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秦會之苦勸趙皇帝 金使臣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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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春柳綠,第一次踏上山水江南的韋貴妃雖然淚眼婆娑,可那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快樂。
    曾幾何時,她以為自己再也回不到大宋國土,見不到心心念念的皇兒了。可是,當她飽經摧殘、受盡淩辱之後,上天給了她一份天大的禮物。
    從此以後,自己這個苦命的女人再也不用回那滿是冰雪的苦寒之地,再也不用被人當作牲口奴隸一般呼來喝去……
    母子重逢的戲碼總是溫情的,趙構不僅領著文武百官出城十幾裏迎接,更是對著生母連連叩首磕頭,哭喊聲讓在場之人全都感動莫名,直言官家至孝乃大宋之福、天下之福!
    第二日一早,趙構母子在秦檜、趙鼎的主持下一同前往太廟,待報得先祖過後,曾經的韋貴妃,也便名正言順的成了大宋太後。
    其中繁瑣禮節自不必提,可等趙構送韋氏回了後宮,卻還有一件頭疼的事在等著他。
    金人,準確的說,是投降金國的契丹人。
    由於生活習慣的問題,現在的女真人不方便藏在漢人堆裏,故而金國派了幾個契丹人與韋氏一道回了中原。盡管柴進已經都見過了,可還是大大方方的把人給你送回了江南,並很有“風度“的讓他們給趙構代好!
    這種擺明了就是調戲人的話,那幾個使臣肯定也不會說,隻不過自家皇帝交代的事情,他們倒是記得清楚明白。
    一些客套話過後,金人使臣才開始講述皇帝完顏吳乞買的打算。
    可等使臣講完,趙構與秦檜等人都是神色尷尬的不知如何回答,而趙鼎等人卻是一臉憤怒,隻不過在強行忍耐。因為金國大老遠的跑過來,是想找大宋買糧食!
    用曾經在汴梁城敲詐、搶奪的金銀買自己的糧食……
    “茲事體大,還請大宋皇帝與諸位大人好好斟酌。”
    那使臣到了河間府才知道趙宋都快被趕過淮河了,所以很多事情他也知道對方為難,隻不過該提醒的還得提醒。
    秦檜見說,連忙笑著拱手道:“貴使放心,金宋一直是兄弟友邦,待好生將息幾日,官家定會再次召見。”
    “那我就先告退了。”
    那使臣被馬靈在河北折騰了一陣膽子變小了些,此時雖然到了傳說中可以為所欲為的大宋,他也還是一時半會沒有擺正心態。客氣的向皇帝行完禮,然後轉身欲走。
    可等秦檜陪同他走了幾步,正要送他出宮,不想這使臣又停了下來。
    “大宋皇帝陛下,臨行前,我大金國皇帝還有一言並未寫進國書之中,交代我等見到了您再轉告。”
    趙構現在心情不太好,可還是一臉笑容的問道:“不知貴國皇帝有什麽話需要當麵才能說?”
    那使臣眼神怪怪的看了眼趙構,可還是緩緩的回道:“我家陛下言:您的父兄在金國享樂,暫時不願意回大宋……”
    此話一出,趙構一張笑臉轉瞬之間變得煞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就要暈過去。而一旁的秦檜、趙鼎等人都是聰慧過人的,哪裏能聽不出這話裏包含著什麽意思?
    “臣下告退!”
    使臣知道這句話不能說,可皇帝交代的又必須得說,此時一見對方神色哪裏還敢久留,恭敬的行了個禮,急急忙忙的出了大殿!
    “金賊,朕誓殺汝……”
    趙構忽然站立而起,對著已經走得不見蹤影的金人方向大吼一聲,那張俊臉陡然變得陰森可怖。
    “還請官家息怒。”
    “官家,保重龍體要緊啊。”
    秦檜小聲對身旁趙鼎等人道:“不如請官家休息一日,咱們明日再議如何?”
