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某公司辦公室內。
    “歸組長，下了班一起聚個餐啊？”
    “不了！你們去吧。”
    歸倪傑擺了擺手，走出公司。
    九月份的帝京已經開始降溫，秋寒料峭，歸倪傑緊了緊衣服，提著公文包走進了地鐵站。
    他知道拒絕聚餐，小組的人會怎麽樣傳他，無非是“木訥”、“不通人情世故”、“活該升不上去”之類的話，說實在的，他並不在乎。
    走進地鐵站，歸倪傑被人流半推著，擠進了如同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地鐵車廂，然後費力地掏出手機來。
    微信沒有消息，qq列表全在躺屍，也沒有一條消息，智乎沒有點讚評論，站也沒有點讚評論，翻來翻去，什麽都令他打不起精神來。
    旁邊的大哥身上一股煙味，後麵的大媽屁股懟著他，前麵是一個跟他同齡的白領男，側對著他，胳膊頂著他的胸膛。
    耳邊，有人在嘰嘰喳喳打電話，有人在外放抖暈筷手，盒子笑聲停不下來。
    歸倪傑早已麻木，置身人海，卻依舊感覺十分孤單寂寞。
    他是小地方來的，出身南方小縣城，做題做到了帝京，23歲大學畢業，工作三年存了60萬，回家娶了個老婆，20萬彩禮，20萬三金＋辦酒＋搞裝修，剩下20萬，連同父母給的15萬，在南方買了房付了首付。
    那年他26歲，新婚燕爾，十分幸福，他打算再在帝京做4年，三十歲的時候，拿100萬回老家，然後找個輕鬆的班上。
    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婚後，他在帝京打拚的第三年，他的妻子給他帶了綠帽子。
    他起訴離婚，但婚內出軌不算感情破裂，不能起訴離婚，更不能以此作為要求離婚損害賠償的條件。
    好，於是協議離婚，房產平分，婚後共同財產平分。
    然而，婚後都是歸倪傑在工作，他老婆結婚後就沒上過班，過著富太太的生活，說是婚後共同財產平分，其實就是分歸倪傑賺的錢。
    歸倪傑尋思能把彩禮要回來，因為這彩禮錢一直攥在女方手裏，沒有作為生活共同支出，但很可惜，他們結婚三年，彩禮沒法退（法律規定彩禮退不退跟結婚年限沒關係，但司法實踐中，結婚年限是一個重點參考項。）
    不但彩禮沒法退，嫁妝他也分不到一個鋼鏰，他老婆的嫁妝當然不止兩床被子，而是實打實的5萬塊錢。
    結婚的時候，歸倪傑還沾沾自喜，覺得娶了個好老婆，雖然5萬嫁妝對20萬彩禮非常少，但行情如此，起碼比兩床被子多多了，放在女方嫁妝市場就是天花板一樣的存在。
    但是離婚的時候他才知道：彩禮和嫁妝都屬於女方，彩禮是男方贈送給女方的財務，嫁妝則是女方父母贈送給女方的財務，跟男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一離婚，他沒死也脫了層皮，從此以後，他就看開了，身體上紮向了會所，洗腳城，小巷子；精神上紮向了虛擬主播。
    於是，和精神都得到了滿足。
    而且他發現，除了沒孩子，他現在過得比結婚時好多了。
    反正他現在稅後月薪已經達到了3萬，刨除掉通勤費、生活成本、額外支出等等，一個月還能剩下2萬2左右，足夠他花的了。
    再加上把房子賣了後，又在帝京打拚了四五年，手上已經有了一百多萬存款。
    手裏有糧，心裏不慌。
    他在網上曾看到一句話：一旦將結婚生子這兩項從人生規劃裏刪除，你就會發現，年齡對你什麽都不是，人生頓時自由廣闊！
    遊戲不香嗎？直播不香嗎？
    而歸倪傑之所以放著那麽多大胸女主播不看，獨愛虛擬主播，就是因為虛擬主播永遠不會塌房，也不會背叛他去見榜一大哥。
