟你爹去縣城裏修農具、買種子啥的,地裏秋收過後糧食、豆子啥的也要運到縣城裏賣一些,沒啥稀罕的,不遠。”
    回到西廂房,果兒拿出買來的那幾張細棉紙,放到炕桌上開始裁成小塊,姚三柱跟包氏見她低頭忙活都圍攏過來坐在旁邊饒有興致地看。
    姚老爹不緊不慢放下碗說道:“不急,還有一個來月呢,過一陣子再說。”
    轉頭又對姚四柱說道:“老四,後兒是趕集的日子,你這段時間編的竹筐也攢不少了,後日我叫你大哥大嫂幫你都拿到集上去賣,秋收前各家都開始準備家夥什了,竹筐肯定賣得好。”
    “嗯。”
    姚四柱隻吭了一聲就不再多話,往日他編的大大小小的竹筐都是爹叫兩個哥哥逢上趕集時順便帶出去賣的,一個竹筐大的也就賣兩文錢,小的一文,算是他給家裏賺來的微薄收入。
    十八裏鋪的集市很熱鬧,隻是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去過了,不是家裏不讓他去,而是他自個兒因為自卑不願在人前露麵。
    姚三柱就知道趕集賣東西這種好差事從來輪不上他,跟銀錢打交道的事老兩口根本不放心他,不過沒關係,隻要他想去逛,誰也甭想看住他。
    另一桌上的包氏眼見丈夫靠不住,隻好自己上陣。
    她輕咳了一聲開口道:“娘,過些日子我想帶著果兒到縣城裏去看看。”
    陶氏一聽這話,立刻眼珠子瞪了過來。
    包氏忙接著說道:“不是去逛的!娘,果兒不是給咱家畫花樣子掙錢嗎?我想著不如帶果兒去縣城的繡坊鋪子去看看,說不定果兒的花樣子能在城裏能賣上個好價錢呢。
    再說了,那城裏的繡坊鋪子東西多著呢,讓果兒多看看,也能長長見識不是?都是為了給咱家想法子多賺錢。”
    包氏說完見陶氏臉上的怒氣減少,知道她聽進去了,急忙又說了幾句,話裏話外都是為了家裏好。
    可陶氏聽了半天,還是不搭腔,既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爹,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包氏又問了一句姚老爹。
    姚老爹沉默著不說話,屋子裏立時沒人吭聲安靜了下來。
    “也好,過些天家裏總要去一趟城裏的,到時你們娘倆跟著去就是。”過了須臾,姚老爹才開口決定下來。
    包氏見公爹答應心裏一鬆,不覺嘴角一翹有了稍許得意,不過很快就掩飾住了。
    之後的日子,果兒在家裏用心畫花樣子,這回她不光畫了花草,還有這個時代比較流行的喜鵲登枝、鴛鴦戲水這樣畫麵繁瑣複雜的圖式,她也精心畫出了幾張。
    想著要是去縣城身上帶個荷包比較方便,還能裝一些小零碎,就跟包氏要了幾塊碎布頭,參照腦子中關於古代荷包的印象裁裁剪剪,很快縫製出了一個造型簡單別致,兩麵繡著英文字母的小荷包來。
    她拿著做好的荷包欣賞了半天,除了布料粗了點、顏色單一了點,其他還是挺滿意的。沒辦法,家裏就這麽點碎布頭,沒法做的更好看了。
    收起荷包,果兒心裏開始盤算著等進城賣了花樣子,需要買些什麽東西回來。
    嗯,好一點兒的彩色絲線少不了,畫花樣子的紙張得多買一些,再買上幾尺布,自己夏天的換洗衣服太少了。
    對了,最好先買一個大澡盆,這麽熱的天,家裏連一個合適的洗澡盆都沒有,每天隻能用屋裏四口人共用的那隻既洗臉又洗腳的小木盆,端一盆水擦擦身子,果兒想起來都憋屈。
    眼看快到夏末,去縣城的事終於在一日下晌飯後再次提起。
    姚老爹蹲坐在炕頭,嘴裏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旱煙,這才不緊不慢開口:
    “明天老二兩口子去縣城,你們兩個把要修整的鐮刀、耙子跟鐵鎬都收拾好了,還找去年那家鐵匠鋪,那家實誠,填料足。回頭再打聽一下今年糧食買賣行情,等新糧下來交完了租子,總得再賣些出去。”
    “我知道了爹,您放心。”姚二柱應道。
    姚老爹:“明兒起來早些,把後院的菜蔬拔上兩筐帶著,到了縣城老二家的跟老三家的去菜市把菜蔬賣了,好歹也能得幾個錢。
    明天叫你娘再給你帶上二十文錢,加上賣菜的錢,大約抵得上鐵匠鋪的花費,好歹不打手。”
    說罷姚老爹看了陶氏一眼,陶氏耷拉著眼皮不吭聲隻點了點頭,這都是慣例,往年修農具需要多少錢他們心裏都是有數的,而且老大老二兩家也從不亂花錢,沒什麽不放心的,又不是老三兩口子。
