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萬俟淩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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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道術後能吃上一頓飽飯,這可是楚雲兮幾世以來的執念。
能吃上一頓有肉有飯還有湯的大餐,更是她從前認為極其奢靡的事情。
但如今,她也能坐在這聚德樓裏享受美食了。
吃罷飯下樓的時候,她還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雅間。
要是每每使用完道術後都能搓這麽一頓,那她也不至於因為使用道術體力不支而遭反噬。
“兮兒很喜歡這裏的飯菜吧,往後你若喜歡就往這邊來。待會兒我同掌櫃的講一聲,他會記得的。”
像是看清了她心中所想,陸招笑眯眯的說道。
“真的嗎?”矮矮的楚雲兮驚喜抬頭,眼裏有掩蓋不住的竊喜。
“當然是真的,表兄不會騙你。你來這兒便是沒帶錢也不要緊,就讓掌櫃的把賬掛在我名下,每隔一段時間我會讓人來結賬的。”
大概是剛才楚雲兮不文雅的吃法刺痛了陸招,讓他對這個表妹又更加心疼了些。
想想京城裏長大的小姐,倘若楚雲兮同她們生長在同樣的環境,定然不會變成這樣的。
這丫頭前幾年缺的東西,陸招願意全都給她補回來。
“謝謝表兄!”楚雲兮高興的不行,伸出白胖的小手拉住他就是一頓晃。
“好了好了,天不早了,表兄先送你回府。”
被她晃的心中一軟,陸招說話的聲音都忍不住輕柔了許多。
馬車剛剛駛離聚德樓的大門,吃的飽飽的小丫頭就靠在馬車上又開始打盹兒了。吃飽喝足,可不就最容易犯困。
可這眼睛方才閉上一小會兒,一股從背脊升起的涼意就將楚雲兮從美夢中拉了出來。
“表兄!”軟萌的聲音自馬車內傳來,似乎聲線還有些顫抖。
“怎麽了?”聽出小表妹聲音不對,陸招擔心她是否身體不舒服。
楚雲兮僵硬著手撩開了車簾,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自馬車內往外看。
“我們走的是剛才來的路嗎?”她強迫著自己說話平靜一些,不要讓人看出端倪。
“不是的,這條巷子再往那邊走回相府比較近。”陸招見她臉色好似有些蒼白:“你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覺得這條路沒走過,所以問問你。”
楚雲兮放下車簾,一雙眼微微的眯了起來。
適才那股陰冷的感覺早上她也感受過一次,此番又感受到了,卻比早上還要嚴重。
“表兄,那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與早上去宮裏的路是一樣的嗎?”
“不是,早上走的是主街,而這條路喚作甜酒巷,從宮中回相府本不用經過這兒的,但從聚德樓回去這邊就比較近。”
陸招騎著馬慢慢跟在馬車旁邊,十分耐心的回答著小丫頭的問題。
“哦,原來是這樣啊。”楚雲兮點了點頭,心想自己或許是多慮了。
馬車的另一側,一座府邸慢慢消失在他們的身後,府邸的牌匾上赫然寫著‘萬俟府’三個大字。
這個牌匾來曆可大了,乃是當今皇帝三年前親手題字賜下的,那是對萬俟將軍在邊疆立功的褒獎,曾一度在京城被傳為美談。
將軍府裏,衣著華貴的萬俟小姐正坐在自己的床邊,而她的床上,卻赫然躺著一個身著喜服的男子。
“小姐,洪公子已經昏睡了好幾日,他真的能醒過來嗎?”
侍女站在旁邊,一臉擔憂的問道。
“可以,他還沒有娶我,還沒得皇上賜下的官位,自然不甘心就這麽死去。”
萬俟淩霜捏著洪文的手,滿臉情癡。
“我們還是找大夫吧,洪公子這樣躺著也不是個辦法啊。”侍女又道。
“你怎麽話這麽多,是嫌舌頭太長了嗎?”
適才還一臉情癡的萬俟淩霜冷漠轉頭,滿眼寒意的盯著那侍女。
侍女心中一驚,忙低下頭,再也不敢開口了。
“本小姐說過,他會醒的。即便他不醒,我也有辦法逼他醒過來。”
萬俟淩霜扯了扯嘴角,那森冷的笑意讓這房間裏的溫度似乎都降低了不少。
“將軍到!”外頭傳來一聲通報。
被萬俟淩霜嗬斥的侍女趕忙去開門,見到一襲褐色長袍的萬俟邪後頭垂的更低了。
待萬俟邪擺了擺手,她屏著呼吸便從房間裏退了出來。
待萬俟邪關上房門,她才大口的呼吸起來。
萬俟將軍每每來小姐房裏都不用她伺候,所幸的是,她也並不想在裏麵伺候。
一個萬俟小姐已經讓她心驚膽戰,再加上一個萬俟將軍,她若是伺候在裏麵恐怕不用一會兒就會被活活嚇死。
沿著萬俟淩霜房外的長廊慢慢往裏走,小侍女抬頭看了看露了半邊臉的月亮。
“青青姑娘,你下輩子可莫要再遇到這樣的事兒了。”
她喃喃的念了一句,忽又想起了什麽:“我這兩日不敢輕舉妄動,待我有空了就給你燒紙錢。你莫要怨憤,好生去投胎吧。”
雖是祈禱,但她說話的聲音細如發絲,像是生怕被誰聽了去一樣。
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踩著小碎步緩緩離去。
萬俟淩霜的房裏,萬俟邪一手搭在洪文的額頭上。
“這命已然去了一半了,他自己不想醒過來,這可如何是好。”
萬俟邪滿臉愁容,半點沒有再戰場上廝殺的冷漠。
“爹爹想想辦法吧,他對我很重要,我不能沒有他。”
萬俟淩霜仍是那副情癡的樣子,隻是細看她的眼眸,那裏頭卻似乎有無盡的貪婪。
“且用人參為他吊著命吧,待我明日去宮裏問問禦醫,有沒有什麽好法子能讓他醒過來。”
“那女兒就深謝爹爹大恩了。”萬俟淩霜抬頭道謝,與萬俟邪對視了一眼。
“你我父女,何須那麽見外。”
萬俟邪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在安撫。
而在萬俟府外頭,在楚雲兮眼皮子底下化凶的青青目光呆滯的在牆角處飄來飄去。
“洪郎,洪郎你在哪兒?”
“洪郎,我們還沒有拜完堂,你快出來好不好。”
“洪郎,你醒一醒,救救我啊。他們壓在我身上好痛好痛,真的好痛啊。”
“洪郎,我們說好的共白首,你怎麽不見了?”
一聲聲迷茫的呼喊,讓整個牆角處都變得森冷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