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桌。
    陳澤言大快朵頤，吃的滿嘴流油，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一旁的郭平看著他，笑嗬嗬道：“年輕就是好啊。”
    其他幾名院士紛紛點頭。
    “年輕人，能吃是福。”
    “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可比他能吃多了。”
    “咱們那個時代，哪有這些吃的，一塊兒肉都要三兄弟分著吃。”
    “小陳同誌怎麽忽然到我們這裏來了，難道是上麵派你過來幫忙的？”
    此言一出，幾人的目光一同看向陳澤言。
    眼神中似乎還帶著一絲絲的期許。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作為那一天親眼目睹陳澤言那誇張天賦的他們。
    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能力是有多麽變態！
    如果陳澤言真的是來幫忙的，他們的工作進度至少能推進50%！
    但是很可惜。
    陳澤言搖頭切斷了他們心中的那一絲期待。
    “我是陪女朋友一起來的，順便見見嶽父嶽母。”
    一句話，讓周圍的幾人全部當場愣住。
    “女朋友……？”
    “見嶽父嶽母？”
    他們的目光看向陸小舟，一臉驚訝。
    現如今，知道陳澤言身份的人不少。
    但絕大多數人也就知道‘陳澤言’這麽一個人。
    至於其他更多的信息，在科學院的信息加密下，全然是一無所知。
    而郭平恰巧就是知道內情的其中之一。
    既然陸小舟是陳澤言的女朋友。
    那豈不是說，陸世才和汪芸則是陳澤言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幾個院士看向那二人的眼神，頓時變得與眾不同了。
    “沒想到啊，竟然是老陸家的閨女…”
    “哎，終究是出手慢了啊。”
    “這老陸家，上輩子怕不是救過菩薩吧。”
    “有這樣一個女婿，老陸那小子，怕不是要樂開花咯。”
    “對了，老陸應該不知道小陳同誌的身份吧？”
    “肯定是了，畢竟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本來就不多。”
    一時間，每個看向陸世才的人眼中。
    都包含著濃濃的羨慕和嫉妒。
    “小陳同誌這次來，準備待幾天？”郭平一邊吃著飯，一邊問道。
    眾人也都將目光重新放到陳澤言身上。
    陳澤言搖搖頭：“過兩天我和舟舟還要參加ipho比賽呢，最遲應該明天就要走了。”
    “嘶~”
    “啊這……”
    “額。”
    看見其他幾個院士都是一臉為難。
    陳澤言一臉好奇：“怎麽了？”
    郭平苦笑道：“目前研究所處於緊急事態，要是想出去，必須要向上級申請，手續可能稍微有些複雜，短時間內，你可能沒有辦法出去了。”
    “啊？”陳澤言愣了一下。
    他忽然回想起在車上，自己說出自己今天或者明天要走時，於召明露出了一臉驚愕的表情。
    原來就是這個意思啊。
    陳澤言道：“郭老爺子，他們不是說你是所長嗎，您就不能幫幫忙？”
    郭平搖了搖頭：“所長也沒有幹涉其他部門權力啊，放你進來，都是我給你做的擔保，想要短時間內出去，應該不太容易了……”
    “哦……”
    聽完，陳澤言像個沒事兒人似的，繼續大快朵頤。
    嗯…反正他對參加ipho也沒什麽興趣。
    本來就是衝著和舟舟的9天雙人行才來的。
    既然沒辦法去，那就索性開擺唄。
    反正每年擠破了腦袋都想要參賽的人那麽多。
    光是一個省會的競賽替補人員名單，就多達上百人。
    少他一個也不少。
    “額，”郭平猶豫了一會兒，有些難為情的道：“小陳同誌，關於光刻機的側翼，我這邊還有幾個問題，不知道等會兒吃完飯，咱們能不能交流一下？”
    要是其他人聽見了郭平這番話，估計眼睛珠子都會驚掉在地上！
    他堂堂科學院院士，13研究所所長。
    竟然會向一個毛頭小子交流光刻機的問題！
    最關鍵的是，郭平說話的語氣。
    完全就是一副學生向老師請教問題態度！
    陳澤言則是隨意的擺了擺手，大大方方道：“沒問題，反正沒啥事兒，正好參觀參觀。”
    郭平和其餘幾個院士聞言大喜。
