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吳用遣人急救駕 林衝領軍硬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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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西北引發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有一點措不及防。吳用一邊命剛剛占據相州的唐斌、還有一直留在滑州的關勝領軍西行,經衛州赴懷州;一邊命應天府的沒羽箭張清領著本部人馬過來協防汴梁。
城中雖然有劉夢龍的一支水師一直沒走,可城內卻隻有花榮領著一萬多杜充手底下的降卒在,連原本打算留下的赤麵虎袁朗,都沒來得及做好準備便帶過了黃河。這讓吳用一直有些擔心城中不安穩,畢竟以前有大軍壓著杜充的人或許不敢動,可是若沒了大軍,就怕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的花榮,一時半會收攏不住人心。
一直等到張清領著大軍出現在視線裏,吳用才算徹底放下心來。
“相公,聖上那邊可有何消息傳回?”
吳用搖頭道:“沒有,昨天送糧草渡過黃河的兄弟回來說,他們一進懷州地界就有無數的金人騎兵騷擾,若非九紋龍史進及時趕到,他們連糧草都送不進懷州。”
丘嶽忙請命道:“末將領著騎兵去押運糧草如何?”
“馬匹渡河太慢了,我已經命人回書梁山,等水軍和呼延灼的兵馬到了黃河岸邊再做計較。”
張清讓丘嶽等人先回各門值守,又與吳用請教了一些細節方才離開。正當他準備找花榮去碰個麵的時候,就見兩個女將提著兵器正在南熏門道上飛奔,不是自己老婆還有張順的婆娘是誰?
看她們那神色張清就曉得要去幹什麽,立馬攔在前頭擋住去路。
仇瓊英是知道張清已經領軍回京才出得皇城,此時見他攔路有些無奈道:“讓我過去……”
張清搖頭道:“娘娘準了麽?”
二人聞言一陣語塞,張清連忙道:“如今京城裏也不太平,護住娘娘和太子才是首要之事。”
仇瓊英眼眶一紅,她也是一聽柴進身入險地,不願意安心呆在皇城裏。但是她也不是從前那個任性的小姑娘了,此時被張清一攔也不說話,調轉馬頭又回了皇城。
旁邊的中箭虎丁得孫有些驚訝的打趣道:“將軍,郡主今天倒是挺聽您話的嘛……”
張清無語的瞪了他一眼:“滾!”
……
懷州武德鎮內,整個大周的中軍營寨北、西、東已經圍滿了金軍。他們本打算先燒毀位於南邊的糧草和輔兵、民夫的營寨,可是被豹子頭林衝領著本部人馬,和杜壆、袁朗統領的各軍騎兵殺退,一時半會不敢前來撩撥。
糧草最怕的就是火,而騎兵既不能衝破拒馬,又不方便攜帶火箭,除非把杜壆、林衝領著的這兩支騎兵殺敗,不然他們也隻能幹看著。
所以,前邊是被圍得隻剩一麵的中軍步兵大營,旁邊是要死守糧草、馬料的騎兵。
而營寨雖然說是一個能夠移動的城池,但是它終究不是城池。特別是柴進的人馬還在比較倉促的情況下搭建,最高的轅門也才一丈多高,別的地方甚至連一丈都沒有。
柴進知道這是在等攻城器械,隻要雲梯那些東西送了過來,騎兵、步卒皆會蜂擁而至。
“杜老大,對麵那夥騎兵應當是遼人的義勝軍吧?”袁朗詢問道。
義勝軍是以前宋廷收回燕雲十六州的雲中等地,大太監譚慎效仿郭藥師的常勝軍組建的一支遼人兵馬,其中有契丹人也有在遼國長大的好人,足有十幾萬之眾。他們的打算其實是挺好的,既能讓常勝軍替自己守護地方,也能讓燕雲的百姓早些找到歸屬感。可是金人突然的南下,讓轉瞬之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所有的義勝軍不光沒有替趙皇帝幫忙,反而變成了打開城門的內應。以至於完顏宗翰一路打下來連破雲中、雁門關等重鎮,最後兵圍太原……
杜壆對眾人點點頭,忽然看向林衝道:“他們在等,咱們不如先下手為強。”
