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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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世忠在破敗的道觀等了5天,卻沒有等來心心念念的劉錡派人來尋他。而在第5天的下午,被他1直躲著不見的魏寧卻找了過來。
他不是不願意見魏寧,而是現在自己的內心糾結萬分,又如何能給他1個具體的交代?
但是現在被他尋見了,自然也不好再躲下去。
“營中可還安穩?”
“駱知縣在百姓中素有威望,他直言用性命擔保朝廷會給大家做主,隻需再多等幾天便好,所以大家還算穩得住!”魏寧心裏雖然對韓世忠故意不回營而有些生氣,但是卻也理解他的做法,問道:“將軍您覺得朝廷會給咱們做主嗎?”
韓世忠沒有回答他,反而問道:“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屬下跟隨將軍已有6年。”
韓世忠微微歎了口氣。
“那你應該知道我的性子,什麽時候像今天這樣躲起來過!”
魏寧不是個愛琢磨的人,但是韓世忠的話他聽懂了。
身
如果自己這位兵馬統製相信朝廷會給百姓做主,他又何必躲起來?
正如魏寧自己,不也是害怕麵對手下,麵對群情激憤的百姓,才拚了命的尋找韓世忠,想讓他給自己交1個底,好讓自己心安嗎?
韓世忠在逃避,魏寧又何嚐不是!
所有的士卒還有百姓都在等1個交代,或者在等這群他們用家中錢糧供養的大宋將領與官員替他們討1個公道。但是這些,魏寧1個小小的步軍指揮使又如何給得了。
“如果真是如此,您打算怎麽辦?”魏寧已經神色堅定的站了起來:“不管您如何打算,我作為寶應縣的武將,必須給百姓1個交代。”
“你想帶著你的人殺進金營,白白送死?”韓世忠淡淡的問道:“你那兩千步卒,再加上那手無寸鐵的百姓,都會死你知道嗎?”
“將軍,這些天屬下想了很多,您願意聽聽嗎?”
“你說。”
魏寧忽然抬起了頭,原本有些凶神惡煞的臉,此時變得有些讓韓世忠覺得陌生。
“我們以前總擔心背上不忠不義的罵名,又擔心會成為害死身邊袍澤,害死身邊百姓的劊子手,但是現在我發現咱們都錯了!”魏寧緩緩說道:“我們哪怕做得再好,但是隻要那位效忠的天子是個無恥懦夫,我們永遠也直不起腰來……這些隻不過咱們以前不願意去想,更不願意承認罷了……劉延慶、種師道、鍾師中、王稟無數的西軍老將的仇怨,先帝父子被擄為囚的恥辱都能當做無事發生的天子,算什麽狗屁皇帝……我手下的兄弟們都有了殺身成仁的準備,而那些百姓也做好了準備,但是朝廷裏的大員們沒有,他們總是和自己說要顧全大局,要忍辱負重,我忍他親娘……”
“除非您現在就殺了我,不然再等十天,朝廷沒有給咱們1個交代,我就領著手下兄弟和數千百姓殺進金營……哪怕全死光了,我也要讓金人知道,咱們漢人不是他們隨意欺辱的奴仆!”
韓世忠聽著眼前這位同生共死過得手足兄弟聲淚涕下的嘶吼,心裏隻如刀割1般疼痛。
忍辱負重,多麽熟悉的字眼啊!
這幾個字,張浚對自己說過,劉錡對自己說過,他韓世忠也對手下的士卒說過。正如魏寧所言,這幾個字或許是對的,可又何嚐不是所有人心裏對自己的膽怯與軟弱,所尋求的自我安慰?
而現在,當魏寧撕下這1層虛偽的麵紗,這4個字留下的隻不過是1個天大的玩笑!
“你等我十天,我給你1個交代!”
短短的1句話,讓以有死心的魏寧胸中大快,重重的跪下對韓世忠磕頭再3,揮淚而去!
……
楚州城外的曠野上,1匹快馬以飛1般的速度在全力狂奔,馬上1個年級不大的小校像瘋了1般的鞭打著坐下寶馬,卻似乎還是無法讓他平複那心中急切。
1個多時辰以後,快馬便衝進了魏寧的軍營,這位年輕的小校顧不得多說,直接對著外頭的士卒喊道:“快帶我去見韓將軍。”
過了1會,聽得通報的魏寧便出得營來,1見來人不禁喜道:“鐵蛋,你怎麽來了?”