    “好好好！到時候我親自帶你參觀，咱們13研究所雖然不比其他幾個研究所重要，但相關零件的精密度卻是要求最高的……”
    “嘖，郭所長，你下午應該還有事情要忙吧，我看帶小陳同誌參觀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吧。”
    “哎哎哎，你們小組的任務完成了嗎，就來跟我搶？”
    “都別說了，給我一個麵子，今天就我帶小陳同誌參觀了！”
    “你個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頭子，我給你什麽麵子？”
    “你！”
    看著坐在正中間的幾個院士吵了起來。
    周圍的研究人員都是一臉懵逼。
    “他們這是…怎麽了？”
    “嘛，大老之間討論問題，大概是因為觀點不合，爭論起來了吧。”
    “我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們好像是因為那個少年吵起來的啊……”
    “你想多了吧，怎麽可能。”
    “哎，真羨慕老陸啊，女兒千裏迢迢來這裏看望他，你們看，他臉上都快笑出褶皺了。”
    “真想見見我老婆啊。”
    “喂，快醒醒，你根本沒有老婆！”
    “……草！”
    ……
    湘省。
    教育廳。
    “哼哼哼……”
    潘常之躺靠在椅子上，一臉悠閑地看著書，一邊哼著歌。
    忽然，桌麵上的座機電話響起。
    他‘嗯？’了一聲，把書放下，接通了電話。
    “喂。”
    “什麽事？”
    “啊？你說什麽？”
    “陳澤言和陸小舟去了研究所，短時間內出不來了？”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後天就是ipho就開賽了啊！”
    “什麽研究所啊，這麽無法無天，還能不讓人走了？”
    “行，我知道了，我先去問問，有新情況及時聯係我。”
    掛斷電話，潘常之先前的悠閑蕩然無存。
    他連忙拿出自己的手機，翻到一個電話，打了出去。
    “喂，趙老哥啊，是我，小潘。”
    “嗬嗬，是這樣的，我們湘省有個學生……”
    “好，你那邊要是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啊，改明兒請你吃飯。”
    掛斷電話，潘常之來回的在原地走來走去。
    幾分鍾後，他的手機響起。
    他連忙接通電話。
    “趙老哥，你……”
    “這件事情我幫不了你，你……還是先準備讓替補上吧。”
    “啊，不是，趙……”
    都都都。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潘常之心情跌落穀底。
    他們湘省，好不容易出了這麽兩個物理天才。
    眼看著就要為他們湘省爭光，那下象征著榮譽的ipho金牌。
    結果，忽然告訴他，這倆人沒辦法參賽了？
    他怎麽可能甘心！
    難不成，是有人也盯上了這兩個人的天賦？
    他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連忙拿出手機，陸陸續續又是幾個電話打出去。
    然而，最終得到的回複卻無一例外。
    都是讓他準備上替補。
    潘常之急了！
    他作為湘省物理學會會長，好不容易挖到了這麽兩個寶貝疙瘩！
    怎麽能就這麽丟了？
    “喂，趕緊給我訂去京城的機票，我要去京城一趟！”
    ……
    翌日。
    京城，科學院。
    院長辦公室。
    冬冬冬。
    “進來。”
    一個身穿西裝，帶著一副金絲框眼睛的男子推門而入。
    李偉國沒有抬頭，手上在寫著什麽。
    西裝男子扶了扶金絲框眼睛，道：“李院長，我們發現，從昨天開始，有個人一直在調查那個少年的消息。”
    “嗯？”
    聽到這，李偉國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
    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格外嚴肅。
    “誰？”
    “湘省物理學會會長，潘常之。”
    “潘常之？”
    李偉國微微一愣：“他調查陳澤言的消息幹嘛？”
    “似乎是因為ipho大賽的事情。”
    “ipho…哦，那小子是湘省代表隊的參賽人員來著，那陳澤言人呢？”