“我正有此意。”林衝點頭道:“若是能把他們趕回去,咱們或許還能去外圍給聖上牽製金賊的步兵。”
身後的袁朗、史進等人見兩位主將統一了意見,皆都沉聲領命。可是他們都下意識的看了眼對麵那足足比自己多了一倍的騎兵,心裏都清楚這完全是在拿命來立威。
真正的金兵人少,一些打頭陣送死的事情一般都是遼人和漢人降卒去幹,不把他們打痛打怕,自己連金人鐵騎的麵都碰不到,更別說逼迫完顏活女退兵。
沒有號角、沒有戰鼓,也沒有令箭。
各軍將領的一陣大吼過後,所有大周騎兵開始往前移動,然後加速、最後奔騰……一萬多騎兵一路由杜壆、袁朗統帥,一路由林衝、史進、馬勁打頭,如咆哮的黃河水直衝兩側的義勝軍騎兵……
大周騎兵忽然的進攻,讓本打算等著中軍步卒先下號令的義勝軍忽然一陣慌亂,此時幾個大將也來不及再等軍令,嗚嗚吹響號角,義勝軍的騎兵也拚命的抽動馬匹,往林衝、杜壆的大軍迎去。因為他們知道騎兵最主要的就是快,若是馬勢不起,越在後麵的人就越是一群站樁的菩薩……
震天的馬蹄和無盡的嘶吼,在丹水河南岸的空地上響徹雲霄。
聽到廝殺聲匆匆趕到南邊轅門的柴進,隻見遠方無數的戰馬如兩股洪流撞在一起,人叫馬嘶,血染長空。雙方鋒利的刀槍所過之處,皆有一匹戰馬之上沒了人影,最後被無數的馬蹄踏為肉泥。
杜壆和袁朗領著騎兵呈一個錐子形,直接衝進西側的騎兵大陣中,手中長矛翻飛,身側根本無一合之敵。而他旁邊的袁朗一張臉頰也已經布滿血水,一對水磨煉鋼撾更是招招掃過敵軍咽喉,帶起陣陣血花。騎兵對衝,一往無前,一擊而過,根本沒有那麽多時間給你左右突刺,轉瞬之間,杜壆的騎兵便在中間衝過,而兩軍中間的空地上,早已經有無數死去的士卒和四處奔逃的戰馬……
“隨我殺……”
杜壆扯起馬韁,手中丈八蛇矛往前一指,看都不看己方還有多少士卒,一馬當先絕塵而去。
他不能給對方安然去衝擊大軍糧草營寨的時間,因為裏麵隻有沒上過戰陣的輔兵和民夫,而那營寨外少量的拒馬,根本擋不住那麽多的騎兵。
唯一的辦法,隻能是自己殺出一個安穩來。
“痛快,痛快啊。”
九紋龍史進和獨眼虎馬勁一人手提鐵槍,一個高舉三尖兩刃刀已經全身是血,他們兩一臉興奮,就像一個多年沒見血水的妖魔,在大軍之中一往無前。
可等從敵方馬群中殺出,隻見自己的屬下十去其二,不禁心頭大怒。這可是梁山建軍以來,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的老兄弟啊。
一向沉穩的豹子頭林衝此時也升起了滔天怒火。
“拿他們的命,給兄弟們報仇……”
“報仇……”
“殺啊。”
此時奔騰的黃河水,都被他們的吼聲壓下,九天上的驚雷,也抵不住數千人的滔天殺氣。
所有士卒熟練的繞了一個小圈子便調轉了方向,他們從來處來,要回來處去。
戰馬再一次奔馳,長槍再一次舉起,踏過廣闊的平川,刺透滾燙的胸膛。
兩支大周騎兵與金人義勝軍對衝七個來回,從中午殺到天黑,終於把義勝軍的人馬趕過出了大營十幾裏地,可一萬五千多人,最後剩下的不到一半。而活著的個個血水濕透了鎧甲,幾乎人人帶傷。
那武德鎮的空地上,無主的馬匹在來回奔走,地上雙方戰死士卒的屍體早已經層層疊疊交織在一起,一眼過去到處是斷裂的四肢軀幹,是比落日還要刺眼的猩紅。
今天雖然勝了,可明天等待自己的還不知道是什麽……
他們不能逃進大營,因為不光糧草需要護衛,大營裏也沒有那麽寬敞的地方安放這成千上萬匹戰馬。他們隻能慢慢熬,熬到最後勝,或者最後死……
……
轅門上的柴進、李助、魯智深等人雖然不清楚現在到底損傷有多大,可是那大概估摸的情形,已經讓所有人個個血往心裏流。
“義勝軍這群狗東西突然之間倒是有種了。”焦挺在百勝將韓滔身後咒罵道:“打他娘金賊的時候,怎麽沒見這般帶種……”
韓滔無奈搖頭道:“騎兵和步卒不一樣,馬匹一旦衝起來,哪怕你後麵產生了膽怯你也沒有了一點辦法。起初可能是你駕駛著戰馬,但是到了最後衝進人群中,有時候可能就會變成你隨著戰馬跑……咱們的兄弟能在此地大敗於己的兩倍之敵,真是太難得了。我感覺義勝軍至少去了一萬多騎,你看那原野上的戰馬……”
旁邊的武鬆早已經把刀握出了汗,忽然開口問道:“兄弟你覺得金賊為何今天沒有派人來攻擊咱們大營?”
