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忽然，李觀棋的右手食指微微一顫，而後緩緩睜開眼睛，坐起身子，麵露無奈之色，“冥王，我才一會兒不在，你這家夥就汙蔑我的名譽。”“真的假的？是我汙蔑了？”冥王的聲音透著些許狐疑，“所以你為什麽過了好幾分鍾才醒？”“什麽？”李觀棋眉頭一皺，詫異道：“我不知道什麽好幾分鍾，在我看來，我就是上一秒踏入了黃金樹洞，然後下一秒就醒了過來，我剛恢複意識，就聽見你在說膝枕這段話。”“這玩意兒還有延遲的？”瞬空的聲音忽然響起，“你和冥王一起進入樹洞，結果是冥王比你先醒三分鍾。”“死後世界的種種事情都很神秘。”冥王的聲音略顯低沉，“我完全看不出那個死後世界的構成和本質，還有生活在死後世界的那些人，他們當然不是實體狀態，但也絕對不是靈魂體，或許是……意識體？”“那個劍神有點詭異。”瞬空沉聲道：“諸神都不清楚複活事宜，可他卻在生前就知道自己的肉身會比意識先重塑完畢，還能提前對自己的潛意識做布置，還有這個死後世界的手段，這都很離奇。”“冥王都跟你們講過了？”李觀棋聽得此言，不禁出聲問道。“冥王比你先醒，他把事情都複述一遍了。”瞬空答道。“所以你知道那個劍神的為人嗎？”李觀棋隨即開始發問。“額……他死太早了，我也不了解。”瞬空略顯遲疑，“但是吧，我有一個小道消息，是以前聽風神大人講的，我曾經聽風神大人提過一嘴，那個劍神高玉樓是個變態，喜歡幼態蘿莉。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去凡間找人類小蘿莉，而且每次都要把看上的小蘿莉，弄成白頭發的雙馬尾造型。哦對了，雖然我是用‘蘿莉’這個詞，但這主要是因為我找不到其它的外貌形容詞了。實際上劍神的口味……男女不忌，隻要夠嫩夠幼就行。”“白頭發蘿莉，男女不忌？”聽得瞬空此言，李觀棋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滿頭白發，麵色古怪。“放心，起碼兩米大個算不上什麽蘿莉。”見他如此反應，坐在旁邊的龍戟不禁掩嘴輕笑。“我話還沒說完呢。”瞬空的聲音再次響起，“風神大人說劍神是個變態，可不僅僅是因為他喜歡蘿莉還男女不忌的口味，還有後續。劍神這個人……正如他的名字高玉樓一般，是個風度翩翩的俊美男人。他每次下凡‘狩獵’的時候，從來不會使用粗暴手段，也不會主動示愛，而是會化身為各種各樣的身份，去誘導蘿莉反過來迷戀上他，並願意為了他拋棄一切，離家出走，主動追隨他而去。在那之後，劍神才會把目標打扮成白發雙馬尾的造型，然後真正下手。但這不是結束。如果是僅僅是這樣，依舊不至於讓風神大人說他是變態。劍神最變態的點在於，他對每一個目標，得手之後都隻會上一次床。上完之後，他就要開飯了。他會用目標生前最喜歡的烹飪方式，將目標做成一頓美食，然後在一張燭光晚餐的餐桌上，拿著刀叉，配著美酒……獨自吃完，連骨頭都不會剩。”“草！”聽到這裏，李觀棋頓時有些繃不住了，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眉頭緊鎖，滿臉不適，“這他媽也太變態了！”“習慣就好，在舊紀神靈之中，這其實也不算最變態的。”然而冥王卻很澹定，“舊紀神靈不會老死，活得久了，快活膩了之後，總有些家夥為了新鮮感，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奇怪癖好。就比如那群研究人造亞人種的，你真以為他們是愛好學術？學術個屁，都是在為了自己的變態癖好開脫而已，至於這個劍神的變態癖好……見怪不怪了。”“額，這個癖好其實還是有起因的。”瞬空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都是聽風神大人講的，真假不知，反正風神大人說，劍神之所以有這個癖好，大概率是源於幼年時期的一個經曆。