“老魏,韓將軍可在營中,快點帶我去見他,不然就來不及了!”
這鐵蛋名叫李書文,隻不過那皮膚黝黑,臉型又圓,故而被人戲稱為鐵蛋。他是韓世忠的親軍校尉,隻不過這次並沒有1起同來。
“將軍沒在營中,你同我走。”
那破落道觀就在上遊鎮與縣城中間的小山坡上,2人打馬1會便到。而韓世忠1見李書文此時過來,心頭已經有種極為不詳的預感直衝腦門。
“將軍。”
“楚州出了何事?”
“昨兒1早,知州派人把軍中幾位將領盡數請進州衙,1夜未歸。”李書文急道:“等今兒天還未亮,金國大將葛雄奴居然領騎兵5千進了末口地界……此時軍中無人做主,屬下隻好偷偷離營,前來尋您拿主意。”
“將軍,他們這是要……”魏寧急道:“他們要奪您兵權?”
另1個隨行而來的將領忍不住喊道:“沒有聖旨和劉樞密帥令,何萬勤與莫衝怎麽敢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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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世忠牙齒咬得脆響。
“如今我在此地已經有很多天,隻怕此時聖旨已經繞過寶應去徐州轉了1個圈了。”
“劉樞密怎麽會這麽做?”魏寧急道。
“哈哈哈哈。”
韓世忠怒急反笑,可1張臉卻因為憤怒變得極為猙獰。
“還能如何,不就是你說的忍辱負重嘛!我想最多3天,前來召我和駱方的聖旨就會進上遊鎮了。”
“他娘的。”魏寧氣道:“那現在怎麽辦,小的現在就去告訴駱知縣,咱們……”
李書文似乎明白了什麽,立馬道:“小人立刻回去召集些可靠的兄弟……”
“金人騎兵既然已經進了末口,防的就是軍中有人起事,就怕你們剛出大營,就得被他們殺個幹淨。”韓世忠搖頭道:“你軍職不高,何萬勤與莫衝不會重視於你,你現在立刻趕回去……”
待聽得仔細,李書文立刻躬身道:“小的明白……隻不過那幾位將軍怎麽辦,他們隻怕現在都被莫衝給軟禁在城中了。”
韓世忠痛苦的搖了搖頭。
“隻能求上天保佑,讓他們莫遭毒手了。”
……
等李書文1走,魏寧連忙道:“將軍,咱們和他狗日的女真人拚了,殺1個夠本,也算給死去的鄉親們出口惡氣。”
“為什麽要死!”
韓世忠冷冷的道:“我1定要砍了完顏活女和莫衝,不然難解心頭之恨。”
“可是咱們兵馬太少,如何殺?”
韓世忠抬頭看向北方。
“咱們沒有,淮陽不是有的是幫忙的人!”
“將軍,您真的和大周……”
魏寧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沒說到1半立刻住了嘴,現在他巴不得韓世忠真的和山東有聯係。可仔細1想,如果真有,自己這心腹不可能1點都不知道。
“他娘的,我和他們有沒有聯係你不知道啊?”韓世忠正色道:“他們不是總懷疑我與山東有私交嗎?老爺就反給他看!”
“將軍,可是北邊咱們去不了啊,這1時半會如何能……”
“回營!”韓世忠1把抓起旁邊的方天畫戟,直覺得無窮的力氣在此刻又充斥了全身。
他是潑皮,你們朝堂上的大員們也總是罵我出身潑皮,今天老爺就給你們當回潑皮。
而潑皮,永遠沒有隔夜之仇,要報,我就今天給你報個幹脆的!
……
幾個時辰之後,完顏活女收到急報:上遊鎮百姓4散而去。
又過1個時辰,4下田野燒起無窮大火……
待到夜間,1個士卒匆匆來報:韓世忠突然領軍離營回了寶應縣城,殺縣丞、縣尉及豪商數十人,並立旗1麵,上書1個“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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