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王總管怒殺聖使 小太尉領軍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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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支勤王之兵的到來,完全影響了京城的局勢,女直人的探馬不管怎麽哨探,都覺得對麵最少有十幾萬人,所以完顏宗望也不敢盲目攻打,一邊派人和張邦昌一道進皇宮罵趙桓,一邊在等待太原的消息。
    可等了五七天,完顏宗翰的人馬沒看見影子,卻看見了裝備精良的大宋西軍……
    雖然是隻有幾千人馬的先鋒,可也讓完顏宗望嚇了一大跳。
    他們短短幾年時間便覆滅諾大的遼國,自然不是膽小之人,可那時候是無路可走必須拚命,但是現在還不需要,連忙下令全軍暫退二十裏,避免被宋軍圍困。
    雖然退了,可他們又哪裏是沒見兔子就撒鷹的主,隻是更加靠近黃河沿岸罷了。
    可是金人的一切,看在了這支西軍先鋒的主將眼中,好像是尋到了某種機會。
    此人不是別人,乃熙河經略使姚古的義子,有著關中小太尉之稱的姚平仲。
    他在京城紮下營寨後先去拜見了種師道,然後被人領著進皇宮,向皇帝趙桓說明西北種師中、姚古、折可求等人盡起大軍而來,讓他放心。
    這讓趙桓等人不光大喜過望,連膽子也大了起來,封其為前軍都統製,也不和金使說和談的事了。他們也覺得種師道和張叔夜的話有道理,哪怕要談,也不能讓他們隨意開價碼,至於如何降價,得把胳膊亮出來再說。
    等姚平仲出了京城與種師道商議過後,讓他領著這支西軍精銳頂在最前沿,但是暫時不準與敵交戰。
    可是姚平仲雖有武勇,但他們姚家和種家皆是西北將門,常年以來總是在暗中比較。而他姚平仲平日裏脾氣又不太好,很是不討童貫的喜歡,心中難免有氣。
    就在他頂在最前端三天之後,種師中和姚古等人的大軍陸陸續續開進京師,讓姚平仲忽然變得焦急起來。
    “官家和老種相公已有決戰之心,而金人也有北返的跡象,不如趁他們沒有防備,奪這頭功。”
    他是個膽大之人,想幹就幹。在沒有得到種師道軍令的情況下,當天夜裏便領著所部人馬殺向了金營。
    開始還算順利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可金人畢竟也是廝殺了那麽多年,很快就反應過來,把他這幾千精銳打得幾乎全軍覆沒,隻有姚平仲一個人靠著勇武談了出來。
    但是如今他不敢回京,知道回去必死,連義父姚古也護不住他。一人一騎逃離京城,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他的這個舉動,讓完顏宗望和金人將領憤怒,更讓趙桓和一眾中樞大臣好不容易升起的膽量消失殆盡。
    立刻嚴令種師道不準接敵,議和,金人所有的條件都答應。
    至此,皇帝嚇尿了褲子,百姓遭了殃,而城外好不容易趕來的二十多萬各地勤王之兵全都握緊兵器,憤怒、無助、彷徨!
    因為那不光是無數金銀糧草,還有太原三鎮,皇帝因他的膽小就這麽白白送給了金人!他這是拿這個天下來填補自己的軟弱啊!
    種師道看著城內四處為金人搜刮金銀的官軍,身子不停顫抖,忽然……
    隻聽“噗”的一聲,沒等旁邊的種師中等人反應過來,那具屹立西北七十多年的魁梧身軀重重的倒在地上,悲憤而亡……
    “哥!”
    “種相公!”
