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皇太子伊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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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了?自動愈合了?毫無征兆地?”萊特有點語無倫次。
    他用力眨巴了幾下帶著黑眸的眼皮,用力晃動了幾下長滿黑發的頭部,他懷疑自己陷入了夢境,被魔源力誘導而入的奇異夢境。
    正當萊特的思緒短暫地被胸口傷口吸引時,他麵前的【影者】男孩喬因卻帶著詭異可怖的微笑和昆蟲般的紅色“複眼”,用稚嫩到有些幽怨的聲音開口道:
    緊跟著,他收緊沾染了泥土和血跡的精瘦小腿,向後快速踏去兩步,與萊特這個護衛隊成員拉開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大哥哥你應該屬於軍隊之人吧。不知道你會被他們歸為異能者還是失落者?眾所周知,異能者的心髒是不會變異的,他們隻是得到了一部分特異的能力。”
    “心髒變異?不可能!我的心髒流淌的還是人類的血液,雖然有傷口,你看。”萊特莫名地極力否認道,用力扯開風衣和破損的軍綠色短衫,將胸膛裸露出來。
    “呼……我究竟該稱呼你為異能者呢?還是一位失落者同胞?”喬因大口喘著粗氣說道。
    “得用最快的速度將子彈上膛。但如果對方隻是個強大的孩子的話,是不是可以用一點手段?用語言來分散注意力?”萊特略感混沌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條通透的想法。
    接著,他微微幹咳幾聲,說道:“你說你是切卡夫斯克安保衛隊的,但我的確不是來刺殺你所謂的黨魁大人的刺客。我從你的語氣中聽出了這是一個完備的組織,難道就沒有獲取正確信息的能力嗎?”
    “信息?嗬嗬!”喬因晃動了下兩隻形似螳螂觸手的鐮刀狀“新手”,慘笑著說道:
    “一身黑色風衣,一手老繭已經出賣了你軍隊訓練過的痕跡。濃鬱的魔源力氣息表明你是一位異能者,甚至可能是潛伏在人類中的同胞。這點還不足以說明嗎?而且,黨魁大人可是聽說了希望教會對他失去了部分信任。”
    “你口中說的黨魁大人也是失落者嗎?”萊特邊說著,手中邊做著小動作,將手槍緩緩放入風衣之下,趁機換上子彈。
    “他即將是這座城市的管理者。但任憑是最精明的人類也不會想到,為了那個神明和儀式,黨魁大人竟然是我們主教落在這座城市的一顆閑置棋子,而且,發揮了作用。”喬因解釋道。
    “械元之女嗎?”萊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
    雖然他熟讀過上個世界不少曆史書籍,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但現在注意到已經為時已晚。
    他麵前的喬因先是將嘴唇裂開,盡可能地拉到最大。
    同時,他那昆蟲般的“複眼”突然變得明亮起來,宛如黑夜中懸掛於數萬米高空的猩紅之月,傳說那代表著偉大的神明暗夜之主。
    在發出喑啞的地鳴和嘶吼之後,喬因將螳螂般的鐮刀觸手交叉垂直於胸前,宛如瘋狂的昆蟲怪物一般說道:
    “既然你知曉神明的名諱,那反而印證了你的身份。看來在這裏,大哥哥,你與我隻能活下來一人。我知道你身體中存在某種強大的力量,所以我舍棄了自己的雙臂,觸發了普修斯短劍的最後力量:徹底轉化為半昆蟲的詛咒。而且解決掉你之後,我還會去解決另一個目標。這就是我的宿命。”
    喬因怒吼著,雙腿的肌肉再度收緊。
    緊跟著,他宛如一隻真正的螳螂一般,徑直斜向上方飛躍至差不多四五米高的位置後,右臂伸出最尖銳的一端,朝向萊特的頭顱垂直紮去。
    乒!乒!
    兩枚銀質子彈瞬間穿過了喬因的脖頸。
    伴隨著沉重的重物墜地的聲音後,萊特向後退去半步,又扣動扳機,朝向喬因毫無防備的頭顱開出了第三槍。
    碰!
