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依依今天在家休息，負責照顧兩個女兒的起居。
    也是時隔多年，她又一次照顧孩子。
    以前把閔玉嬋扔在家，她去上班的時候都不管的。
    放養就行，肯定餓不死。
    “這都幾點了？還不起床?”
    時間已經到了正午，呂依依走進房間，看著兩條裹在被子裏的懶蟲，胸口積蓄了一股無名之火。
    以前在家帶閔玉嬋的時候就是這樣，一覺能睡到日曬三杆後。
    她一把拉開了窗簾，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明亮得刺眼，整個昏暗的房間一下子亮堂起來。
    方知嬅和閔玉嬋一齊皺了皺眉，下意識地伸手去遮眼角的光暈。
    “飯做好了，趕緊起來吃。”
    呂依依起初的聲音還是很溫柔的。
    “知嬅，快起床了，都不餓的嗎？”
    “唔~等會兒嘛。”
    但是見姐妹倆慢慢的，沒什麽反應。
    她的情緒就逐漸暴躁。
    “起床了!”
    “快點！起床!”
    呂依依推搡了她們一番，索性直接掀開被子，雙手齊下，揪住了她們的耳朵。
    “伊呀~”
    倆姐妹疼得齜牙咧嘴，不情不願地起了床，對上呂依依嚴厲的眼神，不敢造次，很乖巧地去了衛生間洗漱。
    “看看你們的房間，亂得跟狗窩一樣，被子也不疊。”
    “桌上化妝品也不知道整理，還有衣服和零食，到處都是。”
    “也不知道開窗透下氣，滿屋子的辣條味。”
    “你們在家注意一點形象，怎麽這麽邋遢?看看你們頭發，亂糟糟的，像是野人。”
    閔玉嬋和方知嬅在衛生間洗漱，呂依依在幫她們整理房間，一邊碎碎念，一邊疊被子。
    索性她們還是個姑娘，床單被套還算幹淨，如果是個邋遢的男孩子，沒準床上的被子已經盤得包漿發黃了。
    “都怪你，你來之前，我房間很幹淨很整潔的。”
    方知嬅皺了皺鼻子，不滿地都囔著。
    “明明怪你，在和你住一個房間之前，我媽從來不嫌棄我的。”
    閔玉嬋一邊說，一邊在牙刷上擠牙膏。
    什麽意思?這也能怪我?
    胖丁歪著頭，瞪大了眼睛。
    中午，方家的餐桌。
    看著桌上已經看不清食材原貌的菜，姐妹倆有些忐忑。
    粉絲咬了一口，半生不熟，嘎嘣脆，跟鋼絲一樣。
    方知嬅抬起頭，略顯幽怨地看了一眼澹然自若地吃著飯的呂依依。
    這個媽對她挺好的，就是做的飯難吃了一點。
    做飯難吃一點其實也沒關係，隻是不知怎麽的，她突然喜歡親自下廚了。
    又菜又愛玩?
    “啪!”
    閔玉嬋把快子往桌上一拍，麵露難色，食欲全無。
    “幹嘛？耍脾氣了，不吃啊？”
    呂依依橫了她一眼。
    閔玉嬋撇了撇嘴，不說話。
    “嘴養刁了是吧？我做飯就這樣，你愛吃不吃。”
    呂依依澹澹地道。
    哼哼，平時仗著你爸寵你，沒少跟我頂嘴，還各種提要求，跟我對著幹。
    最近公司項目做完了，今天在家休息，看我怎麽收拾你。
    “我點外賣了，你要不要?”
    閔玉嬋推了推方知嬅的胳膊，詢問道。
    如果是她一個人點，呂依依肯定會嘴碎兩句。
    但方知嬅也跟著一起，呂依依肯定就不會說些什麽了。
    “可是我們點了外賣，這些飯菜不是都浪費了。”
    方知嬅有些猶豫。
    閔玉嬋聞言，看了看呂依依，不說話了，往碗裏夾了幾塊土豆。
    土豆至少是熟的，能吃。
    花生米也能吃。
    然後，她剝了一個鹹鴨蛋，就這樣就著米飯吃了起來，鹹鴨蛋的黃橘黃色的，油脂很濃厚，非常香。
    方知嬅跟她差不多，將就著應付午餐，一邊玩手機，一邊吃飯。
    高考後這段時間，大家發的動態很多。
    盡管方知嬅加的人很少，但依然可以看到空間裏的內容很是豐富。
    “高考前後的夥食對比（大哭）·jpg”
    好吧，挺真實的。
    方知嬅順手點了個讚。
    “過了這個六月，想再一次看到你都難了。”
    方知嬅麵無表情地往下滑。
    ““嘻嘻，今日份的工作，還有員工餐!（可愛）”
    她挑了挑眉，看著屏幕裏笑著的蘇鬆屹，還有兩人座位上豐盛的菜肴。
    胖丁當場就氣炸了。
    可惡呀！
    你不在家給姐姐我做飯，竟然出去給我閨蜜做飯?
