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組織而言，雪莉不就是一個需要牢牢掌控的異端嗎？
    注意到雪莉投來的目光，鬱江越過她徑直走向大門，仿若沒有看到她一般。
    鬱江之所以能在人群中一眼注意到她，是因為她的個子太小了——十三歲的年紀放在大學生堆裏總是更醒目的。
    臨近考試，這座高等學府的校園內到處都可以看見捧著書和電腦學習的學生，就連餐廳也不例外。
    雪莉。
    一個年僅十三歲就獲得代號的正式成員，卻對自作自受的歹徒產生了可笑的同情心。
    在貝爾摩德替鬱江鳴不平的時候，麻省理工學院到了。
    如果她在與鬱江交流的時候看一眼電腦屏幕，她就不會像現在這麽淡定了。
    因為鬱江瀏覽的可不是什麽正經網站，這個網站無論IP地址還是FTP站點都有著嚴格的保密措施。網站沒有正式名稱，不過用戶們慣常以“榜單”來稱呼它。
    “榜單”算是服務職業殺手和雇傭兵的官方網站。在這裏你可以查詢到實時排名，可以接發任務，可以交易情報，如果你願意，你甚至可以在這裏認識一群知交好友，通過“榜單”建立的平台進行麵基轟趴。
    在這裏，你無需擔心信息泄漏，無需擔心雇主跑單，無需擔心匯率變動，除了部分的手續費抽成外，你可以享受到單幹完全沒有的樂趣和便利。
    也難怪空乘沒有注意到這個網站，“榜單”作為典型的非法網站，界麵非但不是以黑色、綠色、紅色為主的風格，反而充斥著一種熱情昂揚的氣質。
    “榜單”整體色調是白和鵝黃，用戶名“ikue”旁邊還有一朵旋轉的向日葵。
    鬱江第一次打開這個網站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誤入了某間幼稚園的官網。
    ikue在榜單裏算是妥妥的萌新，賬號下的已完成數量標著一個孤零零的“1”。
    這個“1”還是鬱江當年注冊賬號時走程序隨便接的任務，他記得任務內容好像是幫某個政經界的大佬關窗戶來著。
    雖然關窗戶的舉動可以幫大佬規避機密失竊的風險，但無論怎麽吹，依然改變不了鬱江完成的唯一任務就是給人關窗戶這個事實。
    許久沒有登陸了，鬱江的賬號裏堆積了數十條廣告站短。
    ——總有些常年掛在列表裏沒人接的尷尬任務，榜單會對它們智能識別並推薦給合適的用戶。
    鬱江本想去任務池碰碰運氣，沒想到習慣性清理站短卻有了驚喜的發現。
    沒人接的任務通常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個任務太智障，二是這個任務的難度係數太高。
    通常情況下推薦給新人的任務都是前者，不過今天鬱江運氣不錯，碰上了一條大魚。
    任務是暗殺日本自衛隊長官木穀政信。
    木穀政信本人是自衛隊出身，實力強勁，又是一個極度畏懼死亡的人，夢幻保鏢團隊幾乎全部出自美國海軍海豹突擊隊，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離身。曾經還幹出拿自己的小女兒擋子彈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他還有一個變態的嗜好，抓到意圖傷害他的人後，木穀政信會用各種手段折磨他。
    曾經有兩個初出茅廬不知人心險惡的殺手接下了暗殺木穀政信的任務，他們無一幸免，全都被木穀政信虐殺。最終他們零碎的屍體在青木原發現，當地警方竟然以自殺結案。
    自那之後，暗殺木穀政信的任務就一直高掛任務池，卻再也沒有人接下過。
    畢竟木穀政信這個人是有些玄學在身上的，有能力的不缺這一個任務，沒能力的更沒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賭明天。
    這個任務對於別人而言或許很雞肋，但對於此刻的鬱江來說剛剛好。
    他需要一個讓組織注意到自己的契機，唯有如此，他才能順利獲得訓練營名額，完成那個人交給自己的任務。
    空乘在距離鬱江數米之外的位置躊躇了很久，終於還是迫於責任，舉步朝鬱江走來。
    她在鬱江身前蹲下身，盡可能地放緩語氣說：“這位先生，現在是休息時間，請您將遮光板放下好嗎？”
    出乎空乘預料，這個一看就不好相處的客人竟然爽快地答應了。
    隨著航班起飛，麻省理工學院一名優秀的學生逐漸隱匿了身影。
    有人恍然記起他的存在，然而打開相冊卻發現他們連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再加上學生名單的空白，他們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記憶。
    隨著出現這種狀況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自以為在一種名為“曼德拉效應”的心理學理論上找到了答案。
    而此時，鬱江正坐在離開美國的飛機上，用筆記本電腦瀏覽著網頁。
    由於時間的緣故，這趟航班的乘客非常少，又因為鬱江身上不必刻意釋放的冷氣，導致他身邊方圓兩座內竟然沒有一個人。
    ……
    研究課這些學究真是太幼稚了，難怪組織會讓她戴上具有追蹤功能的手表。
    遮光板放下，空乘由衷地舒了口氣，連帶著臉上的笑意都真實了幾分，甚至還主動詢問鬱江需不需要喝點什麽。
    鬱江婉拒了空乘的好心，示意她自己還有工作要忙。空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忙返回前廚房。
    鬱江先去學生公寓辦理了退宿手續，拿走所有個人物品，用比放大鏡還敏銳的眼睛檢查過每處角落，確保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隨後，他又去學院領走了自己的畢業證和學位證，順手入侵學校的教務係統，清除了學生信息。
    學校的老師和部分同學肯定是認識他的，不過這也無所謂，人的記憶畢竟沒有紙質或者電子版記錄準確。
    當然，每年這個時候也有一些不想參加畢業典禮的異類，提前回到學校，領取畢業證和學位證。
    鬱江跟他們不一樣，他回學校的目的是清除自己存在過的全部證據。
    做完這些，鬱江最後去超市買了一根常吃的橡皮糖，叼在嘴裏，朝校外走去。
    臨出門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迎麵朝他走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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