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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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林出去,程小櫻停下手裏的動作,有氣無力地歪倒在被子上。自從嫁進來,不論是丈夫公婆還是其他人都對她很好,幾個小姑子也很尊敬她這個大嫂。
她進門不久,果兒妹妹就讓她跟著家裏的姐妹一起學做絹花,誇她有學問,還叫她當起了作坊的二賬房,皂兒出嫁後,更是管起絹花這個攤子,很快她便融入這個上下和睦的大家庭裏,每天過得如在蜜罐裏一般。
好像是老天見不得她諸事太順,所以縱有眾多的好,偏偏就一樣,到現在都沒有懷孕。
她沒法跟大林說,其實奶跟娘都拉著她旁敲側擊好幾次了,問她咋還沒有動靜,她哪兒知道是咋回事,每回被問得臉紅到脖子根。
現在皂兒竟然搶到她前頭懷上了,這是不是說自己的身子有什麽問題?想到這裏程小櫻心裏不免越發緊張。
晚上小兩口消停下來,程小櫻低聲說想要回一趟娘家。心裏有了事還是回去跟自己的娘好好說說,上一次娘還說要不要偷偷找一個大夫診診脈,要真是有什麽毛病就早點治,早日懷上孩子就好了。
大林自然想不到這麽多,不過他對媳婦這點小要求還是會盡量滿足,一口答應過兩天就陪她回娘家看看去。
一連幾天家裏都沉浸在皂兒懷孕這件喜事中,陶氏跟何氏高興之餘,又想起大林媳婦的肚子到現在還不見動靜,尤其是陶氏,急的跟什麽似的。
一家人吃飯的時候,陶氏捧著碗一邊吃一邊用眼角不停掃過程小櫻的肚子,那探究的目光讓程小櫻忍不住又難受起來。但她知道不能在長輩麵前掉眼淚,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兩天後大林抽出空來,跟爹娘說了一聲帶著媳婦回了趟娘家。
時間一天天過去,離三林出發去湖陽府城的日子漸漸臨近,家裏頭一次有考生出遠門趕考,心情都跟著忐忑不安,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好。
劉氏早就開始收拾三林去府城帶的行李,除了筆墨書籍之類的學習用具,衣裳鞋襪,吃的喝的,連床上的被辱都準備了兩套新的。
反正是坐馬車去,盡量多帶一些行李,到了那邊也是住在自己家的鋪子後院沒什麽不方便的,所以凡是想得到的都給他帶上。
到了出發的日子,劉氏又給三林懷裏塞了二十兩銀子。
三林直撓頭:「娘,你已經給過了,而且一路上有我爹跟著,到了府城也是住在咱家的鋪子裏,我都沒多少花錢的地方。」
劉氏不理兒子的抗議,隻一個勁兒地給他往懷裏塞:
「窮家富路,出門在外多帶些銀子總沒錯。」
三林就不說什麽了,雖然他心裏對這次考試還是有信心的,但難免不緊張,現在看家裏這個樣子就更緊張了。
聽說府試比起縣試要難多了,要是考砸了的話,以前的成績就全作廢,下次考試還得從縣試開始,所以他這次一定要爭口氣,考上童生。
姚二柱這趟送兒子去府城,順便又拉了一車貨物過去,所以準備了好幾輛馬車,文安帶著行李跟三林坐一輛,文安家就不用再派人過去了。
姚嘉庚感激地跟姚二柱道謝,姚二柱大手一揮,讓他不必客氣,告辭後一行人駕車出發了。
送走了趕考的人,何氏心裏又開始惦記女兒害喜過去了沒有,可惜鄉下規矩眾多,別說嫁出去的女兒很少有機會回娘家,就連娘家人也不能往女兒家跑得太勤,否則婆家人會不高興的。
還有兒媳婦也需要她操點心。前些日子大林送他媳婦回娘家住了幾天,回來後她悄悄問過了,親家母給兒媳找了個專治婦科的大夫把脈,說兒媳婦身體挺好沒啥大毛病,何氏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可是終究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少不
得她也得想想辦法,用一些土方子試試。
於是何氏變得更加忙碌起來。
果兒也沒有閑著,這些天一直關注地裏的麥田,早上跟著大伯出去在田裏轉上一圈,看著麥苗長勢越來越好,天氣一變暖蹭蹭蹭地往上躥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大家夥看著心裏就舒坦,姚鐵柱更加賣力地指揮長工們除草、澆水。
眼看天氣要熱起來,酒樓裏的招牌菜也到了換季的時候,盤算已久的老碗魚、水煮魚還有魚丸這幾道菜該弄出來了,今年開春特意在自家的荷塘裏多放了一些魚苗,等幾道菜弄出來以後,家裏的魚也能供應上了。
還有自己之前記錄下來的涼皮、雙椒雞撈麵、玉米麵漿水魚魚,涼拌魚魚,各種涼拌菜,都要一一弄出來。
