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辰見陸芊芊如此盡力的攔他，心中倒也柔軟了幾分。
    不難看出她是真心疼愛楚雲兮，若非如此，她又何必擔這麽大的風險阻攔他見那道士。
    陸芊芊麵色憂愁，心裏一時間拿不準主意。
    “宸王哥哥，今日你恐怕見不到我師父。”
    楚雲兮的聲音打破了廳裏的沉默，眾人循聲望去，卻見她捏著一塊兒芝麻酥餅吃的開心。
    酥餅上的芝麻都沾在了臉上，她也毫無察覺。
    不遠處的珠兒甚至都沒眼看，恨不得衝上去拿塊兒手帕把她臉上的芝麻粒給擦掉。
    蕭北辰對上她那張沾滿了芝麻粒的小臉之時，突然就生出了一股悔意。
    他有悔，他就不該給這小丫頭帶這種容易沾到臉上的點心。
    不，他就不該給這丫頭帶吃的。
    瞧她吃的那滿臉滿嘴的模樣，別說是芝麻酥餅了，就算是一塊兒油漬餅她怕是也有本事弄的滿臉都是。
    “兮兒，過來。”
    陸芊芊也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趕忙將人扯到她身邊，細細的替她擦去臉上的芝麻粒。
    素來愛幹淨的蕭北辰鬆了口氣，他就說嘛，這樣俊俏的小臉蛋就要幹幹淨淨的才招人疼。
    可下一刻，他剛平緩下來的臉就又僵硬了起來。
    楚雲兮又咬了一口芝麻酥餅，就隻是一口而已，她的臉上就又沾滿了芝麻粒。
    “宸王哥哥，我師父閉關了，你今日見不到他哦。”
    像是渾然不覺他臉色不對一般，奶萌的小丫頭頂著一張小花臉軟綿綿的說道。
    “閉關了？”陸芊芊眉頭一挑。
    “是是是，適才是我沒說清楚。道長的確是閉關了，近兩日都見不得客人。”
    她忙順著楚雲兮的話說道，心想這個女兒還真是聰明，居然想出了這樣的借口。
    “不是啦娘親，師傅閉關隻有一日。”她心裏誇獎楚雲兮的話都還沒想完，這六歲的小丫頭就打斷了她的話。
    “宸王哥哥，你若想見我師傅，那就明日早點來吧。”
    楚雲兮慢悠悠的說著，又將最後一口芝麻酥餅也塞進了嘴裏。
    這宮裏的糕點果然不一樣，隻吃了這麽一點就滿足的不行，就連剛才施展道術耗費的體力也給補回來了。
    她的臉上仍舊沾滿了芝麻粒，陸芊芊被她的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自然也就忘了給她擦臉。
    本以為這小丫頭是同自己一樣不想讓宸王見道長的，陸芊芊還在心裏小小的誇讚了他一下。
    誰料下一刻，她就直接打了自己的臉。
    陸芊芊多後悔之前沒跟自家女兒商量好這話該怎麽說，如今鬧了這樣一個尷尬，她的臉都有些掛不住了。
    “既如此，那我便明日再來。”蕭北辰卻沒怎麽在意陸芊芊的話，隻是別過臉去，不想再看楚雲兮那張髒兮兮的小臉。
    “宸王哥哥，你若要明日來的話，一定要早點過來哦。我師父可能要回道觀了，倘若你來晚了，恐怕就見不到他了。”
    楚雲兮邁著小短腿湊到他麵前，一本正經的交代道。
    “嗯，我知道了。”蕭北辰眉心跳了跳，又別開了臉。
    “其實呢，你如果有什麽話跟我說也是一樣的，我可以幫你轉告師傅。”
    楚雲兮好心的提醒道。
    她想，今日蕭北辰應該是想問自己陽氣被吸一事的。
    但這事兒張天師並不知情，都是她一手解決的。
    “還是罷了，今日本王還有事在身，那便明日再來叨擾吧。”
    麵對她那張髒兮兮的小臉，蕭北辰隻覺得身上似有數千根針在紮一般。
    對於她說的話，自是沒聽進去半分，隻想著快速逃離這裏，不要再看這張髒兮兮的小臉了。
    “既如此，那妾身恭送宸王殿下。”
    陸芊芊俯身行禮，楚雲兮也有樣學樣。
    看著他逃也似的出了相府，楚雲兮一臉疑惑。
    她好像沒有說什麽可怕的話啊，宸王做什麽怕成這個樣子呢。
    待蕭北辰走遠，陸芊芊才將她拉到自己麵前，拿出手帕替她細細擦拭臉蛋。
    “小祖宗，不過是一塊兒芝麻酥餅，你怎麽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莫說是蕭北辰看到她這髒兮兮的小臉難受了，便是她的親生母親看到她這沾滿了芝麻粒的小臉，也是別扭的不行。
    楚雲兮憨笑了一下，沒說話，任憑她拿著手帕在自己臉上擦來擦去。
    “適才你倒是聰明，知道用閉關來當借口。不過既然是閉關，為何不多說幾日。宸王殿下應該也是一時興起，你多說幾日，到時候他說不定就忘了這事兒了。”
    自家府上住了個道士，對於知道宮中禁忌的陸芊芊來說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你適才說你師父要走？”幫她擦完了臉，陸芊芊又想起楚雲兮的話問道。
    “或許吧。”楚雲兮一雙眼睛都在蕭北辰帶來的食盒上，敷衍的答道。
    “兮兒啊，道長將你養的這麽大，娘親很感激他。但如今京中少有人提及鬼神道術之說，道長若留在這裏恐怕沒有用武之地。況且皇上又忌諱這個事兒.....娘親不是想趕他走，隻是我覺得，他留在相府恐怕還沒有之前在道觀的日子逍遙。”
    畢竟是將自家女兒從小養大的人，陸芊芊也不希望張天師就這麽丟了命。
    這幾年皇帝下令斬殺的妖道不在少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輪到張天師了。
    聽說嘉陵郡的那個道觀極為偏僻，隻要他們不出來惹事兒，想來躲在道觀裏也沒有人會去找他們麻煩。
    “娘親，當今皇上為什麽如此忌諱道術？”
    楚雲兮又伸手從食盒裏拿了塊糕餅，這次她拿的是冰冰涼的綠豆軟糕。
    “不知道，其實以前我朝也並非沒有能人異士，之前還有個高人十分受皇上的賞識。隻是一次出巡後，那高人沒了蹤影，自此以後皇上就開始忌諱道術，忌諱鬼神之說。”
    剛替她擦完臉的陸芊芊見她又開始吃了，有些哭笑不得。
    但見她這回吃的沒有之前那麽急了，也沒弄的滿臉都是，便沒說話。
    “高人？是道士嗎？”楚雲兮嘴裏包著一塊兒綠豆軟糕，繼續追問道。
    “是，據說那道長跟當今皇後也很熟絡。不過這些都是宮裏的密辛，我等不好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