    趙鼎等人見皇帝一臉怒容,確實也不是商討正事的時機,隻好齊聲對趙構勸阻再三,而趙構也沒有再罵,隻是臉色鐵青的在內侍的陪同下,急匆匆的回了寢宮。
    ……
    此時的趙構,已經沒有了一點生母回家的喜悅,他在後宮坐立不安,嚇得所有宮女、太監全都大氣不敢喘,生怕這時候惹來殺身之禍。
    原本金人想和自己做買賣采購糧食,趙構倒是沒有那麽生氣,畢竟曾經東京城裏的金銀如果金人沒搶走,現在也得便宜了柴進。何況現在道路不同,那使臣也是知道的,到時候找個理由推脫過去也就是了。
    可是,完顏吳乞買似乎猜到了自己會推脫,所以才讓使臣說的那句話。
    而這句話,趙構忍不了。
    或者說……
    他害怕!
    因為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更是趙構最不願意提及,也最害怕、最擔心的事!
    吳乞買的話隻有簡短的兩句,可那意思卻再是明白不過!你的生母給你送回來了,這是我的誠意,如果糧食沒有,我就把你老爹和兄長也送回來……
    三龍同朝,三龍同朝啊,那是中土大地,數千年來曠古未見之事啊……
    “速傳秦會之來見朕!”
    “回官家,秦相已經在宮外侯著了。”
    “該死的東西,那你不早說!”
    ……
    這時候,趙構隻有秦檜可以相信了,哪怕是趙鼎或者其他大臣,趙構就算知道他們忠心,可這件事,他還是不能拿出來說。
    而秦檜同趙鼎等人送走皇帝以後便一直留著沒走,隻是在後宮外讓人通傳一聲,然後等皇帝召見便可不用來回折騰。
    這是秦檜的智慧,也是多年來與趙構的默契!
    “愛卿……”
    趙構一見秦檜,差點就要忍不住撲上去求他快點給自己想主意。
    “官家請勿心急,這件事情或許沒有這麽簡單”秦檜躬身道:“微臣今日看那大金國書,上麵原本是想讓咱們出兵河北的,可不知道為何那使臣又說若是不便出兵,可以隻賣糧草……”
    “愛卿,這些事情弄不清楚沒關係,不要求咱們出兵不是更好嗎?”
    秦檜見他如此著急,原本還有很多的話,也隻好生生又吞了回去。
    “愛卿,你就說咱們能把糧草送去金國嗎?”
    秦檜聽他現在隻關心這件事,雖然明白皇帝心裏真正擔心的是什麽,可心裏卻還有不同意見。
    “回稟聖上,糧草之事雖然有些為難,卻也不是做不到。隻不過……”
    “前有山東賊寇攔路,糧草如何能送進河北?”
    秦檜聞言一陣無奈,這怎麽繞來繞去就是繞不開了?
    “愛卿,你若是有辦法,還請直言!”
    “官家,不管是荊湖還是江西、兩浙都乃富饒之地,糧草根本不用擔心。”秦檜歎氣道:“而陸路雖然被賊寇把持,可兩浙沿海與嶺南多有往來藩國的海船,他們皆知曉北上的路線,就算那柴進占據登州沿海,可諾大的大海,任憑他眼睛再寬,總也有看不見的地方……”
    “好好好,愛卿真是朕的諸葛臥龍啊!”
    秦檜被他這一句誇,搞得真是哭笑不得。原本自己可沒打算來出主意,是過來勸人的啊……
    趙構現在被他一句話了卻了心事,直覺心情大好。不停撫摸著不長的短須咧嘴大笑。
    “官家,微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你盡管說,朕恕你無罪!”
