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狗，你多少分?”
    查到自己的分數後，方知嬅興致勃勃地出了房間，將小腦袋從蘇鬆屹的門沿邊探出，開心地問道。
    “694!”
    蘇鬆屹平靜地道。
    “什麽嘛。”
    方知嬅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不滿地都起嘴。
    “你多少?”
    “比你低兩分。”
    方知嬅說完，又繼續說道：“北大招生辦的給我打電話了，你收到了沒?”
    “收到了啊，說讓我別去他們隔壁。”
    蘇鬆屹頓時哭笑不得。
    “你怎麽想的?”
    方知嬅聞言，微微笑著，很是認真地看著他。
    那雙明亮的眼睛裏，帶著絲絲期待。
    蘇鬆屹看著，有些心疼。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對方知嬅說：“知嬅姐，我們一起上大學吧，去同一個學校”，然後像影子一樣粘著她。
    明明有更好的前程，明明你也很喜歡知嬅姐。
    但是，為了和閔玉嬋在同一個城市，卻放棄了。
    “我……還是想待在離家近一點的地方。”
    蘇鬆屹說了一個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理由。
    “哦!”
    方知嬅聞言，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眸中有一抹失落稍縱即逝，她當然知道這是借口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
    良久，她輕聲說道：“那，你想辦升學宴嗎？”
    “不想，但是想吃你的。”
    蘇鬆屹莞爾一笑。
    “你在做夢。”
    方知嬅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憑什麽啊?你自己不辦，想白嫖我的?”
    “我不喜歡那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也不愛和親戚接觸。”
    蘇鬆屹輕聲說道。
    方知嬅能理解，他是不喜歡她家的親戚。
    “那，咱們家自己做點菜，邀請幾個朋友過來吃頓飯好了，不需要弄很大的排場。”
    “記得叫上婷寶和那小太妹，你那幾個狐朋狗友，也叫上吧。”
    方知嬅說著，言語間有些不滿和嫌棄。
    “行!”
    蘇鬆屹笑著頷首。
    她口中的狐朋狗友，是指王斌和左建華等人。
    不認真學習也就算了，還帶我弟弟去網吧通宵打遊戲，帶他喝酒打架，都是壞東西!
    頓了半晌，她又繼續說道：“還有啊，我是一定要去北大的。”
    她的語氣有些落寞，但又透露出一種堅定。
    “那很好啊！”
    蘇鬆屹不假思索地道。
    “好什麽好?北大很好，你又不去!”
    方知嬅眼眶紅紅的，氣呼呼地說完，便摔門而出。
    蘇鬆屹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
    炎炎夏日，知了在樹上不知疲倦地叫著。
    客人用餐的高峰期過後，蘇鬆屹站在餐廳的空調下麵，將被汗水浸濕的頭發撩開。
    “呼~熱死了!熱死了!”
    “你可以把舌頭吐出來散熱鴨。”
    覃敏眨了眨眼，俏皮地道。
    “我又不是知嬅姐。”
    蘇鬆屹打趣道。
    “哼!你才是狗子呢!”
    方知嬅杏眼圓睜，嬌嗔道。
    鄭雨婷聽著兩人的對話，在一旁咯咯直笑。
    “小敏，你考得還好吧？準備去哪個學校?”
    “648，去武大唄。”
    覃敏小聲低估著，悄悄瞄了一眼蘇鬆屹。
    在一旁整理著餐具的方知嬅聞言，側目看了她一眼。
    “不錯啊，你居然考得比班長還高一點。”
    蘇鬆屹倒是有些驚訝。
    “哼，我平時考試都隻用兩成功力呢。”
    覃敏擺了擺手，揚起小腦袋，一臉驕傲。
    “閔玉嬋呢？”
    “我啊?我藝術生，文化課成績就500出頭，不想離家太遠，就準備去湖美了。”
    閔玉嬋瞅了那小蘿卜頭一眼，澹澹地道。
    藝術生文化課能考500分，已經非常厲害了。
    “哦哦！”
    覃敏心裏一陣暗爽，還好武大不收美術生。
    看著那小妞臉上抑製不住的傻笑，閔玉嬋微微笑著搖頭。
    忙完店裏的工作回家之後，方槐和呂依依在餐桌上，也說了一些關於孩子們誌願填報的事情。
    方槐吃完飯，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球。
    方知嬅回了房間追番。
    此時餐桌上，就剩下呂依依、蘇鬆屹、閔玉嬋三人。
    “確定想好了，不去北大?”