據說他在十來歲的時候，曾經被一頭雌性妖魔種擄走過。那是一頭豹身女妖，跟半人馬差不多，但她們的下半身是豹子。大部分的豹身女妖，其實都不具備什麽智慧，否則也不會被歸類於妖魔種了。但總有個體變異，擄走劍神的那一頭豹身女妖就不同，她不僅具備成年人的智慧，並且還是個美食家，對於用餐有著極高的要求。劍神長得很俊美，小時候也很好看……額，詳細的我就不說了，反正你們也都猜得到。總之，豹身女妖抓走劍神，就是拿來泄欲的。除此之外，少年劍神每次被豹身女妖發泄完之後，就要在籠子裏，眼睜睜地看著豹身女妖將抓來的人類進行專業烹飪，然後用餐。那少年劍神被俘虜期間吃什麽呢？小時候的他可不是神靈，想活著就得吃飯。我不認為身份是妖魔種奴隸的他，能有什麽自主用餐的自由，大概率是豹身女妖吃什麽……他就跟著吃什麽唄。後來，火之神域的軍團清掃了那片區域，剿殺了那個具備智慧的豹身女妖，然後順帶著將少年劍神解救了出來。少年劍神就此得救。但，這段童年經曆，顯然對他性格和癖好的成型，產生了非常非常巨大的影響，並且是不良影響。”說到這裏，瞬空停了下來，不再講述。“又來了。”冥王的聲音透著幾分不耐，“又是這種橋段，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可不是理由！”“這的確不是理由。”坐在地上的龍戟眼簾低垂，輕聲道：“但這本就是世間常態，天生的惡人當然也是存在的，但相比之下，更多的，還是後天因為各種各樣的經曆，而被改變形成的惡人。否則‘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句話，也不會如此廣為流傳。這並不是人們發明的一個詞，而是人們總結出來的一個現象，令人無奈的現象。”“好了，這不是我們需要探討的重點。”瞬空緩緩說道，“重點在於，劍神高玉樓，他因為這段悲慘的童年經曆，而產生了堪稱變態的癖好。雖然我不曾真正和劍神相處過，但風神大人不會瞎傳謠言的。也就是說，我剛才所說的那些事情全都大概率是真實的。那麽結論就是……我不認為擁有這種變態癖好的人，會如同阿木爾汗所說的那般，是一個愛好和平與美好的善良神靈。更何況劍神在舊紀的風評，雖然除了變態癖好之外，也沒什麽特別惡劣的事跡，但不管如何，他反正是從來就沒和‘善良’搭過邊的。所以我的態度是，殺。”瞬空聲音一沉，“如果劍神在主人成神之前就要複活的話，那最好是直接殺掉，一了百了。”“可他知道很多很多事情。”李觀棋雙臂環胸，背靠墓室通道的牆壁，輕聲道：“舊紀諸神對複活之事全都不清不楚，唯獨這個死得特別早的劍神好像什麽都知道，甚至能提前為了將來複活做準備。如果能讓他乖乖聽話，說不定我們能得到很多重要情報。比如……火神的複活條件？瞬空，我知道對你們這些神器來說，冥王不是個什麽好玩意兒，屬於死不足惜的那種。但是他想複活的妻子，也就是火神，作為一名率領人類殺出末世，重建文明的領袖，她是各種意義上的英雄不是麽？”“確實。”瞬空輕聲道。“那就隻能祈禱了。”李觀棋身旁的龍戟也從地上站起身來，無奈一笑，“祈禱那位劍神晚點再複蘇意識，至少得等觀棋成神，而最好的情況，則是在觀棋擁有舊紀冥王時期的戰力之後。”“最好的情況……”李觀棋看向這一位化作人形的神器，表情古怪，“我以前聽說過一句話，‘當你將希望寄托於最好情況的時候，現實往往會出現最糟糕的情況，讓你感歎這個世界的命運無常’。”龍戟一時語塞。“不至於吧，畢竟，還能怎麽糟糕？”瞬空有些疑惑，“那個尹勒德汗都說了，劍神複蘇意識是這幾十年間的事，我也不算他幾十年了，我就算他十年，啊不，三年，夠少了吧？而按照主人一路走來的修煉速度，還有那個世界任務的任務獎勵，我覺得根本用不了三年，他就能成長到神靈級別。我就不信，難不成那個劍神還能現在就立馬複……”“停！！”