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朱元璋,你管得太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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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還想通過特意放在最上麵的幾本奏章看看萬歲的態度,現在完全不用擔心了。
看來,一個人對一件事情不感興趣,再怎麽逼著他,他也很難喜歡上。
之所以效率這麽高,是因為天啟看奏章的速度特別快,魏忠賢甚至感覺他根本沒看清楚裏麵寫的什麽。
天啟神情慵懶的斜躺在富麗堂皇,又不失威嚴的紅木床上,手裏還拿著一本奏章。
而且他手中連筆都不拿,沒有寫一個字,自然快了。
天啟還不時的調整一下自己的躺姿,好讓自己更舒服些。
是夜,恢弘的乾清宮燈火通明,幽靜的書房內隻有兩人。
聽了這話,正準備向西暖閣走去的天啟腳步一頓,他轉過身道:“魏大伴的心意,朕自然知道,你們之前就做得很好,隻是……”
說到這裏,天啟的聲音一停,甚至不自覺的抬頭向上方掃視了一眼,好像生怕被誰偷聽一般。
魏忠賢微微一愣,也跟著向上看去,可除了梁柱和屋頂,自然什麽都看不到。
不過,他大概知道天啟這個舉動的意思。
“看來,萬歲是相信抬頭三尺有神明,做這些樣子不過是給朱元璋看的。”
“唉,萬歲也是被嚇糊塗了,若朱元璋有這能耐,想見誰就見誰,建虜早被滅八百回了,十個努爾哈赤也被打死了。”
雖然猜到了天啟的顧忌,但魏忠賢還是不動身色的問道:“萬歲,可是太祖陛下給了指示?”
天啟一驚,脫口而出的道:“魏大伴,你真是絕頂聰明,一猜就猜到了。”
剛說完,便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立即做出一個噓的動作。
魏忠賢連忙點頭道:“萬歲放心,老奴絕不會向他人透露分毫。”
天啟轉過身,眼睛眨了眨,似乎做了某種決定,又立即轉回來,看向魏忠賢,神情嚴肅的道:“魏大伴,有件事朕不知如何向你開口,可既然現在已經說起,朕就不再藏著掖著了,希望你能理解朕的苦衷。”
魏忠賢微微一驚,有種不妙的感覺,但還是立即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道:“能為萬歲分憂,是老奴的本分。”
天啟滿意的點了點頭,輕咳一聲,然後一本正經的道:“太祖說,你都九千九百歲了,如果再長一百歲,那這大明江山是不是就該姓魏了?”
“哎呀媽呀……”聽了這話,原本還氣定神閑的魏忠賢差點當場魂飛天外,雙腿一軟的直接撲倒在地,磕頭如搗蒜的大哭道:“萬歲,萬歲,萬歲啊,借老奴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有此非分之想啊。”
“老奴乃一閹人,一身榮華富貴皆拜萬歲所賜,怎敢對萬歲有不臣之心?”
“古往今來,也從未有內臣能謀奪天下,老奴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望萬歲明察呀。”
看到魏忠賢這副模樣,天啟輕噓一口氣,知道怕就好,就怕他風輕雲淡的毫無畏懼,那自己就尷了個大尬,不好下台啊。
天啟立即蹲下身子,拍著魏忠賢的肩膀道:“魏大伴,別緊張,別緊張,如果朕不信任你,怎會把這些話直接告訴你呢?”
“而且,太祖也說了,你們這些內臣,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外人有可能奪咱大明的江山,但你們絕對不會。”
“因為咱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
這突然的反轉讓魏忠賢微微一怔,這話說得很對,有道理啊,那你為何一開口就是那種能嚇死人的話。
魏忠賢心中微鬆一口氣的同時,連忙道:“還是太祖和萬歲看得通透,老奴隻想服侍好萬歲。等實在服侍不動了,就告老還鄉,頤養天年,絕不敢有其他任何非分之想。”
天啟點了點頭,又繼續道:“可太祖又說了,雖然內臣不會奪江山,但會禍江山,權力不能太大。”
“哎呀媽呀……”剛緩口氣的魏忠賢又嚇得渾身一顫,繼續磕頭如搗蒜的道:“老奴一心為大明江山社稷,隻希望吾朝福壽萬年,還望萬歲明鑒啊。”
天啟歎息一聲道:“唉,朕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是太祖說,內臣掌管東廠足以,錦衣衛應是皇家權柄,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太祖讓朕將錦衣衛從你手中拿回來,你說朕該當如何?”
聽了這話,魏忠賢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朱元璋,你洪武朝都管到天啟朝來了,你管得太寬了。
“時候不早了,朕要去休息了,魏大伴也回去吧。”
說罷,天啟就自上方的平台上走下來。
魏忠賢算了下時間,現在也才戌時三刻,還早著呢。
可是到天啟這裏,半個時辰不要就搞定了,這還是加上了他中途短暫休息了幾次的時間。
合上最後一本奏章,天啟伸了一下懶腰,在魏忠賢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看完了,除了陝西的王二叛亂,餘者皆是些小事。”
“那王二既然敢造反,繼續加派兵力,全力剿之。其他的,魏大伴便自行定奪吧。”
魏忠賢聽罷,連忙不動聲色的應承道:“是,萬歲。”
這麽多奏章,如果給崇禎,他至少要批閱到三更半夜,甚至通宵達旦。
見到這種情景,魏忠賢不但沒有絲毫不快,反而暗自竊喜,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於是,他心頭一動,連忙跟上來,極其關心的道:“萬歲,這批閱奏章是個辛苦活,萬歲大病剛愈,還需要休養,老奴怎能忍心看著萬歲再累壞了身子呢?”
“老奴願為萬歲分憂,要不這批紅的事,還是照例讓司禮監繼續吧。”
不過,他在內心裏一遍遍的告誡自己:“朕現在就是天啟,一國之主,該怕朕的應該是他人,而不是朕。”
天啟隨意的掃了一眼手中奏章的內容便迅速合上,根本沒有要批閱的意思,隨手遞給魏忠賢道:“下一本。”
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魏忠賢,則神情恭敬的站在床邊服侍著。
雖然天啟表麵上裝得很鎮靜,但內心還是很忐忑的,畢竟自己不是真正的天啟,至少靈魂已經不是,他生怕長時間的近距離接觸,會被魏忠賢看出來,從而給自己帶來無盡麻煩。
魏忠賢連忙接過,將奏章放在桌案上的左側,又迅速從右側拿起一本,恭敬的遞上前。
兩人就像傳遞磚塊一般,快速的將桌案右側堆得高高的奏章轉移到左側,要批閱的奏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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