好在這些吃食都不難,果兒特地去城裏的鋪子住了幾天,手把手教會酒樓裏的幾個廚師,好在這些吃食都很簡單沒多少難度,沒幾天幾個廚師就掌握了。
等過兩天派一個廚師去長陵,教那邊的酒樓把這些吃食也一一做出來,果兒就不用再操心了。
掌櫃的恭敬站在果兒麵前:「姑娘,二樓雅間有一位客人,說想跟姑娘談一樁生意,不知姑娘可否願意上去見一麵?」
果兒:「是什麽樣的客人?」
掌櫃的:「一位年輕的公子,點了咱們酒樓一桌子的招牌菜,看著挺眼熟的,可惜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掌櫃的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位客人是誰,他之前不過是一家小鋪子的老板,打過交道的人自然有限。
「我爹今天沒過來嗎?」
掌櫃的:「姚三爺一大早過來點了個卯,說是去看看那幾家雜貨鋪今天上貨了沒有。」
果兒垂眸想了想,一時也想不出是什麽人要找她做生意,不過上去見見也無妨,這裏畢竟是在自家酒樓,沒什麽可擔心的。
掌櫃的上前推開二樓雅間的門,引著果兒進去。
「這位公子,我們東家到了。」
看清坐在桌邊的人果兒愣在原地。
張子彭站起來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麽對望了幾秒,果兒最先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對掌櫃的道:
「你出去吧,我跟這位公子談談。」
掌櫃的小心地拉上門出去了。
張子彭這才上前幾步,神情略有些激動地道:
「果兒妹妹,好久不見。」
果兒則淡定許多:「好久不見,張公子。」
張子彭聽到這個陌生的稱呼,苦笑了一下,重新看過來。
眼前的小姑娘明顯長高了不少,再不是當初那顆青澀的小果子,而是身材窈窕,眉目如畫的少女之姿,臉上白皙細嫩的肌膚幾乎吹彈可破,一雙玲瓏剔透的眸子依然如當初一般純淨,看著他的神色卻無半分波瀾,似乎在看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張子彭焦躁不安的心陡然失落下來。
果兒也在打量張子彭,依然是風姿俊朗的翩翩少年郎,幾年不見增添了幾分成熟,可惜她不喜歡他一直盯著自己的目光,摻雜了太多的情緒,讓人感到極不舒服。
張子彭扯了扯嘴角:「果兒妹妹,你,你還好嗎?」
果兒:「當然,你看我像是不好的樣子嗎?」
張子彭:「果兒妹妹」
果兒皺眉,抬起手阻止道:「停下,張公子,男女有別還請公子自重,不要如此稱呼,我們沒那麽熟。」
張子彭:
他就知道,自他成婚之後,他們兩個再無任何可能,如今連一聲「妹妹」都稱呼不得了。
可是這又怪得了誰?明明那麽
喜歡,也深情表白過,結果他卻食言另娶別的女子為妻,隻能把自己的心意深深藏在心裏,如今好不容易再次見麵,終究已無法挽回。
他一直關注姚家的消息,還有果兒妹妹的事,他知道他們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還種出了玉米、冬小麥,得到禦賜牌樓。
他在暗暗為她欣喜之餘,更多的卻是總也抹不去的失落。
「果兒妹妹,對不起」
果兒無語地看過去,真想問一句:對不起什麽?
張子彭繼續自怨自艾:「我是喜歡你的,這一點我真的沒有騙你,可是」
「張公子慎言,你已經有妻室,現在對我說這種話合適麽?你若是真有生意上的是要談,可以找樓下掌櫃的聯係我爹,如今我家在萊陽城所有的商鋪都有我爹負責,你我還是不見為好,告辭。」
果兒說完轉身欲走,張子彭心裏一急不假思索擋在她麵前。
「不要走,果兒妹妹。」
果兒沒想到他會攔著,臉上顯出怒意,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擋住自己的人。
麵對這樣的張子彭,果兒開始後悔當初怎麽就差點兒動心了呢?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可是麵對家族逼婚,他追到自己麵前說會爭取,結果再次聽到他的消息,便是成婚,那個時候說不失望是假的,張子彭這種性格,說輕了是優柔寡斷,說白了就是沒有擔當,如今的她,哪裏還看得上。
張子彭還想說什麽,果兒看著他冰冷地吐出兩個字:
「讓開。」
張子彭眼中的痛苦和糾結慢慢消散,變成了無盡的懊惱和悔恨,他黯然退到一邊。
果兒拉開門走了出去,急走幾步匆匆下樓後,直到走進後院才放慢了腳步。
雅間的張子彭一個人呆坐了很久,他不想回去,這裏是果兒家的產業,他待在這裏便會覺得自己與果兒近在咫尺,心裏似乎能得到一種安慰。直到他的長隨尋過來,才黯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