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

    “你認為什麽是神？”

    張小虎想了想，“強大的力量”

    香兒跟著補充道，“無所不能，外形與常人不一樣”

    “是不是腰圍一丈身高一丈，銅鈴大的眼睛，三頭六臂？”

    昆杉笑著說道，手指藤蔓延伸出去，慢條斯理的木屋角落裏的木櫃上取過茶具，一邊衝茶一邊說道，“所謂神，不過是人之所想，所念，你渴望力量，所以神便有了力量，你充滿了幻想，神便如你所願，所以，這世上有著各種各樣的神靈，他們的存在，便是由你們的念頭組成”

    地麵的木板上冒出幾個嫩芽，然後迅速的長大糾纏在一起，一個藤蔓做成的茶幾，隻是幾息間，便從無到有，隨著昆杉擺放上茶具，就好像這裏天生便有著這麽一個存在。

    “念頭？”

    張小虎疑惑的說道，有些不解，眼睛落在茶幾上，心裏滿是震撼。

    “是的，就像我，很久以前，我不過是一株普通的樹木，隻是因為身上的樹葉樹皮能夠治病，便開始有人對我進行祭祀，渴望著能夠得到庇佑，時間久了，我便慢慢的生出了靈智，最後從青杉裏麵出來，成為了村落的神靈”

    “你是說，神靈就是如此出現的？”

    張小虎和香兒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神靈竟然是如此而來。

    “絕大部分是這樣，不過，之所以人類回去祭祀我們，還是因為他們看到了神靈展現出來的力量，以及……”

    昆杉說到這裏，轉頭看著香兒點了點頭，“無所不能，那些最早的神靈，我們稱之為先天神”

    “先天神？”

    “是的，在這個世界誕生的時候便存在的神靈，或者是後來自然產生的神靈”

    昆杉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目光無限神往的透過窗戶看向遠處，停頓了好一會後，輕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些神靈無需人去祭祀便自然的存在，可以走遍千山萬水，力量強大無比，平時變幻多端，也許，你在山中看到的一顆小樹，或者是踢到的一顆石子便是他們所化，也許你在外麵遇到的隨意一個人，一個平凡到極點的人，他也是先天神靈變幻而成”

    “你是說，你被限製了？”

    張小虎敏感的從剛才昆杉的話語中抓到了問題，不確定的問道。

    “是的，像我們這些後天的神靈，最大的弊端就是不能遠離祭祀自己的地方，可以說，我們在獲得力量的同時，也像被關入了監獄一樣，從此隻能在這裏生活”

    昆杉讚許的望了張小虎一眼，組成頭發胡須的藤蔓不住的搖晃，枝條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香兒好奇的看著它們，小手一動一動的，心裏都好想伸手過去揪上一把，看看昆杉神靈會不會喊痛。

    “如果離開這裏，你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張小虎接過昆杉遞過來的木質茶杯，端在手裏看了一眼，繼續的問道。

    昆杉沒有回答，端起手裏的杯子放在鼻子下麵，搖晃著腦袋陶醉般的聞著，沙拉沙拉，頭發胡須摩擦，發出陣陣怪異的聲音。

    幽綠的茶水，散發著迷人的清香，湯汁粘稠，有如瓊漿，木質杯子裏木香與茶水的清香結合在一起，顯得更加的讓人沉醉。

    張小虎緩緩的吞咽下茶水，舒暢的感覺從胃裏向著身體每一個細胞擴展，回味更是無窮的綿長。

    “好茶”

    “嗯嗯，好好喝”

    張小虎和香兒不約而同的讚歎道，拿著手裏的茶杯不舍放下，幽香散發在木屋裏，引動了那沉睡中的小家夥，睡夢中不斷的抬起小鼻子，深深的嗅著香味。

    “如果我離開這裏，那我就什麽都不是”

    昆杉神色有些黯淡的說道，“離開了祭祀的村落，我會被打回成一株大樹”

    漫長的生命，讓他早就沒了剛剛成為神靈時的那種歡喜，相反的，對於自由的渴望，是一年比一年強烈。

    大樹本來不會行走，可人類賦予了他行走的權利，隻是這個權力被限製在了這個小小的村落，等他走遍了自己的領地以後，看著外麵的景色，每一次，都有一種衝動想要跨界出去。

    可他知道這不過一個幻想，想要走出去，唯一的辦法就是隻有開疆擴土，村落強大，疆域便大，那麽他能看到的景色就越多，隻不過，這種爭強鬥勝的做法，與他的本性並不相符，作為植物係的神靈，追求的，還是和平。

    “就算短時間也不行嗎？還是說隻要踏出便會消亡？”

    張小虎有些不敢相信，坐得近了，兩人隻是隔著一張茶幾，他能夠感受到對方身體裏澎湃的力量在奔騰，如此的實力，怎麽會走不出去？這實在是讓他感到不解。

    “短時間？當然可以了”