    ……
    旁邊所有人齊齊奔到身前,可再也喚不回這位老人,所有人仰天大哭,然後引得城內城外百萬軍民跟著大哭哀嚎……
    哭聲震天,引得天地變色。他們為這位老將的離世悲傷,更為這個朝廷,這個國家的軟弱而憤恨。
    可是他們的哭聲改變不了趙桓和白時中、李邦彥的投降,他們在不停的搜羅城中百姓本來擔心被金人搶去的錢財,皇宮內苑的所有寶物都被趙桓送了出來,以填補完顏宗望那張血盆大口……
    而此時,幾個太監從北門而出,趕赴太原城。
    ……
    京城的消息傳不過燕山,傳不進太原。而這裏正有一群英雄在守護他們的忠誠。
    金人圍城三十五天,不管完顏宗翰如何攻打,可他還是上不了太原城頭。城外金人的屍體堆積如山,城內太原軍民血流成河……
    王稟提著鐵槍立於城樓,看著四周如螞蟻一般的金人卻是一臉堅毅。
    忽然……
    金人的陣中傳來了急促的鳴金之聲,這讓王稟心中疑惑,因為金人剛剛進攻不久,若是無事發生絕不會突然退軍的。
    與一群將領相商一陣,皆是想不明白。就在他想回城向張孝純稟報時,卻見遠處一杆杆黃旗飄飄而來,裏麵有一個太監被護在中間……
    “這是來傳旨的?”副將一臉不解的道:“難道是朝廷已經與金人議和了?”
    旁邊幾個離得近的士卒一聽這話,皆是麵露喜色。
    可另一個都監卻一臉慎重的道:“將軍還需小心,咱們別中了金人奸計。”
    王稟微微點頭,等不多時,就見那些儀仗停在不遠處,一員將領走上前來喊道:“有聖旨到,請知府張孝存,副都總管王稟速速開城接旨……”
    “去請張相公。”
    王稟交代完,卻不下令打開城門,大聲問道:“敢問京城如何了?”
    那將領忙回道:“將軍勿憂,西北已有二十萬勤王之兵駐紮城下,如今宋金已經議和……”
    等他慢慢說完,包括王稟在內的所有人都是長鬆一口氣。不光京師無憂,現在自己也能歇息兩天了。
    等了一會,張孝純急急趕到城樓,二人商議過後,便對下麵喊道:“城門早就封死,還得委屈聖使一二……”
    說完,城牆上用繩子吊下很多籃子來。
    ……
    “什麽?讓咱們割讓太原?”
    張孝純和王稟沒等太監把聖旨宣讀完畢,就爬起身子一把搶過,他們都覺得這是金人使得計謀。
    可等張孝純仔細看完,忽然血氣上湧身子直往後麵倒去。
    王稟反應得快,見狀連忙一把扶住。可沒等他開口,就聽張孝純哭喊道:“昏君啊昏君……”
    那太監畢竟代表的是皇帝,見他如此大著膽子罵道:“張孝純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辱罵聖上……”
    可王稟理都沒理他,一臉悲慟的問道:“這真是聖旨?太原乃燕南要道,如何能棄?”
    張孝純用力的直起身子,一張臉已經淚流滿麵。他作為一個才高八鬥的文官,怎麽可能會被金人的假聖旨蒙騙,何況那上麵的字跡,明明白白是他相熟的給事中吳敏所書……
    王稟見他神色便明白一切,二人並肩作戰那麽久性情相投,如今已經很有默契。
    忽然回身怒視那個太監,喝道:“狗奸細,居然想用假聖旨來騙我城池……”
    忽然一把拔出佩刀,就把一臉驚恐來不及呼喊的太監頭顱一刀砍下,鮮血灑滿全身。
    王稟提起那頭顱,對外頭心腹士卒喝道:
    “一同進城的都是奸細,給我全殺了!”
    王稟素有威望,而此時軍令一下,太原官兵挺槍舉刀就往那些同來傳旨的士卒砍去。
    “咱們不是奸細,不是奸細啊。”
    可他們的叫喊不可能說動已經準備身死報國的王稟與張孝純,因為你們不死,城中軍心必亂……
    看著滿地的屍體,仍然心中悲憤的張孝純小聲問道:“將軍後悔嗎?”
    王稟淒然一笑。
    卻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反問道:“張相公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
    “不知。”
    王稟把那太監頭顱往外一丟,淡淡說道:“我在想一個好友。”
    張孝純眉頭一皺,沒想到犯了這種欺君大罪,他居然思念起朋友來了。
    隻聽王稟接著道:“那個朋友世代為禁軍槍棒教頭,也是心懷忠義之人。可後來卻在江南對我說,這個朝廷已經不值得守護了,他現在所做的是為了給天下百姓再尋一個好皇帝……”
    “你那個朋友是反賊?”張孝純忽然大驚道:“可是上了梁山?”
