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
    國慶節。
    七天小長假，陳澤言準備回一趟家。
    好久不見小姑，心裏還是挺想念的。
    “不知道小姑公司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啊……”
    陳澤言來大學報到前，陳婧禕還沒有辭職。
    好像是公司老板那邊不同意。
    苦苦哀求，說是最近這段時間，公司非常困難。
    新員工的離職率本身就非常高。
    她這個老員工一走，很有可能會導致工作交接不過來。
    陳婧禕臉皮薄。
    老板低聲下氣的一求她，她就心軟了。
    愣是拖了半年多都沒走掉。
    他這次回去，首先要處理的就是這件事。
    叮鈴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陳澤言邊裝衣服，邊點了接通。
    “喂？”
    “我好啦，在樓下等你哦。”
    “哦，好，馬上就來。”
    陳澤言火速把箱子收拾好。
    跟幾個室友打了聲招呼，轉身跑下樓。
    一出大門，他便看見穿著淡金黃色蕾絲長裙，頭戴一頂大大遮陽帽，乖巧的站在屋簷下等候他的陸小舟。
    來往的學生頻頻側目。
    有不少女生看見她，甚至還會主動和她打招呼。
    距離開學已經過去一個月時間。
    陳澤言在國科大的知名度十分一般。
    而陸小舟的知名度卻在短時間內，提高了非常多。
    陳澤言去了解了下，才知道原來是他們登上了：
    國科大新生最佳模範情侶榜。
    陸小舟曾經在操場上，為陳澤言擋球的事跡，在新生之間，幾乎人盡皆知。
    再加上她清純的外表和溫柔細膩的聲音。
    很快就引來了更多人的關注。
    陳澤言甚至聽說。
    她的照片，甚至都已經傳到隔壁學校去了。
    還有一些人，專門大老遠跑過來，就隻為了看她一眼。
    “走吧。”
    “嗯！”
    陸小舟毫不忌諱的左手拖著箱子。
    右手挽著他的胳膊。
    這次，路人頻頻側目。
    目光中更多的是赤裸裸的羨慕和嫉妒。
    “對啦，這次回去，琴琴說要請我們吃飯，你去嗎？”
    “班長請吃飯？”
    陳澤言笑了笑：“去啊，正好很久沒見班長了，也不知道她大學過的怎麽樣。”
    《極靈混沌決》
    陸小舟眨眨眼睛，說：“琴琴現在很厲害啦，聽說她剛進大學，就被學生會長拉進了學生會！”
    “這麽強？”陳澤言有些意外。
    吳琴琴畢業後，在清華與北大之間猶豫了許久。
    最終選擇去了清華。
    雖然他能預料到，以吳琴琴的水平和性格。
    即使到了清華這種才子的聚集地，也肯定能大放異彩。
    但是卻沒想到，她才剛進入大學。
    就被清華的學生會長給看中了。
    清華學生會的會長，和普通學校的學生會長，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
    要知道，能夠在清華擔任學生會長。
    地位上，甚至能夠與其他各學院院長平級！
    在宣傳和待遇方麵，相當於正廳局級。
    雖然聽起來，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就擁有幹部級別的待遇，是一件很誇張的事情。
    但事實往往就是如此。
    陳澤言感慨道：“沒想到班長這麽努力上進啊，不像我們，開學都一個月了，啥都沒做，就搞了一場聯誼。”
    一說到聯誼。
    兩人就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那天晚上。
    天上下著小雨，兩人緊緊相擁。
    那是她第一次，當著麵說出告白的話。
    嗯……其實硬要說的話，應該是第二次。
    本來當晚氛圍正好。
    按照正常劇情的發展。
    接下來他們本應該是住進同一家酒店，同一間房。
    一起探討一些關於人生哲理的大問題。
    可惜的是，他們忘了還有個趙曉曉。
    因為當晚下了雨，還打了雷。
    去到酒店的時候，趙曉曉就一直抱著陸小舟的胳膊。
    說自己害怕打雷，讓她和自己住一間房。
    陸小舟心軟，被這麽一求，自然而然就同意了。
    陳澤言在一旁氣的牙癢癢！
    “你爸媽還在實驗室嗎？”
    兩人站在路邊等車，陳澤言忽然問道。
    “對呀，”陸小舟點點頭：“他們說有個大項目要完工了，最近一兩年，可能會很忙。”
    大項目？
    要完工了？
    陳澤言之前就一直很好奇。
    陸小舟的爸媽，究竟是哪方麵的科研人員？
    之前忙，頂多也就出去一周。
    可現在，他們動輒就是幾個月不回家。
    高中最後半年，基本都是陸小舟的姥姥從大老遠的地方，跑來家裏照顧她。
    結合陸小舟說的：
    大項目，要完工了。
    陳澤言心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猜測。
    這個項目……該不會是和他有關吧？
    ……
    科學院。
    “咳咳咳！”
    “王老，您注意休息啊。”
    “您這才剛剛休息一天呢，今天怎麽又熬夜了。”
    “這樣下去，您身體遲早要吃不消的。”