李觀棋聽得冷汗直流，連忙出聲製止，甚至不隻是在腦海裏出聲，而是直接張嘴喊了出來，“好了好了，瞬空，可以閉嘴了，咱們該聊的事情聊一聊，這種事情還是別聊了，不太吉利，懂我意思吧？”“好、好像也是。”瞬空訕訕一笑。“走吧，我們該去拿巴特爾提前準備好的太陽花了。”這時，龍戟踩了踩腳下的草線，然後看了眼李觀棋空空如也的雙手，“很顯然，你並沒有從死後世界的阿木爾汗那裏得到太陽花，對麽？”“意料之中的事情。”李觀棋點點頭，而後看向幾步外的牆角碎石堆。一根隻剩半截的祖靈香插在那裏，散發著金色煙霧。碎石堆旁邊，則是放著一副畫卷。不用問也知道，這是他在沉睡之後，龍戟幫忙放好的，就像先前幾次那樣。“在死後世界，我找到巴特爾的父親了，也把畫像交給他了。”李觀棋看著碎石堆旁的那一副畫卷，輕聲道：“但很顯然，死後世界的我不是實體，我在那裏交出的也並不是實體的畫……卷？！”說著，他忽然麵露愕然之色，連忙上前將畫卷拿了起來。畫卷即便卷了起來，也依然能在內沿看見些許內容，可是他剛剛看過去，卻發現畫卷內沿是空白的！而李觀棋並沒有看錯。他將畫卷緩緩攤開，映入眼簾的哪有什麽柳青畫像，隻有一片空白。“見了鬼了。”冥王的茫然聲音響起，“這到底是什麽手段？死後世界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我也沒發現半點異常。”龍戟見此，紅色的美眸之中滿是驚奇，“這是什麽時候變成空白的？”“這真是……”李觀棋拿著空白畫卷，先是難以置信，而後搖頭失笑，“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實話，如果讓我選的話，殺掉劍神真的會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至少他掌握著太多我很想知道真相的秘密。”說罷，他將畫卷收進空間項鏈，然後右手拿起祖靈香，開始沿著腳下的草線狂奔。龍戟也隨行身後。死後世界已經去過一趟，沒必要再慢慢走了。在李觀棋的加速前進之下，很快，他就來到了草線盡頭。“砰。”李觀棋一步踏出，進入墓室大門，右腳踩在青玉鋪成的墓室地板上麵，發出清脆的踩踏聲。“阿木爾汗很喜歡青色的玉啊。”他環顧四周，打量著這一座尊貴豪華，到處可見青色玉石的遼闊墓室。說是墓室，其實和大型宮殿沒什麽區別了，各種各樣的陪葬品擺列整齊且落地有序，正中央有著四根凋紋大柱，各自延伸出鎖鏈，將阿木爾汗的青玉棺槨懸吊在半空之中。作為北莽王庭開創者的阿木爾汗，自然享有草原人的“天空之禮讚”下墓規格。“看，是巴特爾之前說的白碗。”這時，李觀棋身側的龍戟小跑幾步，來到了阿木爾汗棺槨的正下方，蹲下身子，將一盞白色的玉碗捧了起來。碗中，赫然放著一朵散發金色光芒的向日葵。除了具備金光特效之外，這完全就是一朵開得很飽滿的向日葵。草原人口中的太陽花，其實就是在末世血雨降臨之後，品種變異的向日葵。當然說是變異，其實也沒變異多少，除了枯萎速度大幅變慢之外，就是變異出了一個金光特效，異血喪屍和妖魔種對這種金光會感到本能的反感，從而避開。從適應環境的生存角度來說，這應該是一種植物的進化？“沒有意誌殘留麽？”李觀棋微微仰頭，看著被懸吊在半空之中的那一座青玉棺槨，晃了晃右手之中的祖靈香。從進入墓室到現在，他沒聽見任何聲音。也就是說，阿木爾汗的意誌殘留不會出現。因為死後世界關閉了？也許吧。沒有就算了。李觀棋不再想此事，而是收回目光，看向了幾步外的龍戟。龍戟也隨即朝他遞出了手中白碗。碗中那一朵金光向日葵在陰暗的墓室之中，散發的金光格外顯眼。“太陽花，草原2000年來的王權象征。”李觀棋走到龍戟麵前，伸出右手，將這一朵金光向日葵拿了起來，眼神微凝。“馬上，這片草原的王權，就要正式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