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的力氣早已耗盡，若不是無可奈何，產婆也不敢讓蕭衍做出這個決定。
    蕭衍：“什麽保大保小？”
    蕭衍這才發現屋內舒婉的聲音聽不見了。
    產婆不得不硬著頭皮提醒道：“許是懷孕期間吃了太多大補的東西，胎兒體型太大，王妃身子嬌弱，如到現在還生不出來。”
    說完，產婆瞥了一眼蕭衍的臉色，頓時嚇得低下頭去：“王妃現在沒了力氣，還請王爺早些做決斷，莫要耽誤了時辰，恐怕王妃和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蕭衍沒再看產婆，抬腳就要往屋裏走去。
    產婆忙攔住了他：“王爺不可，產房太過血腥汙穢，王爺去不得。”
    蕭衍轉身，眸光睨了產婆一眼：“本王要保大，若王妃有什麽閃失，本王讓你見識更血腥的！”
    產婆渾身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明明是很平淡的聲音，可卻讓人有些瀕臨死亡的威懾力。
    產婆哪裏還敢說話，連連點頭應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又慌裏忙張地鑽進了房裏。
    老太妃聽見了這個消息，也趕了過來，聽說蕭衍要保大不保小，老太妃本想說什麽，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深知蕭衍的脾氣，舒婉在他心裏的位置實在太重，莫說是一個孩子，就是十個孩子也換不來一個舒婉。
    老太妃思來想去，隻得安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孩子若是保不住，以後再要便是，舒婉還年輕……”
    蕭衍臉色一直很陰沉他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像一尊石像。
    老太妃知道，他內心定然很煎熬。
    蕭衍道：“我從未知道生孩子會這麽痛苦。”
    若他早知道，那他情願舒婉永遠不用為他生孩子。
    老太妃歎了口氣，手裏撚著佛珠念念有詞，大抵是在惋惜那未曾見麵的曾孫子。
    “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痛苦的，都說女人生產，就是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能不能回來，全憑她的造化。”
    老太妃的話，像一把尖刀，直插蕭衍的心髒。
    他隻恨自己不能代替她受這一切。
    舒婉已經精疲力盡，產婆讓侍女端來一碗續命的湯藥給舒婉灌下。
    產婆歎道：“王妃，這胎兒再不生下來，恐怕要保不住了，王爺說了，無論如何，也要保王妃的命，若是孩子保不住，王妃莫要怪老婦。”
    舒婉漸漸回了些意識，也聽見了產婆的話。
    她緩緩睜開眼，張開蒼白的唇，一字一句地道：“求求你，替我保下我腹中的胎兒。”
    產婆見她醒來，心中一喜，忙道：“王妃還有力氣嗎？或許還能再努把力。”
    如今羊水已破，留給孩子的時間不多了，若再生不出，隻怕被憋死在體內。
    產婆又摸了摸胎兒的體位，驚喜道：“胎兒的胎位是正的，王妃隻要再用力一下，可能還有的救。”
    說罷，又趕緊讓舒婉喝了一碗糖水，續一續力氣。
    舒婉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好，我再加把勁，辛苦嬤嬤了。”
    見舒婉鉚足了勁，產婆穩下心神，道：“王妃不要怕，咱們一起努力，王妃照著我說的做，先深呼吸，再用力……”
    舒婉按照產婆的指揮，開始深呼吸，用力。
    她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頭發濕得快要滴出水來。
    起初她還能強忍著不吭聲，到了後麵，陣痛越來越強烈，喉嚨裏就抑製不住翻滾著悶哼。
    “王妃，再用力一點，孩子的頭快要出來了。”
    蕭衍站在門外，聽著舒婉帶著哭腔的悶哼，內心一陣陣刺痛。
    這老婦，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放心上，他隻要舒婉好好的！
    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來，蕭衍的心好似被人攥在手掌心，不斷地收攏，收攏，就快要不能呼吸。
    終於，舒婉感覺身體一鬆，有什麽東西與她的身體分離了。
    產婆興奮地說道：“出了，出了，孩子出來了，還是個帶把兒的胖小子。”
    聽見產婆的聲音，舒婉終於鬆了口氣，她眼皮沉得很，早就快要支撐不住了，眼下孩子生下來了，她終於可以美美睡上一覺。
    產婆手法嫻熟地拎著胎兒的腿抖了抖，胎兒立刻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聽見孩子的哭聲，老太妃總算是鬆了口氣。
    她轉動著手裏的佛珠，一會謝菩薩，一會謝佛主：“謝天謝地，我蕭家終於有後了。”
    唯獨蕭衍一臉震驚，他猛地推門而入，衝到舒婉麵前，見她緊閉著雙眼，麵色慘白，好似沒了氣息，產婆抱著孩子卻是笑得合不攏嘴。
    蕭衍大怒，一雙眼好似要噴出火來：“本王說了要保大！你為何還要保小？”
    見蕭衍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產婆不由得有些著急。
    “王……王爺，老奴冤枉啊，王妃沒事，孩子也沒事，母子平安。”
    “你說什麽？”蕭衍還有些回不過神。
    產婆道：“母子平安，王妃給王府添了個小王爺。”
    蕭衍眼底的冰冷肅殺之氣漸漸消退，語氣也平緩了下來：“你是說王妃沒事？”
    產婆道：“王妃隻是太累了，眼下睡著了而已。”
    蕭衍陡然鬆了口氣，那顆仿佛凝固停止的心又緩緩跳動了起來，隻是節奏有些快。
    產婆將孩子抱到蕭衍麵前：“王爺不看看嗎？這模樣簡直跟王爺一模一樣。”
    蕭衍卻顧不得看他，一想起這小家夥把舒婉折騰得要命，他就恨不得抽他的屁股。
    他轉身走到舒婉身側，見她滿頭大汗，就親自取了幹淨的帕子，沾了熱水，擰幹，為她拭去臉上的汗。
    舒婉似有所感，嘴裏哼唧了兩聲，蕭衍扣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啞聲道：“辛苦了，往後，夫君不會讓你再這麽痛苦了。”
    喜歡醉春風請大家收藏：()醉春風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