    屬於槍械的轟鳴聲回蕩在毫無人的氣息的寂靜街道,顯得格外清晰。
    當子彈劃過喬因的頭顱後,萊特看到了猩紅的混合著白色乳膠狀的液體向外飛濺。
    隨著喬因那充滿憤怒和絕望的紅色複眼閃爍幾下,以及他的身體無規則地抽動之後,他永遠失去了存在於廢土世界的資格。
    看到不再動彈的喬因,萊特長長舒了口氣,癱坐在冰冷的青色地磚之上。
    好在自己因為紅色魔源力在最關鍵時刻接連完成了裝彈、插入、扣扳機,開槍的一係列連貫動作。
    在遇到生命威脅時,這些殘餘的無法拚接起來的記憶碎片倒是還能起到關鍵作用啊。
    不過這場與失落者戰鬥的小小勝利不僅在於紅臉海恩的提醒,還有紅色魔源力,它應該在結靈時完美強化了身體的各項反應能力,應該還是隱藏著許多自己未知的力量,但似乎……還是透支了大量精神力量。
    看來還得趁著這幾天時間去切卡夫斯克軍團略微鍛煉一下才行,這次就聽布雷特的話吧。
    萊特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
    在把“狂熊牌”手槍放回腰間的槍套內後,萊特帶著鄙夷的目光看了一眼布滿血汙的喬因。
    順手將那張散落在地上的,畫著蘇格拉城市風貌的2元新幣拾起後,萊特直接將其撕碎,隨手扔在幹淨的地麵石磚之上,並且口中喃喃道:
    “你不用槍就搞偷襲?大人,時代變了啊!”
    ……
    正午柔和的陽光罕見地出現在了切卡夫斯克這座冒著濃烈黑煙,以工業為主的帝國據點化城市之中。
    由於這幾天城市工業黨黨魁亞倫當選為新任執政,加上帝國皇太子,現任皇帝雷卡一世的長子伊凡特·魯裏克即將到達二十歲,接近行使皇室成人禮的日子。
    亞倫以及城市中主要控製工廠生產的工業黨幾個重要成員商議後,決定城市整體減產三天,為迎接皇太子創造一片說得過去的蔚藍天空。
    微風輕拂,眼光明媚。城市邊緣巨大鐵質圍牆下的“切卡夫斯克獨立花園”盡頭的一片布滿反季節向日葵、洋甘菊和針葉林接壤的區域湧入了一片因穿著的製服而從外部看起來顯得黑壓壓的人類。
    工業黨黨魁、新任執政、失落者希望教會的中品司門亞托,身著純黑色西服,頭戴高筒圓帽,手持紳士般的手杖,站在人群外圍向內凝望。
    他的咖啡色雙眸絲毫不敢露出任何與失落者有關的紅色氣息,在心髒位置,他刻意墊了一塊夾著鋼片的毛巾,用以掩蓋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
    他抬手看了眼名貴的,鑲嵌著鑽石和黃金的由“暗夜之明物資廠”生產的“暗夜牌”手表翻開,看著金色的時針和分針即將重合,目前差不多11點58分左右的樣子,短暫舒了口氣。
    一陣煙花爆鳴一般的聲響從他前方的人群中傳出,夾雜著黑白相間的煙霧緩緩升空,屬於皇太子正式成人儀式前奏的“祭奠萬物生靈”的儀式即將告一段落。
    他向內望去,除了外圍二三十名全身穿著銀白色上衣和戰術短褲,手持一米多長的“猛虎牌”手槍,帶著純白色麵罩的日涅茨克護衛隊成員之外,視野的盡頭是身著純黑色西服,頭發梳得油光瓦亮的皇太子,以及穿著白色的、用金絲在邊緣繡著洋甘菊和神明圖案聖袍的老主教。
    隨著老主教沙啞蒼老的祈禱聲音劃過,站在皇太子身邊的,帶著黑色口罩同樣穿著純黑色西服的十幾個人向後退去幾步,為皇太子及其麵前的十字架騰出了些許空間。
    沉默地望了十字架幾秒,閉眼默默祈禱一陣之後,這位二十多歲的,滿臉透露出被保養得當的白淨之色,但並不顯得稚嫩的皇太子上前幾步,走到了一塊金色跪墊旁邊。
    他抬頭看了一眼用工業鋼鐵製成的,刷著紅色油漆的差不多兩三米高的十字架,以及其後方依托東方炎火帝國風格仿建的一米多高的低矮的類似微縮版平房小屋的建築後,他選擇用對待上主最虔誠的方式雙膝跪地。
    緊跟著,他再度望了眼一米微縮版平房小屋的門與牆壁處雕刻的“雙頭鷹”圖案,以及邊緣精雕細琢的帶著扭曲觸手的上主教神明後,他選擇將雙手放入麵前盛滿清水的銅質盆子中,按照正反方向接連伸入三次。
    接著,沾上的宛如跳躍的精靈般的水滴盡數被灑在了麵前的紅漆十字架上之後,他起身跳過老主教,轉頭望著身後方向說道:
    “我們日涅帝國的儀式總歸與克魯斯德的正統儀式有所差別。這是屬於帝國的文化,不是對上主的不虔誠。所以我看,屬於堅振禮的部分,還是留在晚宴之後吧。我從日涅茨克來到這裏,不僅是因為帝國的軍隊的慘敗,還為了父皇,以及那位由克魯斯德帝國‘創造’的所謂的序位神明,應該是叫械元之女對吧。亞倫?”
