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涼國公這是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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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會如此,怎麽鬧得如此,大將軍不是說沒多大的事情嘛,昨日走的時候,還跟我等說,去長孫殿下那裏呢。”
    “也沒聽到什麽風聲,怎得到了今日,就成了這般模樣。”
    先前和藍玉一起去詹徽府邸鬧事的武官,驚慌的對著旁邊的人小聲說道。
    語氣都是止不住的顫抖。
    涼國公的這般行徑,讓他的魂都給嚇飛了。
    涼國公藍玉,可謂是目前整個大明,最為炙手可熱的大將軍。
    捕魚兒海戰役後,威名可謂是如日中天,一躍成為整個淮西武將勳貴集團中,最為耀眼的人物。
    即便是前麵的伯候,也願意聽其差遣,更別說藍玉繼承了開平王的麾下,多的是精兵猛將。
    哪怕是在陛下麵前,都沒有絲毫的懼怕。
    這等人物,隻因為打了一個吏部尚書,就負荊請罪。
    如此場麵,讓人簡直難以相信。
    有冷靜的武官道:“昨日大將軍未去長孫殿下前,還極為自信,並沒與表示沒有任何問題。”
    “這一切的發生,大約是在長孫殿下那裏,我等暫時不用驚慌,或許這是長孫殿下的安排也很有可能。”
    “且仔細看,大將軍的麵色比較平靜,沒有太大的憤怒或者其他的感覺,反而給我一種胸有成竹的意味。”
    聽到這名武官的分析,周遭的武官們紛紛仔細看去。
    果然,在大將軍藍玉的臉上,還真的沒有什麽頹廢的感覺。
    反而感覺很是精神,似乎背後的荊條,也就那麽回事一般。
    文官們雖然不清楚涼國公藍玉到底是犯了什麽事情,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幸災樂禍。
    文武官員的對立,在朝堂上還是很明顯的,看到作為武官之首的涼國公吃癟,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麽。
    不過在文官們的前排,也有一個位置的空缺。
    “詹尚書今日怎得沒來早朝。”
    “估摸著是陛下另有交代吧。”
    “應是如此。”
    短短交流一下,就沒人關注詹徽了。
    畢竟朝堂裏的尚書,跟陛下的關係極為密切,竟然會出現私下的安排,導致無法上早朝,這都是司空見慣事情。
    其中最喜歡缺席早朝的,便就是工部尚書沉溍了,前些日子,連續好幾日都沒上早朝,顯然是幹陛下另行交代的事情去了。
    很快,奉天門開。
    藍玉就這麽背負著荊條,朝著奉天殿的方向,如同往常一般過去。
    這般行徑,著實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
    官宦侍衛們,都有些懵逼。
    不過在早朝這樣的情況下,尤其還是涼國公,他們也沒什麽能說的,隻能按照以往的流程來。
    奉天門打開後,殿內朱元章和朱英,已經在金鑾殿上了。
    一番流程走後,朱元章這才問道:“涼國公,你這是弄什麽,還背負荊條,是要拿咱尋開心嘛。”
    顯然在進殿的那一刻,朱元章就已經注意到藍玉了。
    說話之前,還深深的看了大孫了一眼。
    好家夥,這麽個囂張跋扈的,竟是被大孫給治服了?
    要知道藍玉這廝,脾氣暴躁得很,一口酒下去,連自己都敢頂撞。
    這般行徑,是連朱元章都沒想到的。
    藍玉聞言,出班行禮後,跪倒在地,大聲道:“臣有罪!”
    朱元章問道:“涼國公這是犯了咱大明的哪條律法呢,須得如此興師動眾。”
    藍玉微微抬頭,看了站在陛下身邊的長孫殿下,深深吸一口氣,而後道:“臣昨日吃酒吃得多了,一時衝動,犯下了彌天大禍。”
    “因平日裏對吏部尚書詹尚書多有不滿,被酒勁一激,就上了頭。”
    “而後便衝到詹尚書的府邸,發生了些許衝突,衝動之下,便就將詹尚書給打了。”
    朱元章聽到這話,驚怒道:“什麽!你竟是將詹尚書給打了,你可知道,他可是咱大明正二品的官員,汝膽敢如此!”
    說話間,朱元章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到後麵幾乎是已經在咆孝了。
    朱英眼角的餘光掃過。
    心裏頭不由感歎,好個老爺子,果然開國皇帝,就沒一個簡單的,這番表演,若不是朱英早就知曉,且還是老爺子叫過去告訴的。
    否則他還真的以為,老爺子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
    而這段對話一出,整個奉天殿內,頓時就變得如同菜市場一般熱鬧起來。
    尤其是文官這邊,簡直是群情激動。
    當朝的吏部尚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幾乎相當於文官之首了,竟是被武將給打了。
    哪怕打人的,是涼國公藍玉,也是不可以接受的。
    武人打文人,這是被所有文人都極為忌諱的事情。
    這概是因為,現在的文人自宋之後,大部分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像更早之前般文武雙全。
    所以對於武將,尤其是個人武力很強的武將,就越發的忌憚。
    頭頂的烏紗帽,就是他們最大的依仗。
    然而這個依仗,今日卻被藍玉給打破了,這還了得?