    昆杉歎息道，“隻是那短短的時間又能做什麽？那點時間，根本不夠我走遍這個世界，再說了，每離開村落一步，我的實力便會下降一分，等到足夠遠的時候，不需要時間，自然而然的，我就會消散掉，重新回到大樹裏，等待人們繼續長久的祭祀把我召喚回來，不過，沒有了神靈的村落，哪裏還有時間去進行祭祀，其他的村落早就會把它給吞並掉了，而且，這世上神靈眾多，隨意的進入到別人的地盤是一種戰爭的行為，就算我能走出去，也無法麵對無窮的神靈戰爭”

    張小虎明白了過來，原來昆杉要的不是走出去，而是要隨心所欲的行走，毫無限製的行走，而且，在這話裏，好像神靈之間並不隻有和平，相反的，戰爭仿佛更多一些。

    “我看門口警衛森嚴，那麽，你們是不是經常遭遇戰爭？”

    “是的，在這裏，不是你吃掉別人，就是別人吃掉你，慶幸的是，得益於時間，我在這一片算是比較強大的神靈，雖然還是難免別人的覬覦，可是相比別人來說，村落的環境還是很不錯”

    昆杉繼續的衝著茶水，手掌不動，幾根組成手指的枝條輕盈的在空中移動，清泉從瓦甕裏傾瀉而下，在落入茶壺前變作一道滾水，衝刷著每一片的茶葉。

    “而且，不隻是隻有神靈的存在，這個世界，還有一種所有神靈的敵人，魔靈”

    “魔靈？”

    剛剛消化完神靈概念的張小虎再一次震驚了，魔靈，神靈的敵人？這個世界怎麽了，天天大戰？

    “是的，魔靈”

    昆杉沙啞的說道，陷入了一段短暫的回憶後解釋道，“不知道多久，不知道在哪裏，反正每天都會有一股黑氣從地底下冒出來，凡是被沾染上的，都會變得暴戾嗜血，人性被摧毀，隻知道廝殺，原來的相貌會被改變，身體變得漆黑，頭上生出兩隻角，再也不是人類，而是一群魔鬼”

    “那冒出來的地方如果有神靈，如果沒有能夠在黑氣出來的時候逃掉，要是湊巧的被沾染了，神靈就會轉變成魔靈，帶領著他的魔民到處去廝殺，摧毀所看到的一切，而且隨著戰鬥，他們會越來越強大，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更強大的對手，自己被摧毀為止”

    張小虎震驚的看了眼香兒，心想好險，如果這一次遇到的不是和平的昆杉，而是直接遇到了魔靈該怎麽辦，還沒有完全恢複實力的兩人，與瘋狂的魔靈對陣，不知道能夠多少的勝算。

    “魔靈不靠祭祀便能存在，魔靈和他的子民依靠的，是通過屠殺去獲取對方痛苦，恐懼，這是他們增長實力的源泉，所以，魔靈從一出生開始，就是人間的慘劇，不過幸好的是，魔民不能夠增加，每死亡一個便會少一個，直到全部終結，而魔靈沒了魔民的存在，就相當於獵人沒了獵犬一樣，所以，無論魔靈再怎麽強大，到最後還是難逃滅亡”

    昆杉歎息的說道，“挨著領地的村落當初就曾經遭遇過黑氣，一夜之間，所有的神民成為了魔民，神靈沒能幸免，轉化成了魔靈，那一次戰鬥非常的慘烈，無數的魔民在魔靈的帶領下瘋狂的攻打村落”

    香兒聽得呆了，擔心的張著小嘴追問道，“後來啦？”

    “小笨蛋，後來當然沒事了”

    張小虎忍不住敲了敲香兒的腦袋，招來了一個白眼後微笑著說道，“昆杉在這裏，村落在這裏，你說後來怎麽了？”

    香兒做了個鬼臉，皺起鼻子鼓起雙頰，然後轉過頭看著昆杉，乖巧的坐好，等著後麵的故事。

    “小虎說的沒有錯，後來我們贏了”

    昆杉微笑著說道，“隻是贏得非常的慘烈，全村男女老少齊上陣這才擋住了魔民，等到戰爭結束，村子裏到處都是哭聲，人口驟降一半，這一切，都還是辛虧那魔靈轉化前就沒有我強大，而且沒有增加實力的機會，第一個便找到了我們，要不然結果無法想像，不過，我們贏了，曆史上第一次在魔靈出現的時候便把它給抹殺，這是村落的驕傲，也是我的”

    言語簡單，寥寥幾句便把戰鬥說清，可是，張小虎卻從裏麵看到了艱辛與毅力，在這裏麵，看不到有人退卻，隻能看到村民們誓死保衛家園的信念與決心，張小虎感到非常的欽佩，不光是對昆杉，更是對那些勇敢的村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