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太陽”與“暗夜”同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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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來了!太陽來了!”
    “奧爾加長官就是太陽!”
    麵對散發著“萬丈光芒”,將昏暝天空照耀得宛若白晝般的奧爾加,周圍的士兵和異能者們開始受到鼓舞,停下了潰退的腳步。
    他們紛紛飽含熱淚,看向太陽般存在的奧爾加,口中用克魯斯德語吟誦著讚美之詞,嘶吼到聲嘶力竭,而他們的雙手卻詭異地向斜上抬起,分別立於腦袋兩側,伴隨著身體的跳動,雙手一上一下地揮舞著,似乎是在為這顆新生的偉大太陽而歡呼。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令“哈迪斯之態”的乃布裏烏斯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沒有想到,沙涅娃手中還有此等擁有接近神明般非凡力量的軍官所在,當然,他更不會想到,一向厭惡失落者的沙涅娃,會任命一位前失落者,尤其是“奧德賽之矛”的失落者作為聯邦委員會高層。
    乃布裏烏斯在慌亂間為了繼續維持從宇宙間攫取暗能量,以便自己的“哈迪斯之態”能夠繼續發揮如此強悍的力量,他不得不向奧爾加和他身後正聚攏而來的人群釋放“枯萎”能量。
    然而,這次的“枯萎”能流的確擊中了聯邦士兵和異能者,也使得他們的身軀迅速老化、枯萎,變成了破爛的皮肉,可奧爾加的太陽形態,卻阻止了這些人類的能量消散,反倒將他們全部變成了更為耀眼的光輝,吸收進了身體之中。
    換句話說,乃布裏烏斯消滅的聯邦士兵和異能者,正以另外一種形態變成更為強大的力量,融合進奧爾加這副“太陽”身軀之內。
    “焦灼之陽,賦予光明。”
    “驅散黑暗,消泯古舊。”
    “驚魂已安,靈能複現。”
    “秩序將定,世界萬安!”
    奧爾加口中竟然詭異地同時吟誦出了克魯斯德語和炎火帝國語構成的咒語,很快,兩顆如冰原狼般的綠色之眼從逐漸黯淡下來的太陽中越發明亮起來。
    待一切的光輝散去,奧爾加的身軀,早已披上了一件中部風格的古老神明裝束。
    當然,那副臨時貼上的服裝之下,還是那件如同皮膚一般的“廢土泥鰍”。
    “乃布裏烏斯,你敢凝視光明嗎?”奧爾加的聲音雖然不及乃布裏烏斯那般低沉,那般令人戰栗和恐懼,但空靈的迭音還是展露出接近神明的神聖之感。
    然而下一秒,隨著奧爾加雙手合十,向後猛地揮去,一片綠色的漣漪瞬間覆蓋了整個戰場,使得整個空間停滯了三秒。
    嗡!
    能量重新回收入奧爾加的體內時,站在旁邊建築物頂部的達克發現,奧爾加身後聚攏而來的聯邦士兵紛紛化作了一個個人形鹽柱,隨著逐漸猛烈的狂風,瞬間斷裂為兩節,紛紛掉落在地,最終化作顆粒,消散在了這片外乃布亞山區之內。
    “鹽化?”乃布裏烏斯看向那副肉體與機械並存的身軀,用力抖動了幾下,也抖下來不少鹽巴,索性,對於異能者、失落者和怪物們來說,奧爾加的攻擊並不能造成更多實質性的作用。
    “這是序位167:執鹽之神的力量,東方人稱之為‘鹽神之威’,而普托亞人將其叫作‘索爾特之怒’。”奧爾加緩慢騰空而起,站在了與乃布裏烏斯雙眼同樣的高度,平視著這頭怪物,道:
    “使用‘執鹽之神’的力量,除了要獻祭在場的所有人類和異能者外,還需要我的生命。原本,光明女神曾告訴我,讓我保留這份力量,等候暗夜之主的敗退,或是廢土戰爭結束,世界迎來光明。
    “然而,契丹裏斯人也說過‘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是我需要獻祭自己,保留克魯斯德聯邦的時刻了。奧爾加,雙輸意味著毀滅,沙涅娃獨贏也不代表災難。戰爭總歸是要犧牲的,如果後方不安,沙涅娃將無法領導聯邦委員會向西反攻,收複失地。”
    “懦夫之言,愚蠢之言,狂妄之言!”乃布裏烏斯怒吼著,舉起雙臂連接的機械手炮,對準半空中的奧爾加扣動了扳機。
    嗖!
    嗖!
    嗖!