“可能是被杜老大和林教頭打亂了部署吧,他們以為隻要守著就行,哪裏會想到咱們敢突然找他們決戰。”
《種菜骷髏的異域開荒》
“各軍輪流休息,值守士卒誰都不準給灑家閉眼……”營中魯智深忽然傳來一聲大喝,武鬆等人連忙下了轅門往中軍而去。
“聖上,關勝和唐斌二位兄弟從衛州過來隻怕還要些時日。”李助等柴進坐好,連忙建議道:“而咱們的騎兵損失慘重,完顏活女自己的女真騎兵現在連動都沒動,我就怕……”
柴進點頭看向一旁的王進:“兄長,辛苦你領著護衛軍過去。”
“聖上,萬一大營守不住靠著護衛軍還能想辦法突圍,可若是全走了,您……”王進第一次很不滿的瞪了一眼李助,他覺得是這個早就交心已久的金劍先生的話,才讓柴進做此安排。在他的心裏,柴進比什麽都重要。而李助也被他這一瞪,默默的低下頭來。
柴進歎了口氣,知道二人隻不過是看問題的角度不同,並非起了什麽矛盾。
“糧草大營多守一天,咱們中軍大營便能多扛一日。”柴進對他說道:“反正我是沒打算自己突圍的,我的命硬得很,你盡管放心。”
連他還要開口,不禁苦笑道:“大營之中除了護衛軍已經沒有騎兵了,兄長也不忍心看著後麵的兄弟在那吃苦,可護衛軍卻什麽也不做吧。你領著韓滔過去,把李逵和焦挺幾個留下就行……”
王進知道他的性子,這是已經下定決心了。
對柴進和李助拱拱手,連夜出去整頓兵馬去了。
……
等了一夜,完顏活女並沒有派人半夜過來劫營。而王進也在天亮以後偷偷打開南邊的營門。
“這些戰馬一走,營裏都寬敞了好多啊。”柴進不禁和李助打趣道:“以前我還不懂為何金人不敢派人來圍咱們的南門,現在才算是有點明白了。”
這些安排都是李助和魯智深幾個決定的,柴進這個半吊子可不會隨意去插嘴,他剛才說的話確實也是心裏話。
當然李助隻會以為柴進在謙虛,在他心裏自己這個皇帝可以說是無所不知,特別是看一些事情更是眼光出奇的遠,哪裏會不知道這金人不敢圍南門,就是因為自己有上萬騎兵在後方呢?若是南門也圍了,那他自己的人不就反而被人包在中間了麽!反正最南邊是黃河,步卒根本跑不了,完顏活女自然沒必要會去冒這種風險。而且若是把騎兵、步卒、糧草全部都弄在一起,有沒有這麽大的地盤不說,地方也可以從容的從四周合圍,並在東邊和西側挖上許多的壕溝、陷馬坑,斷了你們最後的退路……
“幸虧杜老大和林教頭把這義勝軍的騎兵趕走,不然他們騎兵不敢來衝擊咱們步軍大營,咱們自己也不好受……”
“嗚嗚嗚……”
正好一縷陽光照向柴進臉龐的時候,北麵忽然響起號角的嗚鳴,這聲音沉穩綿長,可是聽在柴進等人心裏都是微微一緊。
該來的終究會來,永遠躲不掉!
……
哪怕柴進想去轅門,李助也不會讓的,他隻能老老實實的站在營中的一座瞭望塔上,往四周探望。
此時離營門最近的一些營帳,為了防止火箭射到上麵,也都全部撤掉。而那空出來的地方全部都是整整齊齊列好陣勢,手挽長弓的士卒。
而轅門各處,花和尚魯智深、行者武鬆、金槍手徐寧、沒麵目焦挺、黑旋風李逵、柳元、崔埜、王直等將領,有的已上寨牆,有的在下頭招呼士卒列陣接應。
以前梁山出身的士卒不光沒有一點害怕,而且還多了很多興奮。隻有王直正和他的一些將領在人群中來回打氣,可是有的沒上過陣仗的人難免顫抖和心慌。
李助特意派過去給他們打樣的李逵,一見有些士卒那發白的臉色,不禁忍不住喝罵道:“你們怕個鳥啊,是被金人把褲襠裏的玩意給割了不成?”
王直一聽這話麵子上掛不住,可又無法反駁。對著他旁邊的士卒就吼道:“你們口口聲聲說要為京城,要為河東的百姓報仇的勁頭哪去了?光他娘的剩張嘴嗎?莫讓兄弟們瞧不起你,要死他娘的也得跳到金賊人群裏頭去死,老爺不抬沒種的貨……”
李逵哈哈一笑。
“兄弟罵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