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黑衣人點了點頭，各自去辦老大交代的事兒了。
    雨越下越大，撕破長空的閃電也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黑衣人靜聽著莫老大的分析，深感有理：“幸好老大讓我們在此守著，否則就真讓這丫頭給躲過去了。”
    無數個黑衣人從山上、樹上落了下來，跳到女童的屍體旁邊。
    “老大，這麽多屍體怎麽辦？”另一個黑衣人看著這屍山血海，不由的心裏有些發麻。
    “你們去挖坑，把他們都埋了吧。”莫老大轉頭：“剩下的人跟我走，還有幾個人跑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挖坑的都把坑挖深一點，若被人發現了，你們就進去躺著。”
    大雨傾盆，一道道閃電撕破長空，將地上的屍山血海印的更加恐怖。
    “楚小姐怎會半夜在此，是什麽人傷了她。”
    “先尋個落腳的地方，你著人去請大夫。”
    蕭北辰來不及同他解釋那麽多，把楚雲兮放在馬上，馬兒再次飛奔而去。
    此地正是距離京城十裏處，離這兒不遠就有一個小鎮，叫做十裏亭。
    副將見楚雲兮身上傷很重，擔心十裏亭的大夫靠不住，特意讓人回宮去請禦醫。
    這邊又將十裏亭的大夫全都找了過來，留了幾名銀甲衛守在落腳的客棧附近，餘下的銀甲衛都被打發去楚雲兮手受傷的附近尋找線索了。
    楚雲兮的右手攥成一個拳頭，捏的十分緊。右肩處的傷口因為受力，殷殷的往外冒著鮮血。
    小鎮上的大夫哪兒見過這種陣仗，麵對受了如此重傷的孩子，他們一時間有些無從下手。
    “快治傷啊，愣著幹什麽。”
    蕭北辰一身銀甲，見這些大夫麵麵相覷，頓時來了怒火。
    “大人饒命，不是我等不肯治，實是這孩子的傷太重了啊。”
    大夫們跪了一地，不敢抬頭看他。
    “便是傷重才要請大夫，傷重的不治，難道爾等隻敢治那針紮打嗝嗎。”
    蕭北辰眯起眼眸：“如此庸碌無能，竟還敢掛牌行醫？”
    這些大夫都是副將帶人從醫館裏拖出來的，並非大街上隨便抓的人。
    大夫不敢治傷，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人饒命，不是不敢治療，而是拔箭有風險啊。我等從未為人拔過箭，更遑論是給這麽小的孩子拔箭了。”
    大夫說著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裹滿了泥水的孩子，嘖嘖，那紮在她身上的兩根箭頭加起來都比她都還長，也不知道是什麽人這麽狠毒，竟然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下這麽重的手。
    “大人。”一個聲音唯唯諾諾的喊了一聲。
    “有話就說。”蕭北辰睨了那人一眼，語氣有些不好。
    “或許，我可以試著為這孩子拔箭。”
    此話一出，整個房間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大夫們紛紛回頭，看向這個大言不慚的後生。
    那後生不過十幾歲的樣子，唯唯諾諾的跪著，頭也不敢抬。
    “丁一，莫要胡言。”後生身邊的老大夫拿手肘撞了撞他，低聲提醒道。
    “你，站起來。”蕭北辰用手指了一下丁一，沉聲道。
    “是。”丁一低著頭，默默站起身後依舊不敢與蕭北辰對視。
    “你也是大夫？”
    “回大人，他不是大夫，他隻是我醫館裏的一個學徒而已。”
    剛才撞丁一的大夫趕忙解釋，說著又扯了扯丁一的衣服。
    “人命關天，你們就是這樣明哲保身的。很好，無論你們救不救，隻要她死了，你們都得陪葬。”
    被這群大夫給氣到了，蕭北辰直接開口威脅道。
    這群人大抵是覺得自己太好說話，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為楚雲兮治療。
    若放在京城，他根本就看不上這些大夫，更別提讓他們出手救人了。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身中兩箭的楚雲兮命在旦夕，他根本沒時間挑揀大夫。
    陸招風鳴等人也不見蹤影，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如此緊張的情況，這些大夫卻推來推去不肯治傷，這讓蕭北辰如何能不生氣。
    “大人，我不是學徒，我會拔箭的。”
    一直低著頭的丁一抬起頭來看著蕭北辰，語氣堅定了幾分。
    “我爹以前是軍醫，我跟著他學過治箭傷。隻是因為我爹不在了，所以才去大叔的醫館裏當學徒。”
    他這麽一說，他身邊的老大夫趕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還等什麽，快治傷。”
    蕭北辰睨了一眼那老大夫，沉聲說道。
    “你們給他打下手，若出了問題，誰也別想從這兒活著離開。”
    丁一得了他的許可，看了老大夫一眼，默默的往前走了幾步。
    他手裏沒有提藥箱，而是從身上掏出一個卷起來的小布包。
    將布包上麵的繩子解開，原來裏麵裝的是大大小小的匕首。
    他拿出一把小匕首在蠟燭上烤了烤，放在了布包上麵，又從布包裏掏出一把剪刀，將楚雲兮傷口旁邊的衣服繞圈剪掉了一大塊兒。
    匕首微微刺進箭頭刺進去的地方，輕輕往旁邊一劃，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剪掉了箭翎的箭一拔，楚雲兮的傷口便立刻開始往外淌血。
    “快，止血藥粉！”丁一回頭看向那群大夫，大聲喊道。
    說他是學徒的老大夫早有準備，在他喊出的同時就打開了副將事先準備好的烈酒倒在楚雲兮的傷口上，隨後飛快的撒上止血藥粉。
    “娘親。”昏迷中的楚雲兮被劇痛刺、激，緊皺著眉頭輕輕喊了一聲。
    韁繩緊扯，疾馳的馬兒被迫停下腳步，蕭北辰翻身下馬，飛奔到躺在路中間的孩子身邊。
    孩子一身綾衣裹滿了泥水，泥水混著血水濺得臉上都是。
    慘白的小臉沒有半分血色，蕭北辰伸手往她鼻尖下探了探，所幸是還有呼吸。
    女童倒在泥水裏，身上插著兩支銀灰色的箭。一根在肩上，一根在腿上。
    盡管人已經昏迷，她的手卻緊緊攥成一個拳頭，整個人都泡在泥水裏麵。
    萬幸，銀甲衛踏至她前方數十丈遠的時候，天上一直沒停的雷又閃了一個。
    “殿下！前麵好像躺了個人。”
    銀甲衛副將大聲喊道，電閃雷鳴將他的聲音淹沒。
    八百銀甲衛在京郊泥濘的路上疾馳，馬蹄踏起陣陣汙水冒雨前行。
    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莫老大冷聲吩咐道。
    鬆了口氣，他將孩子從泥水裏撈了起來。六七歲的孩子於他而言並不算什麽，盡管她身上都是泥水，蕭北辰抱著也絲毫不費力。
    “殿下。”副將臉上都是雨水，他看了一眼蕭北辰懷裏的孩子，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
    莫老大鬆了口氣，看了眼地上那女童冷笑了一聲。
    “別怪我，怪就怪你非要跟我們家小姐搶燈籠。”
    一個人蹲下身去，用手在她鼻尖探了探：“老大，沒氣了。”
    “沒氣了就好，小姐交代的任務若是不能完成，沒氣的就是你我。”
    “可是老大，先前馬車裏分明沒有她的，這孩子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莫老大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是說了嗎，這丫頭會些道術的。有一種道術叫做障眼法，想來她便是用了這術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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