    王稟無所謂的笑笑。
    “咱們在皇帝和朝廷眼中,也已經是反賊了。”王稟看著他慢慢平複的眼神,淡淡說道:“男兒百戰死,當為國為民……咱們一起在這太原城裏做個伴吧!”
    “好,不能讓那些女直人以為咱們中原沒有男人!”
    ……
    一具具屍體,一個個頭顱被太原守軍丟下了城牆,王稟對著遠處的完顏宗翰的西軍軍大營,厲聲嘶吼道:“想要太原,拿命來換。”
    旁邊的士卒也被他豪情所感,個個舉刀呼嘯,數萬人的吼聲穿透雲霄,傳進完顏宗翰的耳中。任他們如何悍勇,此時也被對麵的宋廷官兵所迸發出來的豪氣壓得失了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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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群人瘋了,他們連大宋皇帝的話都不聽了。”一個將領神色雖然如常,可所有人都能聽出他言語中的擔憂。
    隻有經曆過生死的人,才知道人在絕境中所能發出的力量有多麽可怕,那種力量你可以打敗,但是得付出更多的人,更多的命!
    “攻城,太原不破,誓不回師!”完顏宗翰大喝道:“我倒要看看是他們能扛到什麽時候!”
    ……
    “大官人,金軍已經渡過黃河。”馬靈匆匆跑進聚義廳氣憤的說道:“您不知道,那京城外邊已經有了不下二十萬人馬,可所有人都在看著,連一點攔截的意思都沒有……”
    等他說完,聚義廳內傳來一陣怒罵。
    可馬靈忽然想起一事,回頭看向花和尚魯智深,一臉歉意的說道:“提轄哥哥,老種相公在京城被活活氣死了……”
    “什麽?”
    魯智深虎目圓睜,忍不住奮力一掌把那交椅拍得四散斷裂。一直都大大咧咧的花和尚,此時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而他旁邊的王進也曾受過種師道的照顧,此時個個義憤填膺,渾身難受。
    而柴進心頭也是長歎一聲,默默無言。
    如今金人雖退,可那比趙佶答應的歲幣多出百倍的繳獲,隻會更讓金人興奮。若是不出意外,幾個月之後,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亂之時。
    眾人陪著魯智深、王進等人一起去祭奠了一番,柴進便領著李助出了水泊,如今金兵北去,有些惦記家鄉不願留在山東的百姓就該往回走了。
    而現在柴進也必須去趟興仁府,問問那位老母親的心意才行。
    一行人邊走邊去各地府衙詢問些事情,不急不慢的過了濮州,進了興仁府南華縣。
    “學生拜見柴大官人。”嶽翻等柴進坐了客氣行禮道。
    “嶽家兄弟這知縣老爺倒也做得得心應手啊。”李助打趣道。
    “那都是聞先生和南華縣其他人的功勞,小弟不敢貪功。”
    柴進微微一笑,與他客氣幾句便開門見山的問:“金人已經慢慢北撤,你們一家可願留在此地?”
    嶽翻一聽金人走了神情大喜,可忽然又是一暗,愣在那裏不知道怎麽說。
    “你們在這幾個月,當已經知道我梁山並非官府口中大奸大惡之徒。”柴進緩緩說道:“當年我沒逼你兄長,今天我也不會強留你,任何事情皆可直言。”
    嶽翻看著柴進真誠的眼睛,忽然麵色一正,翻身拜道:“大官人仁心仁德,小弟嶽翻願肝腦塗地誓死追隨。”
    柴進聞言大喜,伸手將他扶起問道:“可知你母親的心意?”
    嶽翻聞言神情又是一暗,剛才他是由衷而發,想追隨柴進為百姓謀福,卻一時把自家母親給忘記了。
    柴進見狀,無奈笑道:“既然如此,一起去問問吧,總瞞著她我這心裏也過意不去,也當前去請罪了。”(請大家多多留言提提意見,我都不曉得現在還有沒有人看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