    “把果兒帶好,等事情都辦完了,再踅摸賣花樣子的事。”
    姚老爹最後又補了一句,這話就是敲定了包氏跟果兒也跟著去。
    包氏聽了忙應聲道:“我知道了爹,到了城裏,先跟二嫂一塊兒把菜賣了,果兒我也一定看好了,您老放心。“
    姚老爹沒再說什麽,陶氏則看著老二媳婦劉氏道:“老二家的,賣完了菜把錢收好,恐怕修農具的錢不夠,還得往裏搭點兒。”
    劉氏忙點頭說是。
    果兒這兩個大伯,姚鐵柱是家裏的老大,性子有些木訥沉悶像姚老爹,平日難得說上一句話,但是跟媳婦兒何氏兩個都是勤快本分的爽利人,四個孩子也都教的好;
    二伯姚二柱幹活也是一把好手,性子上比老大能活泛些,媳婦劉氏也是個會過日子的本分人。
    家裏扯上銀錢的差事一般都是大伯、二伯兩家輪換著去做,上次到十八裏鋪趕集,賣老四編的竹筐是大伯兩口子去的,這回自然輪到二伯夫妻兩個。
    姚老爹見把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就叫大家都散了,幹了一天的活都回屋去早早歇著,幾個兒媳則麻利地收拾碗筷端去廚房。
    七月的天氣,白天熱的不行,但早晚還是很涼爽的,果兒的炕上鋪著涼席更不覺得有多熱,但蚊蟲卻逐漸增多,睡在炕上翻來覆去半天,耳邊不時聽見蚊子的嗡嗡聲,攪得人無法入睡。
    明明臨睡前已經用艾草熏過屋子了,可是偏偏又飛進來幾隻蚊子,唱戲似的攪得她想打人。
    轉頭看看一旁睡得香甜的五林,果兒心想,等將來掙了錢,先蓋房子,她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到時候給窗戶上一定裝上窗紗,到時候就不怕有蚊子了。
    包氏自然讚成果兒的話,就道:
    “快要秋收了,過一陣子咱爹娘肯定要派人去縣城一趟修農具,他爹,你明兒跟上屋說說,到時候帶上我跟果兒一起去。
    我們娘倆這可不是去逛的,是為了去繡坊見見世麵,為了給咱家能掙更多的錢。隻要咱爹同意了,咱娘就不會說啥。”
    姚三柱胡亂點著頭:“到時候再說吧。”
    家裏這些年去縣城的差事,一般不是他大哥兩口子就是他二哥兩口子去,很少派到他們夫妻兩個頭上,所以去縣城這事他可不敢打包票,姚三柱在他爹跟前很有自知之明。
    這個他可做不了主,自己一個人溜出去瞎逛是一回事,要想帶著女兒的話必須得經過老兩口點頭才行,而且家裏的女孩子從來沒有被允許去過縣城的。
    姚三柱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惹得包氏又白了他一眼。他倒是沒說謊,的確經常去縣城逛,可是大部分時候並不是姚老爹派出去幹正事的。
    飯桌上一家人正吃著晌午飯,姚三柱扒拉了兩口飯,瞅著姚老爹的臉色開口道:“爹,眼看秋收快到了,咱家今年的農具是不是早早準備好,該修的修,該添置的添置,省的到跟前手忙腳亂的。”
    姚老爹正低頭喝著碗裏最後一口青菜粥,聞言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老三啥時候關心起家裏這些事了?
    包氏見他老實了,這才瞧著果兒慢慢說起:
    “這麽好的紙,我閨女的手藝又這麽好,這要畫出花樣子來得多稀罕?隻賣給那些貨郎肯定是虧大了,今兒聽那貨郎一說我倒覺得吧,下回咱還是去縣城的繡坊裏賣賣看,要真能賣出去,肯定比賣給貨郎要賺的更多呢。”
    姚三柱說著不自覺就伸出手想要摸摸果兒裁好的紙,卻被包氏一巴掌拍到一邊去了:“這紙可金貴著呢,你手太粗,小心給弄破了。”
    姚三柱不服氣地瞪了一眼包氏想要發飆,可看看聚精會神低頭裁紙的女兒,還是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心裏則踅摸起怎麽從包氏手上摳幾個錢出來零花。
    縣城?姚果兒眼睛一亮,對呀!縣城裏應該有很多繡坊的,隻賣花樣子能掙幾個錢?自己在這方麵的本事可不止這一樣,與其跟走街串巷的貨郎打交道做生意,不如自己到縣城的繡坊裏去闖一闖,多看看這個時代的繡坊,說不定還能找到別的財路呢。
    想到這裏,果兒問包氏:“娘,縣城遠不遠?您去過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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