    “他…進了13號研究所，聽說昨天還在研究所裏搞了個party……”
    “party？”
    李偉國聞言，嘴角微微抽搐。
    他忽然想了起來，自己當時確實是答應了陳澤言的要求。
    讓那個小姑娘去研究所探望她的父母來著。
    隻不過，去的人不應該就那個小姑娘一個人嗎？
    這小子是怎麽混進去的？
    “13號研究所，現在的所長好像是……郭平？”
    李偉國有些詫異。
    郭平那老頭子，不是老頑固一個嗎？
    平時連七十大壽生日都不願意過的老頭。
    作為研究所的所長，他怎麽可能允許那小子在研究所裏開party？
    “哎，”李偉國揉了揉眉心：“這小子現在應該是短時間內出不來了，所以潘常之才會這麽著急吧。”
    西裝男點點頭：“所以李院長，咱們現在怎麽辦？”
    李偉國無奈的道：“還能怎麽辦，把那小子趕緊攆出去，上麵那邊我去打報告，你先去辦事，特事特辦。”
    “順便在提醒一下那個臭小子，他現在還不是科學院的人，讓他別到處亂跑。”
    “省的惹上什麽事兒了，還得讓老頭子我去給他擦屁股。”
    西裝男點點頭：“是。”
    ……
    正午。
    陳澤言正準備去食堂吃午飯。
    一個讓他十分意外的人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
    “額…陸叔。”
    看著陸小舟的父親——陸世才，陳澤言的眼神下意識左右閃躲。
    陸世才撇了他一眼：“嗯，小陳…是吧，你跟我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他看向右側，陸小舟正無比緊張的雙手抱在胸前。
    楚楚可憐的看著他，似乎是在擔心他。
    陳澤言深吸一口氣，大步的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一個沒什麽人的休息區，找了兩張凳子隨意的坐下。
    陸世才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
    發現忘記帶香煙了，尷尬的順勢將兩隻手揣進兜裏。
    “你…是舟舟的大學同學？”陸世才忽然問道。
    陳澤言點頭：“是大學同學，也是高中同學。”
    陸世才看著他的眼睛，問道：“隻是同學？”
    “額……”看著那雙敏銳如隼的眼睛，陳澤言張了張嘴，原本想好的搪塞的話，瞬間說不出口。
    “我們…”迎著那雙眼睛，陳澤言最終歎了口氣，無奈的坦白道：“我們是在談戀愛，但叔您放心，我們倆的關係清清白白，絕對沒做任何越暨的事！”
    嗯……
    情侶之間親親抱抱舉高高，應該不算是越暨吧？
    聽到‘談戀愛’三個字，陸世才心中瞬間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宛如自己辛辛苦苦栽培了將近二十年的白菜，就這麽被別家的豬給拱了。
    直到聽見他說‘他們清清白白’的時候。
    他的表情才稍微好轉了一些。
    看著這個年輕人滿是真誠的眼睛，陸世才一本正經的道：“年輕人談戀愛，我們做父母的能夠理解，也沒辦法強行幹涉你們。”
    “但是你不要忘記，你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學業。”
    “如果說因為你，導致舟舟的學業水平退後，那作為她的父親，我就絕對不會承認你們兩個人的關係。”
    陳澤言微微一笑：“這您就放心好了，我們都沒有影響學業。”
    陸世才點點頭，繼續道：“當然了，除此之外，作為一個男人，肯定要比女方優秀，我們不是迂腐的人，對你的家庭條件不敢興趣。”
    “也不會說出彩禮、買房、買車這種舊時代觀點的話。”
    “但是，作為男人，我希望你在未來的成就，能夠在舟舟之上。”
    “如果你沒有辦法做到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再慎重考慮你們之間的關係。”
    “畢竟作為父母，我們也不會放心把自己的女兒，交給一個不如她的人手上。”
    作為陸小舟的父親，陸世才十分清楚自己女兒的天賦有多麽可怕。
    未來的她，超越自己，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所以，他這也是給陳澤言出了一道難題。
    想要和我女兒在一起？
    嗬嗬，哪有這麽容易事情。
    陳澤言想也沒想，直接回道：“您放心吧，我肯定會照顧好舟舟的。”