    呂依依看向蘇鬆屹，又一次詢問道。
    “不想去帝都，離家遠，還沒什麽好吃的。”
    蘇鬆屹很是堅決地搖頭。
    “行吧，我不勸你了。”
    呂依依見他心意已決，也不打算再勸阻了。
    “你們倆以後，注意做好安全措施。”
    她看了看方槐，壓低了聲音。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餐桌上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
    蘇鬆屹脊背猛地一顫，覺得如芒在背。
    他和閔玉嬋同時抬起頭，對視了一眼，臉上同時泛起紅暈。
    媽怎麽知道的?
    我母雞啊!
    兩人臉上的表情怎麽看都有些僵硬，目光變得躲閃。
    “喊得挺大聲的。”
    她瞥了閔玉嬋一眼，澹澹地道。
    閔玉嬋立刻把頭埋低，不停地往嘴裏扒飯，俏臉鮮豔欲滴。
    “年輕人就是不一樣，身體真好。我在外麵等著上廁所，憋了一個多小時，差點沒把我憋死。”
    呂依依打趣道。
    “咳!咳!”
    蘇鬆屹被嗆到了，咳出兩粒米飯，腳趾扣在了地上。
    這樣說來，豈不是他和閔玉嬋說的話，也被聽到了?
    “行了，我吃飽了。”
    呂依依微微笑著，放下碗快回到沙發上用筆記本開始辦公，她覺得自己再說下去，這倆孩子就要崩潰了。
    喜歡一個人，怎麽都是藏不住的。
    她呂依依何等精明?
    一早就發現這倆孩子之間的苗頭了，隻是不想點破。
    隻不過，進展得有點快。
    再過兩年就要幫忙帶孩子了吧?
    當天晚上，蘇鬆屹和閔玉嬋一整晚都沒有睡著。
    一想起呂依依那時候正在門外默默聽著裏麵的動靜，蘇鬆屹就尷尬得想死。
    他在床上打了兩個滾，把臉埋在了枕頭裏。
    “啊啊啊啊！”
    ……
    想較於高考，關於誌願填報，關於領取錄取通知書，蘇鬆屹的記憶要更加深刻一些。
    他在誌願填報係統裏輸入了能讓他記住一生的代碼。
    10486和0301。
    前者是武漢大學，後者是法學專業。
    鄭雨婷在問了他填報的誌願之後，填了和他一樣的數字。
    她偶爾也想任性一次。
    再說了，法學這個專業本身也很不錯。
    覃敏則去了武大的信息部，她對法學並不是很感興趣，而且怕禿頭。
    隻要能在一個學校就好了，見麵的機會多著呢。
    閔玉嬋如願以償地被湖美的水彩錄取。
    方知嬅一個人在房間裏猶豫了很久。
    按理說，填報誌願對她來說是根本不用糾結的事才對。
    但這個時候，她感到前所未有地迷惘。
    經過半個月的等待，錄取通知書姍姍來遲。
    給全國各地的學子送去高考錄取通知書，也許就是郵政還存在的意義所在吧。
    去門衛的保安室那裏拿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門衛大爺的笑容格外地和藹親切。
    看著自己守著的學校裏出了大學生，就像自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學一樣高興。
    “給我看看，武大的錄取通知書長啥樣唄。”
    看著蘇鬆屹手上拿著的信函，方知嬅伸出手。
    蘇鬆屹微微笑著，很是自然地遞了過去。
    方知嬅接過，正反看了看，輕手輕腳地撕開了背麵的細長紅色膠布封條。
    一個存放錄取通知書的文件夾、封麵印有藍色櫻頂的新生入學手冊、一張校園的地圖、錄取通知書、寫有金榜題名的用卡指南、印有武大logo，製作精美的儲蓄卡和每個學校都必備的電話卡。
    “嘖!”
    方知嬅咂了咂嘴，歪著頭，似乎有些不屑。
    “就這啊?”