    秦檜猶豫片刻,才開口道:“微臣覺得,咱們還是不要與金人過多攪合為好。”
    “你……”
    趙構沒想到秦檜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一臉震驚的問道:“愛卿何出此言?當年朝廷與金人合擊山東,命劉光世攻打濮州,你也是讚同的啊。”
    秦檜聞言又是一陣無語,那時候做主的是人家汪伯彥,我就算有別的意見,你也不見得聽啊。
    “官家,此一時彼一時也,當年柴進隻有山東數州和大名府,如果咱們能借金人之手南北夾擊將其剿滅,哪怕付出些什麽也是值得的。”秦檜緩緩說道:“可現在,柴進不僅占據中原,更在與金人的數次交戰中廣得民心。若是不出意外,柴進巴不得咱們這樣做……或許這就是他把金國使臣放回的原因之一……”
    “愛卿,你今天的話,怎麽讓朕無法理解了。”
    這也怪不得趙構,因為秦檜今天的話以前從來沒有說過,就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其實有句話,秦檜不能說。正如金國使臣說的,您的父兄在金國“享樂”,他們不願回來。
    是的,金人說他們不願回來,那便是不願回來。哪怕將來回來了又能如何?朝廷都是你的臣子,士卒皆是您的士卒,難道因為他們曾經是先帝,還能把皇位拱手相讓不成?
    就算你同意,下麵的官員誰會同意!
    但是,這些話,秦檜不能說,但是他現在已經有了以一己之力力挽朝局的決心,所以,與金人的往來能避免就必須避免!
    “愛卿,你也說柴進勢大,如果咱們不找一個盟友,如何安心?”
    或許是感受到了秦檜的不同,趙構沉思片刻後,還是出聲問道:“且不說其他,完顏活女還在歙州替朕攻打曹成呢,若是與金人鬧僵,他們不也得鬧起來?”
    “官家勿憂,微臣並不想與金人鬧僵,而是不想讓朝廷再與金人過多糾纏罷了。”秦檜說道:“完顏活女已經逃進大宋兩年之久,雖然平日裏有些囂張跋扈,可還算是守規矩,而且那些金人回不去燕雲,往後不停交戰也隻會越打越少……而微臣隻是不想陛下再為了金人去征繳百姓的口糧,把百姓逼到柴進的懷抱中去了……”
    秦檜的話,趙構聽懂了。
    他是在告訴自己,慢慢遠離金人,慢慢的消除百姓心中,朝廷與金國往來甚密的映像。因為隻有這樣,江南的百姓才會聚在一起,不至於全都跟著柴進走!
    “可是那完顏吳乞買……”
    趙構下意識的要把心裏的話脫口而出,可說到一半,還是改變了一下話語道:“可是父兄先帝皆在賊手,朕若是不聽,恐怕害他們受苦啊。”
    秦檜雖然是心腹中的心腹,可有的話也隻能自己體會,絕對不能光明正大的講出來。
    “官家,此事關係到先帝,可也關係到大宋社稷江山,微臣隻能諫言以盡臣子之道,至於如何決斷,必須得陛下來拿!”
    “你……”
    趙構被秦檜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真想把他臭罵一頓:你現在堂而皇之的一頓說,然後虎頭蛇尾就不管不顧了?要朕決定,朕要是能決定,還要你出個屁的主意?
    “朕真的好希望沒有見過這個使臣!”
    隨意的一句抱怨,忽然讓趙構眼睛一亮。
    “愛卿,你說咱們能不能把這幾個使臣偷偷給殺了?”
    “若是在壽州時或許還可以,但是現在不行。”秦檜搖頭道:“若是傳進完顏活女耳中,容易讓他生出亂子來。”
    ……
    杭州城的決定不是一時半會能夠下的,皇帝臣子該折騰折騰,該煩惱的煩惱。而遠在千裏之外的濟州梁山泊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由於多年不見的樂和出現,讓枯燥很久的梁山泊突然增添了許多樂趣。正如阮小七說的:以前山寨天天來兄弟不覺得有什麽,可是現在咱們地盤越來越大,兄弟們也越跑越遠,每天喝酒都是來來回回水軍幾個人,冷清得心慌……
    “張老,想不到您還留在山寨。”
    “人啊,年紀越大越不想折騰。以前總想著回東京,可是現在要讓我離開梁山,心裏可是真舍不得。”
    後山家屬院內,林衝嶽丈張老教頭在前,指著裏頭的一棟房子道:“你的院子,聖上一直留著,哪怕後來有新的頭領上山,也從來沒有分下去過,進去轉轉?”