    相對靈活的奧爾加隻是略微扭動了身軀,便輕而易舉地躲過了攻擊,而那些威力驚人的炮彈,卻在觸及戰場邊緣時,詭異地枯萎、墜落,變成了一枚枚啞彈,並未爆炸。
    “不要讓憤怒裹挾你的理智,乃布裏烏斯,一個強有力的領導作為核心,對目前的聯邦來說並非壞事。況且,對於你而言,乃布斯克並不擁有足以對抗聯邦的資源,你,乃布裏烏斯,隻是一位平庸的行政長官而已……”奧爾加用挑釁般的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道:
    “要不然,那些失落者精英,那些你收留的,你所依仗的‘奉獻組’的‘序複者’們又在哪裏?他們為什麽不出麵協助你的軍隊、工人和市民撤離?又為何不與你一起向聯邦發起報複?”
    “那是因為,失落者並非全部擁有強悍的戰鬥力,他們中也有可憐的孩子,他們……沒有任何戰鬥力,隻是因為聯邦對他們的壓製和迫害,才被迫與我站在一起。”乃布裏烏斯格外口齒流利地回應道。
    “哦?”奧爾加後退了幾步,他再度深吸口氣,雙臂奇怪的扭動著向後翻去,接著是腦袋、脖子,甚至是雙腿和腰部,像是在擰麻花一般彎曲成了人類無法想象的姿態。
    很快,一枚枚綠色的能量光球從奧爾加的喉嚨中噴出,在殘餘的如聚光燈般的太陽能量的引領下,精準無誤地砸向了身後渾身掛滿鹽粒,神情木訥,嘴角流著涎液,手舞足蹈地向奧爾加身邊匯聚而來的異能者們。
    幾秒鍾後,那群失落者們體內純綠色的生命靈氣化作一隻隻可怖的骷髏,盡數升騰而起,這些可怕的氣體似乎並不遵循任何屬於宇宙和世界的法則,隻是單純地扭曲著,逐漸變為氣體的畸形怪物形態,灌入了奧爾加的胸口。
    很快,奧爾加身後的全部異能者們也盡數變成了鹽粒的存在,就連躲在一旁“居住層”建築內,身體內毫無任何魔源力痕跡的人類,在觀看這場詭異、奇幻的“表演”後,也紛紛眼球爆裂,湧出“鹽水”,頃刻間身體化為鹽粒,徹底失去了生機。
    而站在高層觀戰的達克三人,也不得不反複拍落身上的鹽粒,防止這些怪異的奇幻之物對精神帶來不可逆的損傷。
    “奧爾加,你的‘索爾特之怒’不過如此。我和‘奉獻組’再邪惡,也從未拿自己的同胞和戰友作為獻祭的材料,而你,為了將我擊倒,卻獻祭了在場的全部士兵和異能者。與我相比,你,還有你背後的沙涅娃,更像是怪物。”乃布裏烏斯開口大笑,嘲諷道。
    “一切的犧牲都是為勝利積攢的必要條件,沙涅娃長官也是如此思考的。否則,聯邦委員會早在‘格納季防線’崩潰時就不複存在了。”奧爾加的聲音在重新黯淡下來的天空下顯得更加低沉,愈發神秘,但並未掩蓋語氣間的不自信。
    不過,既然獻祭能量吸收得差不多了,奧爾加也不願意與乃布裏烏斯繼續打嘴炮,畢竟“執鹽之神”的力量隻能持續半個小時,這個時間段一過,奧爾加自己也會變成一隻鹽柱,從世界中消失。
    於是,他口中念叨著用於結靈的咒語,很快,無數的生命靈氣,連帶著新生的鹽粒匯聚於他的右手中,形成了一柄在黑暗中映襯著純正、閃亮金色的三叉戟。
    下一瞬間,依靠敏捷度方麵的優勢,奧爾加右手拿著三叉戟,左手舉起經過“執鹽之神”能量進化為手炮的“槍支”,穿梭於乃布裏烏斯的身體間,不斷嚐試劃破他的皮膚,或是進攻幻化為眼球的【契丹裏亞的核心】。
    很明顯,吸收了足夠能量的奧爾加在力量方麵似乎也更勝一籌,隨著下一秒三叉戟戳破乃布裏烏斯的腳踝,手槍擊中他的右眼,這頭三十米高的怪物竟然被迫跪倒在地,身上流出鮮豔的散發著惡臭味道的血液。
    這些傷口也紛紛開始溢出透明的液體,帶著一股專屬於“古舊神明”的海洋腥味,乃布裏烏斯憤怒地盯著奧爾加,喉嚨中發出不屬於人類的,野獸般的憤怒“呼嚕”聲。
    “就這點能耐嗎?奧爾加?”乃布裏烏斯突然暴起,展開了全部的隱藏於脊柱和後背肌肉內的槍支、電磁武器和槍炮。
    趁著雙眸猩紅的奧爾加還在用得意、嘲諷的目光盯著乃布裏烏斯之時,這些武器匯聚起最後,也是最為強烈的力量,在半空中形成一股明亮到刺眼的能量光團。
    奧爾加還沒反應過來,或者說被光團的亮度暫時影響了反應的當口,這些光團瞬間傾瀉於奧爾加的身體上方,伴隨著一陣槍林彈雨、炮火齊發,在奧爾加所處的位置,竟然燃起了一團急速擴張的火團。
    咚!