    皇太子的最後一聲“亞倫”用了格外的著重音調。
    在他泛著白淨氣息的臉龐劃過一絲輕蔑地微笑後,切卡夫斯克新任執政亞倫刻意拄著手杖,邁著滑稽的快步,踏過鬆軟的花園草坪走到了皇太子身後恭敬地回答道:
    “是的,皇太子殿下。目前幾大尚且具備戰鬥能力的軍團都分批次集結在這裏了。而且暗夜之明工廠的生產能力充足,足以滿足帝國全部的軍事需求。”
    亞倫說道,刻意拿出白色的繡著洋甘菊的手帕擦拭了一番額頭上的汗水。
    看著亞倫的“窘迫動作”,皇太子伊凡特臉上閃過了一絲夾雜著鄙夷的詭異、自信的微笑,說道:
    “父親因為被無心人抓傷現在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帝國的幾十個據點以及收複的大片土地需要我來維持秩序。記住,十天後當帝國軍隊集結完畢可以前往沉寂高地與失落者教會決戰,以奪取械元之女的探知權前,我需要見到帝國首相兼蘇格拉委員會行政官的霍利·克萊特。亞托,你記住,帝國永遠是一個宏觀的整體,我需要你幫我發送一份電文,去敲打一下蠢蠢欲動的都城蘇格拉。當然,可以留點麵子,委婉一點。”
    他用半紫色雙眸凝視了亞托一眼,緊接著整理了幾下沾染灰塵的黑色西服,轉身向花園出口方向快步走去。
    “是的,皇太子殿下。”亞托帶著敬意,用略微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在與敵人決鬥時,即便是有征兆的自己不太確定,但能影響對手判斷的優勢需要果斷講出,縱然那有可能是一個謊言。
    但緊跟著,萊特將左手摸向了自己的長褲口袋,那裏隱藏著幾顆備用銀質子彈。
    他知道“狂熊牌”手槍的特點是威力巨大,但缺點則是子彈數量。
    正當萊特盡可能思索怪異事情發生的原因時,他麵前的喬因卻發出了“咯咯咯”的瘮人笑聲。
    緊跟著,他的右臂猛然從他的身體上脫落下來。
    伴隨著清脆的金屬與青磚地麵撞擊的聲響,那把序位魔物“普修斯短劍”像是廉價品一般墜落在他穿著兩塊塑料和繩子構成的簡單拖鞋附近,被他隨意地一腳踢開。
    “不錯。屬於失落者的誘導和普修斯短劍的能力雖然對大哥哥你的精神造成了一定衝擊,但這很有限。其實短劍根本沒有傷害到你。你的魔源力的防禦如同鋼鐵,看來你這位刺客應該掌握了超出我們中層職業者認知的力量。超越了切卡夫斯克安保衛隊的力量。”喬因臉上表情逐漸扭曲著說道。
    “精神衝擊的話,自從與亞托見麵那次之後我能感覺到自己對它產生了免疫。”萊特用到了一種從上個世界某本書中學到的戰術說道。
    難道是因為“普修斯短劍”的觸及皮膚就會看到昆蟲的可怕力量後陷入癲狂的特異能力?自己已經被它影響了?
    奇怪的是,他再度看到胸膛時,剛才因短劍造成的傷口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一般,隻是殘留著淡淡的暗紅色血跡,以及細微的,能夠嗅到的一點腥味。
    護衛隊的戰術指導中一波攻擊是連續擊發三次,這三枚子彈確保可以打爆無心人的機械胸膛。而最後兩顆,一顆是彌補自己攻擊威力的不足。
    而最後一顆,則是留給一波攻擊失敗後被反擊下,即將變異的自己。
    甚至自己並沒有感受到任何來自身體的疼痛感!
    這難道就是紅色魔源力結靈帶來的效果嗎?
    借著“安全距離”被拉出的這點時間,萊特伸出右手解開黑色風衣的兩枚紐扣,用手拉開了泛著猩紅血跡的軍綠色襯衫,查看傷勢。
    奇怪的是,自己心髒部位的皮膚和裏麵的血肉都已經被翻開,冒著一股一股的半黏稠狀血液,但那把“普修斯短劍”似乎受到了某種外力影響,似乎隻是紮入了一厘米左右的深度。
    免除疼痛感,讓持有者能夠不受任何外界影響地投入戰鬥?
    但是這血液,怎麽感覺有種灼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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