    一整個試驗基地的人，看著眼前那個蒼老的背影。
    眼神無比糾結。
    王懷明從位置上站起，沒有理會他們。
    隻是默默的走向下一個工作台。
    嘴裏自言自語道：“縮小鏡片的整體誤差……孔徑光闌…幾十片鏡片組成的物鏡係統太複雜了啊……”
    工作人員看著王懷明佝僂著腰，一步一步的朝著工作台走去。
    心中有敬畏，有敬佩。
    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噗通！
    在他們的注視下，那個身影忽然側著倒地。
    倒地的聲音，仿佛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了他們的心間！
    “王老！”
    “王老暈倒了，趕緊叫人！”
    “叫個屁的人啊，趕緊開車送王老去醫院！”
    “快！一刻也不能耽擱！”
    ……
    軍區醫院。
    一群工作人員圍在搶救室外，來回渡步。
    許多人此時已經兩天沒睡覺了。
    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卻絲毫沒有睡意。
    他們的臉上充滿了自責、焦慮和擔憂。
    “早知道，就多勸勸王老了。”
    “這麽高強度的工作，神仙來了也扛不住啊。”
    “哎，王老的性子擺在那兒，誰來也勸不動啊。”
    “祈禱王老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忽然間，一個青年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
    看著搶救室的燈光拍依舊亮著。
    他連忙找旁邊的人問道：“王老人沒事吧？”
    被問的人搖了搖頭：“還不清楚，已經進去一晚上了，哎……”
    陳澤言聞言，愣在原地。
    一晚上……
    究竟是什麽情況，才能讓人在急救室裏搶救一整晚？
    他明明前不久才見過他啊！
    雖然臉上的皺紋和色斑讓他看上去，顯得比較蒼老。
    可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和走起路來，神采飛揚的步伐。
    一點都不像是有什麽毛病的人啊！
    這才多久…
    怎麽就進搶救室了？
    就在此時，搶救室的燈光拍終於熄滅。
    一個帶著口罩的醫生麵色憔悴的走了出來。
    一群人立馬圍了上去，神色緊張。
    “醫生，王…王老他怎麽樣了？”
    “是啊，王老沒事吧？肯定沒事對吧？”
    “你快說話啊醫生！”
    醫生疲憊的從耳邊摘下口罩。
    深深的歎了口氣。
    一聲沉重的歎氣，卻宛如一隻黑色的手掌。
    在每個人的心髒狠狠的捏了一下。
    醫生道：“王院士年齡大了，身上本來就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毛病。”
    “這次，他是因為過度勞累，導致的神經性休克。”
    “又因為神經性休克，引發了他身上一些大大小小的毛病，非常棘手。”
    “目前我們已經暫時穩住了形勢，不過整體來看的話……”
    “情形可能不是很樂觀。”
    留下這句話，醫生戴上口罩，緩緩離開。
    一個護士又從搶救室裏走了出來。
    陳澤言連忙上前，問道：
    “您好，我是王院士的學生，請問，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護士看了看外麵圍著的一群人。
    皺了皺眉，道：“王院士目前需要休息，盡可能不要打擾他。”
    “另外，圍在門外的人，不要大聲喧嘩，以免影響病人休息。”
    陳澤言一聽，連忙懇求道：“護士姐姐，拜托了，我就看他老人家一眼，肯定不打擾老師休息。”
    見他態度如此誠懇，護士小姐姐有些猶豫。
    陳澤言繼續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進去，我向你保證，絕對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在他不斷的懇求下，護士小姐姐終於還是妥協了。
    她領著陳澤言進屋，提醒道：“時間不要太長，盡量控製在十分鍾以內，聽見了嗎？”
    陳澤言連連點頭：“好，謝謝你，我明白。”
    屋外的人臉色都不由得變得奇怪起來。
    “王老什麽時候，多了個學生？”
    “不知道啊，而且看上去好年輕啊。”
    “該不會是冒充的吧？”
    “你腦子秀逗啦，這可是軍區醫院，造假的身份能進的來？”
    “好像也是……”
    ……
    陳澤言跟著輕手輕腳的進了屋。
    一股濃烈而又刺鼻的藥味充斥著他的鼻腔。
    潔白色的病床上，躺著一位蒼白的老人。
    四周插著各式各樣的儀器。
    右邊的心跳顯示器在緩緩波動。
    呼吸罩上隔幾秒才會出現一層白霧。
    明明距離上次見麵，才過了僅僅幾天。
    可是王懷明的樣子，卻像是蒼老了十歲不止。
    此時的他，仿佛一根即將燃盡的蠟燭。
    燈火，即將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