    乃布裏烏斯猛地跳到一旁,趁著地麵震顫,奧爾加的身軀似乎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進攻,他發出令人感到驚恐的嘶吼,頭頂的火焰向上匯聚,竟然形成了一朵小型蘑菇雲。
    很快,奧爾加的身軀便被漆黑的煙霧和火焰所籠罩,再沒有了任何聲音。
    而乃布裏烏斯,也因為能量耗盡,以及奧爾加的“索爾特之怒”的影響,能量處於了枯竭邊緣。
    他那龐大的身軀開始迅速抽動、劇烈抖動,原本覆蓋於身體表麵的觸手紛紛脫離,下半部身體表麵的機械部分開始化作一隻隻生鏽的鐵板被剝離在地,那些增生的眼球、絨毛和淩亂的異化肢體紛紛於觸手之後逃脫了身體的掌控。
    那隻由【契丹裏亞的核心】幻化的眼球也因為能量耗盡而被迫閉合。
    “結束了嗎?”乃布裏烏斯扔掉了身上不屬於人類身軀的機械之物,包括那些槍支、火炮等武器,向前挪動了幾步。
    他看向沙涅娃所在的方向,又繼續艱難挪動了幾步,卻因體力耗盡,而不得不喘息著暫停了下來。
    然而很快,他的問題就得到了回答。
    他麵前的蘑菇雲忽然劇烈扭動了幾下,無盡的屬於太陽的光輝再度襲來。
    這次,奧爾加竟然變成了一束以能量體為主的光束,揮舞著拳頭,像是童話故事中的英雄一般,驟然朝向乃布裏烏斯龐大的身軀猛擊而來。
    幾乎是一瞬間,乃布裏烏斯的身軀被動發起了“哈迪斯之態”的全部力量,一股更為黑暗,更為陰沉的屬於暗夜之主的力量徹底裹挾了奧爾加。
    光明與黑暗本來就是對立的元素,但也是造物主設計的最能代表平衡的產物,當紫色的光球越發膨脹,“古舊神明”、暗夜之主和光明女神的力量交相輝映時,湮滅便到來了。
    如同物質與反物質接觸時一樣,“哈迪斯之態”的乃布裏烏斯與接受“執鹽之神”力量的奧爾加散發了生命的最後餘暉,在碰撞間一同湮滅,化作了無數肉眼不可見的微小粒子,在一陣紫色、金色交輝的光圈漣漪中,消失在了原地。
    隻剩下了一顆孤零零的碩大腦袋,怪異地彈跳了幾下之後,留在了原地。
    “【契丹裏亞的核心】並未消失或是毀滅,亞達羅尼,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聯邦士兵和異能者在現場了,帶我和星野翔太下去,我要搶在沙涅娃出手之前,搶回核心!”達克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命令道。
    “好,我帶你下去!”亞達羅尼背起達克,抱起星野翔太,在建築物邊緣猛地跳起,在騰入空中的瞬間,張開了寬大的龍族雙翼。
    而站在一旁“居住層”樓上的沙涅娃,卻因為剛才奧爾加啟動的“索爾特之怒”,而命令周圍的士兵用模板和鋼塊將門窗盡數封鎖了起來,對旁邊戰場上的局勢一無所知。
    直到三位戴著厚重頭盔,身材高大的護衛隊成員進入之時,才了解到戰場的最新情況。
    “沙涅娃長官、米哈伊爾長官。”為首的高大護衛隊【戰士】用戰鬥服裝下略顯機械的聲音匯報道:
    “奧爾加長官與怪獸化的乃布裏烏斯同歸於盡了。現在戰場中心都是濃重的‘殤’和輻射力量,請允許我們帶著您撤出貝洛格爾斯克。”
    “不用管我,先帶米哈伊爾離開。我已經給‘前08號’軍事據點發過電文,萊特很快就會到達這裏,我要帶著他,就在這裏,貝洛格爾斯克的廢墟上啟動【契丹裏亞的核心】,召喚‘搖光演變台’,讓它從地下升起,真正恢複它的原始功能。”沙涅娃嘴角上揚,帶著領袖般掌控一切的氣質,說道:
    “我要在這裏召喚‘源像石柱’,開啟‘心識操縱台’,實現瓦西裏長官的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