    聽見‘舟舟’這個名字從他嘴裏說出。
    陸世才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來之前，他想了許多許多刁難這臭小子的方法。
    甚至，連指著他鼻子，把他臭罵一頓的想法都冒出來過。
    隻不過，他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兩人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最終，陸世才長歎了口氣，轉身默默離去。
    不一會兒，陸小舟便從遠處跑了過來。
    一臉擔心的問道：“我爸爸他，說什麽了嗎？”
    陳澤言笑著把他們剛才的對話，重新複述了一遍。
    在他說到，他們之間‘清清白白’的時候。
    陸小舟的臉蛋很明顯的迅速變紅。
    “我…我去吃飯了。”
    “誒，等等我啊，我也去。”
    ……
    食堂。
    昨天還是一家三口的餐桌位置，今天卻多了一個人。
    “嗬嗬，小陳，來多吃點肉。”汪芸臉上掛著笑意，給陳澤言夾菜。
    “額，謝謝阿姨。”
    相比於陸爸那冷澹如冰的態度。
    陸媽的熱情反而讓陳澤言覺得有些別扭。
    汪芸一邊給他夾菜，一邊笑眯眯的問道：
    “小陳啊，你是哪裏人啊？”
    “嗯…京城本地人。”
    “本地人？哦，本地人好啊，我們也是本地人，那你們家落座哪兒啊？”
    “二陽路附近的小區。”
    “二陽路的小區啊，雖然小區是老了點，但聽說那裏的環境和人都挺不錯，挺好的…那你家裏的大人呢？他們是做什麽的？”
    《劍來》
    “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是我小姑把我帶大的，她現在…算是一家公司的股東吧。”
    “噢~這樣啊，開公司好啊，來錢快，那……”
    一旁的陸小舟終於聽不下去了。
    “媽！你…你別問了……”
    汪芸愣了一下，笑嗬嗬道：“好，不問了，丫頭長大了，知道維護自己男朋友了。”
    陸小舟被說的臉頰通紅。
    隻能埋頭繼續幹飯。
    看著自家姑娘臉紅的跟個蘋果似的，陸世才頓時沒了什麽胃口。
    冷哼一聲，悶悶不樂的找地方抽煙去了。
    這個時間段，抽煙的人還不少。
    其他人見陸世才飯都沒吃完，跑來抽煙。
    都不由好奇的問道：“老陸你這是煙癮犯了啊，好端端的不陪女兒吃飯，跑來抽煙。”
    陸世才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心情這才稍微平複了一些。
    “吃什麽飯啊，我看見那臭小子，早就沒吃的心情了。”
    “嗯？那臭小子……額，那個年輕的小夥子，真是你閨女的對象啊？”
    “……”
    陸世才沒有回答。
    不過默認的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其他幾人煙民紛紛道。
    “你啊，也沒必要，我看那小夥子就挺好的，至少人長得俊。”
    “是啊，而且好像還和郭所長是親戚，多好一小夥子啊。”
    “要不是我女兒結婚了，我都在考慮要不要把我女兒介紹給那小子了。”
    “哈哈，老頭子我的孫女兒還小，不然也要考慮考慮了。”
    陸世才翻了個白眼。
    “沾親帶故的有屁用，自己沒點本事，遲早把家和名聲給敗光。”
    “你們要是誰家有閨女對那臭小子有想法，趕緊介紹，我來幫你們牽線都行。”
    幾人聞言都是哈哈大笑。
    陸世才有一點說的很對。
    那就是沾親帶故的二代，是他們這些人最瞧不起的。
    自己沒點本事，怎麽可能撐得起一個家？
    所以，那些原本說著介紹自己女兒和孫女的人。
    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句玩笑話罷了。
    “誒，老陸？”一個老煙民剛剛走過來，忽然看著陸世，一臉驚訝的道：“你在這兒啊老陸，真是恭喜你啊，找了個好女婿啊！”
    正在抽著煙，陸世才一愣：“啊？？”
    老煙民一臉羨慕道：“不僅有個好女兒，還找了個這麽優秀的女婿，你們老陸家這是要飛黃騰達了啊。”
    陸世才聽的一臉懵逼。
    啥玩意兒？
    優秀的女婿？
    老陸家要飛黃騰達？
    這都啥跟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