    今日藍玉能打吏部尚書,明日就會有其他跟自己同級別的武將,敢於動手打自己。
    如此往後,該當如何。
    文人們頓時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九成的文官,都變得極為憤怒起來。
    此時,文官群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這倒不是因為感染風害什麽。
    隻是朝堂官員們的默契,咳嗽的意思,就是提醒同僚我要上奏了,避免出現同時多人出班上奏的情況。
    “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咳!”
    一下子,激動的文官誰也不肯想讓,發出劇烈的咳嗽聲,強烈的表達自己要上奏的想法。
    品級不夠的,自然就不敢咳了。
    品級差不多的,尤其是六部的侍郎們,對著咳個沒完沒了。
    大家品級差不多,憑什麽讓你先上。
    尤其是彈劾涼國公藍玉,這等大出風頭的事情,自然都是想第一個上的。
    “你們這些家夥,還真是沒完沒了是吧,都給咱忍回去,今日這事,爾等無須多言,由咱來親自詢問。”
    朱元章見下麵場景,直接大聲訓斥道。
    看到陛下發怒,群臣自然就停了下來,不敢再大聲喧嘩。
    平靜之後,朱元章對藍玉問道:“涼國公,咱看你左手裏拿著大明律,且還負荊請罪,想必也是知曉了自己的罪過。”
    “咱便是想問問你,自己是準備如何打算。”
    其實就大明律而言,這種毆打他人的行為,不過是幾十廷杖,一般人二十廷杖基本上就去了半條命。
    不過像藍玉這等人,動手的錦衣衛一般都會很大程度的留手,走了形式。
    這中間最大的影響,不是大明律裏的刑罰,而是武將和文官的整體影響。
    朱元章雖然沒事就處死幾個貪官助助興,但也不是濫殺無辜,怎麽都顧忌個名義,即便是洪武四大桉,至少流程上麵,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所以即便是官員對於朱元章極為畏懼,但也是按照律法行事,不是喜怒無常的殺人。
    而朱元章對於文人的影響,也是要考慮到的地方。
    藍玉聞言,先是磕首,而後恭聲道:“臣自知罪行,今日負荊請罪,便就是要向陛下和詹尚書表達心中的誠意。”
    說完後,他高舉右手的地契,繼續道:“這是臣名下所有的田地,臣願意全部奉獻給朝廷。於此同時,臣自覺無力擔任中軍都督府左都督一職。”
    “還請陛下諭旨,革去我左都督的職位。”
    此話一出,不僅僅是朱元章,整個朝廷的所有文武官員們,全都動蕩了起來。
    “瘋了吧!”
    這是所有人的心中,下意識的第一個反應。
    這涼國公,莫不是吃酒給吃瘋掉了,不僅讓自身的官職讓出來,還交出名下所有的田地。
    這等行為,真就是瘋癲了。
    眾多大臣們,都忍不住擦拭一番耳朵,感覺自己是不是昨夜沒有睡好,所以方才是不是出現幻聽了。
    然而眼尖的官員,已經看到藍玉手中舉著的,正是地契。
    這,是真的。
    現在朝堂上,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心思已經不在於詹尚書被打的事情了,而是全都集中在了藍玉手中的地契上。
    當官是為了什麽?
    若是現在有人去問那些寒窗十年的學子,那麽他會很肯定的告訴你,為了做官。
    做官是為了什麽?
    什麽一展心中抱負,為國為民,為江山社稷,等等這些,不過是一些頂尖的勳貴子弟才會有的。
    對於現在,大多數的學子來說,當官,就是為了錢,權。
    其中還有尤為重要的,田地。
    農耕文明下的大明,所有人對於良田的依賴,是與生俱來的。
    而獲得更多的田地,且還無須繳納賦稅,這是文人才能有的特權。
    秀才,舉人,進士。
    哪怕是不能做官,也有非常大的特權。
    尤其是現在的宗親鄉族為主,田地更是尤為的重要。
    藍玉這樣的做法,沒有任何人可以理解。
    就現在來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經被這厚厚一遝地契給吸引住了。
    隨便目測一番,估摸最少都是上千畝,甚至更多的良田。
    便是朱元章早就知曉了大孫的安排,真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有些震撼的。
    之前大孫跟他說的時候,朱元章還覺得可能性不大。
    現在就這麽擺在眼前,由不得朱元章不信了。
    朝堂上下,很快就變得寂靜無聲。
    許多官員的眼神複雜,看著藍玉手中的地契,忽然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一切,似乎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朱英安靜的站在金鑾殿上,麵色平靜,似乎下麵發生的這一切,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不過在眼底深處,對於藍玉還是流露出了一絲讚賞。
    把官職讓出來,甚至於自主交出所有的田地,這是需要極大的魄力。
    像是藍玉這等已經站在武將官職巔峰,身上如此多的功勞傍身,在普遍的認知中,即便是皇帝想要動他,都需要有很充足的理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