    “喏~你男……”
    她把手機拿到了蘇鬆屹麵前。
    本來想說“你男朋友”，但反應過來呂依依還坐在一旁。
    “自己看看。”
    閔玉嬋掃了一眼，臉上的表情有過刹那的僵硬，非靜止畫麵。
    半晌，她放下了鹹鴨蛋，隻覺得索然無味。
    對準鄭雨婷的照片放大，她仔細觀察了一番，湊到方知嬅身邊問道：“這口紅是豆沙色的吧，挺有少女感的。”
    方知嬅連連點頭。
    “婷寶今天特意化妝了，挺難得的。”
    閔玉嬋想了想，從餐桌上起身，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
    白色短袖，牛仔短裙，黑色絲襪。
    在高跟鞋和白色運動鞋之間糾結了很久。
    她穿高跟鞋就太高了，和蘇鬆屹走在一起很不搭，穿白色運動鞋配上絲襪，腳容易出汗，容易臭。
    仔細想了想，考慮到搭配的問題，她還是換掉了牛仔短褲，換了一件玫紅色的短袖，搭配黑色短裙加上絲襪。
    經典的紅加黑，永不過時的搭配，很有禦姐氣質。
    緊接著，閔玉嬋去衛生間開始洗頭發，上護發素按摩，吹幹。
    然後對著鏡子很用心地化了澹妝，開始塗口紅。
    看著在家不修邊幅的女兒突然變得講究起來，呂依依很快就察覺到了其中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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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知嬅本來是不想打扮的，但是看到閔玉嬋打扮得這麽用心，她也迫不得已開始內卷。
    回房間換下睡衣，穿上安全褲和白色齊膝褶裙，白色絲襪，小白鞋，上身選了一件淺粉色的短袖。
    回衛生間，解開頭發上係著的橡皮筋，洗完頭發上好護發素，打理了一番後，很耐心地吹幹。
    然後，她特意拿出描眼線的筆勾了勾。
    上完口紅的閔玉嬋見狀，也琢磨著自己要不要也畫一下眼線。
    不一會兒，方知嬅又拿出刮眉毛的刀開始修眉。
    不是吧？這麽卷?
    閔玉嬋見狀，在心裏悠悠一歎。
    上眼線、眼妝、粉底、腮紅、描眉……
    方知嬅看了看一旁精致起來的閔玉嬋，有些懵。
    “你至於這樣嗎？”
    她嘴上這麽說著，但還是拿出了睫毛夾和發卷。
    睫毛理得微微翹起，烏黑濃密，很是好看。
    額前的頭發也特意理出了卷起的空氣劉海，幾綹發絲搭在額前，很有少女感。
    閔玉嬋看了看她的頭發，又看了看自己的。
    “等會發卷和睫毛膏借我用一下。”
    “嗯!”
    穿戴整齊，兩人對著鏡子仔細打量了一番。
    “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閔玉嬋這樣想著，回房間找了半天，挑了一個玫紅色的蝴蝶結發卡，別在了腦後的頭發上。
    方知嬅則在額頭兩側紮了幾股細麻花辮飛斜入鬢，最後在腦後結了起來。
    打理起來比較複雜的一個發型，她倒是不嫌麻煩。
    “你頭發辮得挺好看的。”
    閔玉嬋打量了一番，連連稱讚。
    她平時在頭發上下的心思比較少，因為發量太大了，不是披肩就是馬尾，這樣比較省事。
    “彼此彼此啦。”
    方知嬅看著麵前又美又禦的閔玉嬋，不免有些豔羨。
    難怪蘇鬆屹會喜歡她。
    這臭狗，審美標準確實還不賴。
    “打扮得這麽漂亮，是去相親，還是去見情郎啊?”
    呂依依看著打扮得宛如仙女的兩個姑娘齊齊出了門，不禁莞爾。
    兩人紛紛臉色一紅，沒有說話。
    “媽，我們出門了。”
    和呂依依打了個招呼，姐妹倆一齊下了樓。
    另一邊，鳳城路，覃家的別墅。
    衛生間裏的水聲淅淅瀝瀝，覃敏一邊哼著歌，一邊洗澡。
    “從今以後，你會是所有，所有的，幸福的理由。”
    昨晚趁著高考結束，她通宵打了一晚上的英雄聯盟。
    其實她本來不想玩一晚上的，隻是想贏一把就睡。
    贏一把就睡!
    然後等她贏下那一把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躺在床上迷迷湖湖地睡了好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刷空間動態。
    看到了穿著一身製服的鄭雨婷正在和蘇鬆屹吃飯。
    她當場就坐不住了，趕忙起身穿上拖鞋想出門。
    但是看著頭上被耳機勒出來的痕跡，還有亂糟糟的頭發，臉上熬夜浮現的油膩感，她還是鑽進了浴室。
    洗完澡，打理好頭發。
    接下來就是和方知嬅還有閔玉嬋她們一樣的流程。
    “這個口紅選什麽色號呢？橘色還是南瓜色?”