    “晚上陪您喝個痛快,自然就回家歇著了。”樂和笑道:“小七哥已經去找其他兄長,晚上您可一定要來。”
    “放心,今天一定來。”
    二人熱絡一陣,孟康便陪著樂和繼續在山中閑走,看著眼前的景物,樂和如在夢中。
    “兄弟,山寨與你離開時,是不是變得太多?”
    “是啊,除了聚義廳和斷金亭依舊沒變,其餘的東西變化確實很大,連以前的三關九寨似乎都變了……”
    “這都是陶宗望上山以後弄的,他來時,兄弟你都離開好幾年了。”
    樂和自然聽過這個名字,而陶宗望現在已經在東京城的工部任職,想見暫時卻也見不上。
    二人邊走邊聊,不一會又走到了聚義廳的大堂前,可此時山頂之上卻傳來一陣朗朗讀書聲。
    “殿下他們都在英烈祠?”
    “嗯。”孟康回道:“聖上當年把殿下送回來的時候安排的,並告訴諸位兄弟的孩子,你們現在所獲得的一切,是你們的父兄在戰場拚殺,更是這裏的每一個英靈用命換來的……”
    “聖上良苦用心,樂和佩服之至!”
    “是啊,你不知道那些孩子平日裏多有調皮搗蛋的,可一到英烈祠,沒有一個敢放肆。”孟康笑道:“兄弟在外多年一直未曾婚配,如今也該為自己想想了。”
    樂和聞言,隻是微微一笑。而這一笑,讓曾經見過他俊俏麵容的玉幡竿,心裏又是一陣難受。
    雖然說男兒最重要的不是外貌,可若是有誰還能不在意的?
    “你們哥倆走累了沒有?”
    一陣嬉笑聲從身後傳來,二人不用回頭便知道來人是那活閻羅。
    “我已經派人去叫了在濟州轄內的兄弟過來,今晚一定陪你鐵叫子好好喝個痛快的。”
    “小弟求之不得,隻要兄長別慫就好。”
    以前在東京和杭州城八麵玲瓏的樂掌櫃,隻有在這時候可以放心的說自己想說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擔心會暴露自己,更不用擔心會得罪誰!
    “怎麽一直沒見諸能兄弟?”孟康出聲問道:“早上不還看見他在操練水軍麽?”
    諸能是阮小七這一軍的主將,此時自然也留在梁山泊。而樂和投山之前,諸能也是見過的。
    “聽我哥說去壽張縣了,天黑前應該能回來。”阮小七道:“兄弟你來的也巧,原本好幾個兄弟這些天準備去東京的,連那鐵匠都要去東京軍器監,你說氣不氣人。”
    樂和自然知道他說的鐵匠是金錢豹子湯隆,聞言隻是笑道:“梁山畢竟條件有限,而汴梁城裏很多設施都是現成的,軍器監搬過去再合適不過。”
    “幸虧這造船的去不了,不然我可就更沒人耍了。”
    “哈哈哈哈,怕什麽,上頭那些小鬼不是每天陪著你。”孟康笑道:“你還是自己抓緊娶個婆娘吧。”
    “娶個屁,沒事找個女人管著,不是自己找麻煩?”阮小七咧嘴一笑:“你看我老娘,有媳婦的那兩家去都不去。”
    此話又惹來一陣哄笑,連旁邊值守的士卒都被他給搞得差點沒忍住。隻不過所有人的目光都會偷偷的看向旁邊的樂和,他們都不曾見過此人,可是看情況,也是曾經梁山泊聚義廳中有一把交椅可坐的好漢!
    “別站著了。”阮小七招呼道:“鐵叫子剛才不是說讓我別慫嗎?咱們三把湯隆叫來,把腸胃先喝通了,免得晚上身子不爽快。”
    “既然兄長有此想法,小弟奉陪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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