    蘇鬆屹微微笑著道：“跟你肯定是比不了的啦。”
    “不是說還會送兩本書嗎？書呢？”
    方知嬅繼續問道。
    “到了學校會發的。”
    伴隨著錄取通知書一起送給新生的兩本書，《自然科學經典導引》和《人文社科經典導引》，也算是武大的特色了。
    方知嬅看著手裏那一份蘇鬆屹的錄取通知書，沉默了半晌，悠悠地道：“我有點想撕了它。”
    說罷，她就將蘇鬆屹的錄取通知書整理好，還給了他。
    “你要是再爭點氣，也能一起保送就好了。”
    方知嬅微微側目看著閔玉嬋，略微有些不服氣。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裏不如閔玉嬋，就像她不能理解，北大到底有哪裏不如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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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我這人不聰明，在學習上沒什麽天賦。”
    閔玉嬋哭笑不得。
    之前填報誌願的時候，校園裏還是很熱鬧的，湧來了各個學校的招生人員，為他們的學校做著宣傳。
    走在路上，時不時能收到那些宣傳單。
    不時有學生去向那些大學的學長學姐們請教誌願填報的問題，詢問他們學校的情況等等。
    現在就冷清很多了，去辦公室領取畢業證，做完團組織關係轉出。
    和老師同學們最後寒暄兩句，高中生涯就到此為止。
    關於蘇鬆屹放棄保送這件事，老師和校領導還專門打電話過來勸告。
    北大招生辦想破頭也沒有想明白，這人為什麽要放棄保送。
    沒搶過隔壁的也就認了。
    武大招生辦也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就像是韓劇裏在人群中閃閃發亮的歐巴，對一個氣質平平，還沒有胸的傻白甜一見鍾情。
    傻白甜很是害羞，忸怩地問道：“你……你到底喜歡我哪裏?”
    蘇鬆屹說：“嗨，我就是喜歡平胸。”
    至於北大招生辦，就像是氣質高冷，顏值爆表，還多金的大小姐。
    大小姐踩著優雅的高跟鞋，冷冷地質問道：“是我哪裏不夠好嗎？”
    蘇鬆屹，或者說，是韓劇裏帥氣的歐巴，會用一種禁欲係男神的語氣說：“不，你很好，但是我們不適合。”
    味太衝了……
    （開個玩笑啊，希望武大的同學不要介意。）
    楠城一中的操場上，隨處可見寫滿了寄語的橫幅。
    “青春不散場，未來皆可期，祝願楠城一中20xx屆畢業生前程似錦。”
    晴空一碧萬頃，看不見飄飛的流雲。
    白鴿從操場上的上空飛過，像散開的滿天星，散落四方。
    校園裏的香樟開得高大茂盛，在陽光下留下斑駁的樹影。
    涼風穿過樹梢，拂過衣襟，像清泉一樣淌過少女的發絲。
    “不知道以後回家，在街上看到那些穿得跟熊貓人一樣的學弟學妹，會不會很懷念。”
    蘇鬆屹在操場的跑道上慢悠悠地走著。
    他雖然不愛跑步，但從小學到初中，甚至以後到大學，操場的跑道都會是他最喜歡走的地方。
    “哈哈，熊貓人。”
    一旁的鄭雨婷捂著嘴笑了起來。
    “你穿校服的樣子，真的挺像大熊貓的。”
    蘇鬆屹輕輕笑著。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誇我可愛嗎？”
    鄭雨婷聞言，撩了撩額頭前的頭發，擦去了一層細密的漢珠。
    “嗯，可愛。”
    蘇鬆屹笑著頷首。
    畢業在即，兩人都沒有覺得傷感。
    上了大學，彼此還是同學，挺好的。
    “對了，我家想辦升學宴，你一定要來哦!”
    鄭雨婷很是認真地道。
    “升學宴啊，交給我們店來承包怎麽樣?”
    蘇鬆屹眼前一亮。
    “嗯?可以嗎？”
    鄭雨婷有些期待，又有些猶豫。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方槐餐廳裏的菜都很好吃，但是價格稍微貴了點。
    “我給我爸打個電話。”
    蘇鬆屹說罷，就撥通了方槐的電話號碼。
    “喂!兒子，什麽事?”
    “就是雨婷過兩天要辦升學宴了，要不咱們便宜點?”
    “婷婷要辦升學宴啊?那我們肯定得表示一下啊。每道菜都按成本價來算吧。你們上大學了，也是校友，還能有個照應。”
    鄭雨婷在店裏工作的這段時間，和大家的關係都處得很好，方槐也是很喜歡她的。
    是店裏的員工，是女兒的閨蜜，也是兒子的好朋友，還是要一起上大學的同學。
    有這樣的關係，方槐自然是樂意行個方便。
    “好，那你跟她先談一下。”
    蘇鬆屹聞言，看向鄭雨婷，淺淺一笑。
    “謝謝叔叔!”
    鄭雨婷接過電話，很感激地道了謝。
    緊接著，兩人就著宴會上的菜品和樣式，分多少桌，慢慢商議起來。
    她在店裏工作了不少時間，對店裏的菜也都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