    “要不要化妝呢？鬆屹好像不喜歡我化妝吧。”
    “所以還是不化了，自然一點，美童和眼影也就算了。”
    對著鏡子揉了揉臉頰，覃敏傻笑起來。
    她今天的打扮也是很有少女感，很清純，風格和方知嬅有些類似。
    隻是方知嬅的氣質更顯優雅，有些清冷。
    覃敏的打扮看起來更俏皮可愛，像是鄰家妹妹。
    看著臭美的孫女，覃亞賢暗自發笑，不時發出嘖嘖的聲音，表示嫌棄。
    覃敏沒搭理他，邁著輕快的步子出了門。
    蘇鬆屹，我來找你玩啦。
    小敏，衝鴨~
    ……
    商務街，方槐的餐廳裏。
    “十三號桌，要一份白切雞，一份咕咾肉!”
    “十五號桌，粉蒸肘子、涼拌雞、剁椒魚頭、拍黃瓜!”
    鄭雨婷在點餐單上打出票據，對著後廚吆喝著，聲音洪亮，像是早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節奏。
    “好的!”
    蘇鬆屹和後廚裏的廚師有條不紊地上著菜。
    廚房裏煙熏火燎，油煙的味道和調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在夏天裏的燥熱中攪拌。
    出餐，蘇鬆屹和鄭雨婷一齊將菜品呈上。
    “請慢用!”
    “謝謝!”
    過了用餐高峰，來的人已經很少了。
    “還有嗎？”
    蘇鬆屹微微喘著氣，尋了一處座位坐了下來。
    “有幾個外賣的訂單，劉師傅正在處理。”
    鄭雨婷坐在他身旁，看著他額頭上浮現出的汗漬，拿起紙巾幫他擦了擦。
    “天氣這麽熱，在廚房裏做菜，很累吧。”
    她在說這話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蘇鬆屹，目光很是溫柔。
    蘇鬆屹有些臉紅，微微側目避開她的眼睛。
    鄭雨婷享受和她一起忙碌的過程，也享受此刻的寧靜。
    偶爾她也會有一種幻想，覺得她和蘇鬆屹就像是一對白手起家幹餐飲的普通夫妻。
    老公在後廚燒火做飯，老婆就在前台吆喝上菜。
    雖然忙碌起來很累，但會覺得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是有奔頭的。
    “嗨呀，可愛的我來了!”
    少女的聲音從餐廳門口響起，俏皮可愛的領家妹妹蹦蹦跳跳，走進來之後，正好看著鄭雨婷在給蘇鬆屹擦汗。
    唔~
    覃敏微微蹙眉，鼓起了腮。
    像是有裝著某種液體的壇子被打破了，隨著液體的流出，湧起濃鬱的酸味。
    酸，好酸。
    “呀，稀客。”
    見到了覃敏，蘇鬆屹有些意外，但也不那麽意外。
    “你們倆，還真像兩口子呢。”
    覃敏走過來，微微都著嘴，瞅了一眼鄭雨婷。
    “不是，沒有!”
    鄭雨婷慌了，手忙腳亂，雙手趕忙揮了揮，像是劃槳一樣。
    看著她頭頂噴出來的蒸汽，簡直像是燒開的水壺。
    覃敏不置可否，打量了一番餐廳內部的環境，讚許點了點頭。
    “來，小二，有什麽好吃好喝的，趕緊上來。”
    她挑了個位置坐下，對著鄭雨婷勾了勾手指。
    鄭雨婷左右看了看，感情自己成了店小二。
    “桌上有二維碼點餐，你自己看看嘛。”
    她努了努嘴。
    “我看得到啊，但是我想知道，店裏好吃的招牌菜是什麽。”
    覃敏托著腮，笑吟吟地道。
    “口水雞和蹺腳牛肉很不錯，還有粉蒸肘子，點得人很多。”
    鄭雨婷耐著性子說道。
    “肘子多少錢?”
    “菜單裏不是標了嗎？68塊。”
    “這麽貴？你這肘子皮是金子做的，還是肘子肉是金子做的。”
    “這個價已經很便宜了好吧，一隻肘子成本價都得40塊，我們店的肘子肉很大的，附近你去其他店裏吃，都得上百了。”
    鄭雨婷無奈地道，她覺得覃敏就是來挑刺的。
    “你這肘子，保熟嗎?”
    覃敏歪著頭，眨了眨眼睛。
    鄭雨婷皺了皺眉，脫口而出：“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老板，你看看你家服務員，這什麽態度啊?”
    覃敏指了指鄭雨婷，開始向蘇鬆屹告狀。
    “行了行了，吃飯就吃飯，別鬧。”
    蘇鬆屹微微笑著，起身朝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