    他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慰藉和一種安全感。
    地鐵到站後，他又被人流推著擠了出來。
    一出地鐵車廂，他感覺自己就像個被捏扁的礦泉水瓶子，自動複原了，又走了二十多分鍾，他回到了出租房。
    關上門，他把自己丟在了床上，在床上躺了大概有十分鍾，他揉了揉臉，開始做飯。
    很簡單的晚飯，把牛肉片、豆腐、丸子、青菜一股腦全部丟在了鍋裏，煮熟後，拌上黑椒汁，就著米飯，就完美解決了。
    這叫維持生命體征套餐。
    吃完飯，歸倪傑看了眼時間：6點45。
    距離七點鍾直播開始隻剩下了15分了，歸倪傑提前點開了站，點進a—l主頁，看到五小隻的立繪，才感覺活了過來。
    啊～
    a—l啊！
    劃時代的虛擬偶像女團！
    我的神！
    a—l發布第一條視頻的時候，歸倪傑就關注到了這個女團，不過當時隻是略有興趣，隨手點了個關注。
    後麵，隨著a—l一步步造勢，一條條視頻發出來，歸倪傑才一發不可收拾，徹底愛上了a—l五小隻。
    其中，他最喜歡的是嘉然，這個女孩子身上的美好讓他不忍心去驚擾，他覺得隻有虛擬世界裏，才存在這樣美好的女孩子。
    嘉然的自我介紹，他反反複複的看了三十幾遍，一邊看一邊傻笑，視頻都快給他看包漿了。
    除了嘉然，他第二喜歡的是年花，乖巧軟萌，極易害羞，有點像他素未蒙麵且並不存在的女兒。
    還有茶雪，活潑好動，十分外向，給人一種古靈精怪的感覺，也相當討喜。
    至於染青和詩乃，歸倪傑不太感冒，不是她倆不好，隻是染青一個酷grl，詩乃一個大胸禦姐，看起來就很有閱曆和性格。
    自從離婚之後，歸倪傑就開始遠離這一類的女性，太有攻擊性了。
    但詩乃和染青肯定也有人迷戀，隻不過他不是目標群體而已。
    時間一點點往前走，歸倪傑已經進了直播間。
    直播間的背景是一個華麗炫目的燈光舞台，主色調是藍紫色，中間有大大的英文字母：a—l！
    整個直播間，流淌著人民幣的味道。
    五小隻還沒有登場，彈幕已經沸反盈天。
    “哎呦，哇，這人挺多啊！”
    “看我國v，揚我國v！！！”
    “來了來了！”
    “嘉人們集合！”
    “雪兒雪兒雪兒！！！”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老婆老婆我給你買pad！”
    “花花花花我的花花嗚嗚嗚嗚！
    “詩乃可以用小拳頭捶我嗎？”
    “老婆們晚上好啊！”
    “愛你愛你愛你”
    看著密密麻麻的彈幕，歸倪傑心情澎湃，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也發了一條彈幕：
    “恭喜出道啊！你們都是最棒的！然然加油！”
    時間一點一點走，終於，七點到了，五小隻準時出現在了舞台！
    成軼為這次a—l出道，一共準備了一首原創歌《星辰大海》，一支原創宅舞《書記舞》。
    “書記舞”又名“千花舞”，來源於2019年的一部動畫《輝夜大小姐想讓我告白》第三話的ed，由秀知院學園學生會的書記藤原千花所跳，故因此得名。
    二次元出圈的宅舞並不多，第一自然是《極樂淨土》，火得不能再火了、第二個是初音未來的《神的隨波逐流》，14年發布，到2022年又突然爆火，從抖暈到站，席卷全網。
    可惜這兩支舞蹈出現太早了，成軼剽竊不了，隻能選擇剽竊《書記舞》。
    從舞蹈動作來說，“書記舞”的翻跳難度其實並不高，即便你是一位沒有舞蹈細胞的糙漢子，也能在bg的伴隨下跳出各種歡樂的魔性版本。
