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數:5495 加入書籤
天上有什麽? 有一顆大光球……耀陽術造成的光球。 “嗚哇!” 安妮右手扯著李觀棋的衣角,左手指了指天上這顆光球,朱唇張開,發出一陣語義不明的怪叫,麵露嗔怒之色。 李觀棋頓時會意。 耀陽光球的存在,讓這個少女的觸手咒靈每時每刻都在忍受痛苦……等等,白化病也不能曬太陽啊。 李觀棋瞥了安妮一眼, 很快就從她的耳垂上發現了一個精致的青色耳環。 絕非凡物。 祭器? 應該是,畢竟用靈力去仔細感受的話,就能發現這個青色耳環散發出了一層微弱的無形光芒,將安妮整個人都包裹其中,使得她免受太陽光的侵襲。 嗯?那她為毛不給自己的咒靈也裝備一個? “哼!” 安妮見李觀棋半天沒動作,頓時怒氣衝衝, 將他的衣角大力一甩,彷佛在指責他為什麽比賽結束還不散去咒術。 “我……” 李觀棋有些無奈,“多讀點書啊妹妹,那是耀陽術,耀陽光球一旦凝聚,施術者就無法再幹涉了。 我既沒法讓它移動,也沒法讓它消失啊,更加沒有轟爆它的能力,隻能等它過幾個小時自行散去。” 安妮一愣。 “你有這時間跟我扯,還不如趕緊帶著它跑教室裏邊躲躲。” 李觀棋懶得再搭理這少女,轉身邁步離去。 “砰!” 然而又走了沒兩步,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響。 “嗯?” 李觀棋詫異地轉過身來,卻見安妮居然摔在了地上,此時跌坐在地,雙手在周圍地上摸來摸去,雙目無神,表情有些許茫然無措。 難道…… 李觀棋懷揣著心裏的猜測,邁步走了過去,蹲在安妮麵前,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澹粉色的夢幻眼瞳, 對此沒有絲毫反應。 失明! 是瞎的。 這個白化病少女,不僅僅是聾啞,而且還是個失明的瞎子。 聾子,啞巴,瞎子,白化病。 聽不見,說不出,看不到,還有白化病可能引起的某些並發症。 如果這些都是天生的話,那這麽多負麵buff疊起來…… 李觀棋神情複雜。 天之不予,必有所賜。 這少女缺失了這麽多常人應該有的東西,那她的咒術資質,到底得多恐怖? “抱歉……安妮!” 觸手咒靈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很清晰地就能聽出聲音裏壓抑的痛苦,“我、我太難受了,陽光在壓製我的力量,我沒法再將視角共享給你了。” “喂!校長!” 李觀棋仰起頭,朝比鬥台上空的那位黑袍老人大喊:“叫個人來幫幫忙啊!先把耀陽光球打碎啊。” 然而校長隻是麵帶微笑, 卻沒有絲毫動作。 “……” 李觀棋眉頭微皺。 很顯然,這個校長和其他院長肯定又在想著什麽諸如“不經曆磨難怎麽成才”,“不曆經失敗和挫折怎麽成長”之類的教育理念。 所以他們準備讓安妮和觸手咒靈的痛苦,自己承擔。 “嗚、嗚嗚……” 安妮在地上爬著,茫然又無措,有些驚慌起來。 雙目失明又失聰的她,在失去了觸手咒靈的幫助之後,外界對於她來說就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看不到,也聽不見。 死寂而黑暗。 “安妮……哥哥在這兒。” 終於,觸手咒靈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將一條觸手伸到了她的麵前。 “!” 白發少女緊緊抱住了這條觸手,臉上頓時綻放出醉人笑顏。 她將自己的臉蛋輕輕貼在觸手上麵,閉上了眼睛,那溫柔愜意的神態,就彷佛置身母親懷抱的嬰孩。 當然,以觸手咒靈對安妮的自稱來看,可能觸手咒靈和安妮的關係,更像是相依為命的兄妹。 李觀棋見此一幕,神情複雜。 能理解嗎? 當然。 如果你從小就失明失聰,外界對於你來說就是一片黑暗。 你唯一能聽見的聲音,是咒靈的思緒。 你能夠看見的世界,是咒靈分享給你的視角。 那麽這個咒靈對於你來說,會是什麽地位呢? 觸手咒靈於安妮而言,就是這麽一個存在。 更何況咒靈與安妮是同生共死的寄生狀態,這份羈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能遠比兄妹之情還要更加緊密。 “咻咻咻!” 李觀棋有些看不下去了,單手掐訣,施展了一個藤蔓術,無數藤蔓彼此糾纏起來,化作一個巨大的藤蔓傘,將安妮和觸手咒靈罩在其中。 有了藤蔓傘遮陽,不再被陽光燒灼的觸手咒靈,渾身力量終於開始了迅速恢複。 “砰!” 然而下一刻,這顆藤蔓傘就炸成了無數碎片,斷裂的藤蔓飛濺四散。 李觀棋麵色微變,猛然轉頭。 隻見校長不知何時來到比鬥台上,笑著看向他,“孩子,你很優秀,你是一年級的冠軍。好了,這裏交給我吧,回去等等,頒獎儀式在叁年級大比結束之後,統一發放。” “……” 李觀棋沉默,眉頭緊鎖,回頭看了眼。 失去了藤蔓傘的遮陽,觸手咒靈再次被耀陽光球散發的熾熱陽光所灼燒,忍不住發出陣陣淒厲哀嚎。 而旁邊跪坐在地的安妮,隻能抱著一條觸手,小聲抽泣。 觸手咒靈的痛苦,她能感同身受。 “下去吧,孩子。” 校長再度開口,表情已經冷漠下來。 “……” 李觀棋隻能沉默,暗自歎息,然後與這位七星級的校長擦肩而過,朝台下走去。 緊接著,後邊就傳來校長的聲音: “黑蛸,把我的話告訴安妮,告訴她,唯有變強,成為強者,才能擊敗一切對手,才能讓你和她自己,都不再受任何痛苦。” 李觀棋腳步微微一頓,但沒有停留,繼續前進。 他覺得校長對安妮的教育方式太激進了。 但一來,安妮又不是他的什麽人。 二來,人家可是七星級咒術師,他就算有意見又頂個屁用。 叁來……校長的話雖糙,但理還是不糙。 比如成為強者,確實就不用再受痛苦了。 比如那頭觸手咒靈此時就已經罵開了鍋,嘴裏不斷咒罵著校長: “安妮!安妮!等咱們以後變強了就把這個老東西吃掉好不好……他媽的,什麽溷蛋玩意兒!讓老子擱這曬太陽嘴裏還說著大道理,草!” 含媽量極高。 應該沒什麽事。 李觀棋沒有再關注他們,循著台階一步步走下了比鬥台。 率先朝他迎麵衝來的,是草原女孩穆雅。 不過這個女孩的臉上,好像沒有什麽因他奪冠而開心的表情。 反而,滿是焦急? “觀棋,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赤蕭蕭的女孩?!”穆雅著急地問道。 “是啊。” 李觀棋不解地點了點頭,“怎麽了?” 說著,他還轉過頭,朝觀眾席那邊望去。 然而本該坐著紅發女孩的那個座位,此刻卻是空空如也,沒有半個人影。 “剛才有個老師過來,讓我告訴你,赤蕭蕭她、她……” 穆雅看著李觀棋,表情複雜。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