    所以，成軼還原起來並不難，難的是書記舞的bg。
    成軼還專門委托周結論找了個小八嘎作曲家，才將bg還原了出來，為此還付出不低的酬金。
    五小隻一出場，歸倪傑的眼睛就亮了起來，五小隻並沒穿常服，而是換上了統一的藍紫色色調的公主裙（染青除外，染青是露腿熱褲），精致閃耀。
    歸倪傑在心裏感慨，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就是財大氣粗啊！這可比現實裏的衣服貴多了，燒得都是錢啊！
    “當當當當~”
    類似於下課鈴聲的音樂響起，五小隻坐在凳子上，小白腿晃來晃去，這是書記舞的開場動作。
    歸倪傑當即就被萌化了，嘉然這小白短腿嗚嗚嗚嗚~
    【啊啊啊啊，這動作好可愛啊！！！】
    【警告警告！高萌現場，請備好紙巾！】
    【詩乃的腿好長啊殺我】
    【或或或或或，五個人的腿對比太好笑了哈哈哈，嘉然好慘】
    “當當當當~”
    下課鈴聲結束，一個充滿元氣的女聲唱著日文歌詞響起，十分有力量感，一秒帶動起聽眾的顱內。
    伴著歌聲五小隻迅速從凳子上跳起來，並快速就位。
    隨即，五個小可愛隨著bg做出各種動作，其憨憨的動作，呆呆的表情，頓時就俘獲了一大批觀眾。
    【這動捕愛了愛了！】
    【雖然我也想拒絕，但是模型和動捕太香了啊！！！】
    【太可愛了吧】
    【嘉然好小一隻嚶嚶嚶qwq】
    【這也太萌了吧？】
    【媽，這五個是我媳婦！！！】
    【啊啊啊啊我死了】
    【我感覺我的心髒還能跳】
    【阿偉上場時間到！】
    【啊，該死的甜美】
    【太美了啊啊啊啊啊已陣亡】
    【手指動作好精細啊，別告訴我是d】
    【我的媽？這真的是動捕？】
    【k！！！】
    【這不上總督這不上總督這不上總督？】
    【老板上個總督啊讓她們出道吧求求求了！】
    這場直播，成軼是設置了打賞任務的，打賞1塊錢是10積分，需要達到500w積分，也就是50萬人民幣才算完成任務。
    其中，這個任務又分為50萬、100萬、200萬、300萬、400萬、500萬六個階段，每個階段完成，都有相應的直播內容展開，以及相應的模型特效。
    當然，這任務也不是強製性的，成軼專門找了幾個托，刺激大家的打賞，就算最後觀眾沒有打賞到50萬，成軼也會自己先頂上，反正他跟叔叔說好了，觀眾的錢五五分成，他的錢如數奉還！
    不過，直播效果相當喜人，剛開播一分鍾，就有290個人打賞了，50萬的進度條走了一半。
    【茶雪無敵！雙馬尾一蹦一跳的太可愛了】
    【染青唱的好好啊！！！】
    【嘉然矮得出眾】
    【詩乃一直在看隊友太可愛了】
    【卡哇伊】
    【血條已欠費！！】
    【一把子愛住了】
    【天呐，手辦跳舞了呀！！！】
    【被治愈了啊～】
    手機屏幕前，歸倪傑臉上帶著癡漢笑，嘿嘿直樂，全然忘了自己是個32歲的離異大齡男青年。
    這個開場舞，初時，歸倪傑還處於震驚狀態:
    震驚於模型的精美程度，震驚於動作的精確程度，震驚於原創日文歌的完成程度，震驚於五小隻的專業程度和默契程度。
    後來，他的大腦自動過濾掉了這些，目光緊緊地盯著最矮的嘉然，咧開了嘴角:
    他發現嘉然比視頻裏更可愛了捏～
    鑽石女孩嘉然
    天生甜豆嘉然
    高貴天鵝嘉然
    ?人間烈火嘉然?
    嘉然嘿嘿嘿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