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過是斑駁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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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哭的青年,不一定是個女青年。
K身上的傷是懷著他孩子的那個女朋友打的。
“我從來不打女人。”K坐在副駕駛回過頭,身上一股子不要臉的得意勁,信誓旦旦的跟我說。
“哦。”我翻了個白眼,很輕蔑的回答他。
的士司機覺得出軌這個話題很敏感,加上出軌的人此刻就坐在他旁邊,尷尬得中途默默加了好幾次音樂的聲音。
“讓晚風輕輕吹送了落霞,我已習慣每個傍晚去想她。”
《遙遠的她》,很有品味的司機。還是單曲循環,真的是一個很有品味的司機。
“哥,換首音樂,不要死循環一首。”K提出要求。
我看著K一副笑嘻嘻,沒心沒肺的樣子,這貨到底知不知道,接下來會麵對什麽啊。
“睜開雙眼做場夢,問你送我歸家有何用。雖知道你的她,無言的向你盡忠。”
《吳哥窟》,品味兩個字已經焊死在這個平平無奇的司機腦門上了。
我其實好餓好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沒怎麽吃東西,也沒怎麽睡覺。
胃已經掏空了,嘴巴又沒什麽味道,身體虛的發冷汗。
下車後,我和K各回各家,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特意跑K麵前去交代一些事情。
“我不會告訴她,你這幾天做了什麽,跟誰在一起,你也別講。”我很嚴肅的說。
K低著頭,不說話。
“這件事情必須瞞著她,再怎麽樣,也得等她生完孩子。”我繼續說。
K還是沉默。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做事情能不能考慮一下後果。”我氣憤的說完,轉頭就走。
K在身後用很小的聲音承諾了一個好字。
我真的很累很累,我要趕緊補個覺,我覺得我的腦子在嗡嗡的響。
爬上樓,從兜裏拿出鑰匙開門,我覺得自己快要倒了,嗚嗚嗚。
“木北,你去哪了。”
我被嚇得鑰匙直接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枕戈撿起鑰匙,無辜的說,“我已經很小心了,你怎麽還是被嚇到了。”
“你怎麽來了,你不用上班的嗎?”我閉著眼睛,哇哇的哭,腦子昏沉沉的。
枕戈攬著我的肩膀,打開門,小聲呢喃,“你都不上班,我一個人上班有什麽意思?”
“我好困,我昨天都沒有睡覺。”我特委屈的哭著說。
“睡覺睡覺,現在補個覺。”枕戈擦掉我的眼淚,溫柔的說。
七月底的天氣,開著空調,蓋薄毯,我的頭壓在枕戈的手臂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中間醒來一次,看了眼身邊閉目養神的枕戈,輕輕笑了幾聲,又心滿意足的睡去。
此刻,我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陪伴,摸得著,也看得見。
這些天,我一直覺得自己被丟棄了,鹿橘,糕糕,橙子,通通舍棄了我,現在是枕戈把我撿了起來。
這樣危險的想法,遲早會害了自己。
那就害自己吧,我不想掙紮了。
我們這一輩子會遇見很多聊得來的,喜歡的,欣賞的人。
有的做了朋友,有的做了同事,有的過很多年才能見一次。
所以,不執著了,不強求了,要釋然。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想去沙縣喝牛肉當歸湯。”這是我醒來後跟枕戈說的第一句話。
成年人的和好太沒有儀式感了,甚至彼此都不需要說,“我們繼續在一起吧。”
你給我台階,我順著台階下,默契的恢複關係,權當是小打小鬧了一場。
去沙縣的路上,枕戈抱起我在路燈下轉了兩個圈圈,我開懷的笑著,然後得寸進尺的嚷嚷著要背。
我真的成了一個小朋友。
原來,我可以不穩重,可以不成熟,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我趴在枕戈背上跟他聊天,有行人從我們身旁走過時,總是會多看我們倆幾眼。
藍色短衫,搭配牛仔褲,還穿了一雙白運動鞋,枕戈像個少年,是我喜歡的樣子。
“我是不是很重。”我問。
“沒有啊,我可以背起來兩個你。”枕戈答。
雙腳空空懸著,不用著地的感覺,真好。
枕戈瘦歸瘦,力氣倒是挺大的,把我背到沙縣門口,才放我下來。
我吃了兩籠蒸餃,一杯湯,還有搶了枕戈半碗揚州炒飯。
開始是真的餓了,現在是真的飽了,心情變得特別好。
回去的時候,在小區門口,遇見了K女朋友,準確的說,是還沒有懷孕的那個女朋友。
很明顯,K食言了,晚上沒有去找她,所以她找到這邊來了。
杏仁眼,留著齊劉海,很長的黑頭發,說起話來有點膽怯,有幾分像前些年剛讀大學的我。
“我給他撥了通電話,他沒有接,我不敢繼續撥,怕那個女人知道,會發瘋打他。”女孩楚楚可憐的說。
枕戈在旁邊聽明白事情原委後,暗戳戳怪我不明哲保身,非要趟這渾水。
“我是木北的男朋友,你現在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枕戈給K打了電話。
“兩個人。”K回答。
手機擴音,我緊張得不敢大聲出氣,那個女孩子規規矩矩站在我身邊,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淚一直流,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有人在等你,事情處理完了,給她回個電話。”枕戈說。
“好。”K回答後,匆匆掛斷了電話。
愛上人渣,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
“現在放心了吧,他好好活著,你趕緊回去吧。”我跟女孩子說。
“你不要告訴他,我來過,我怕他覺得我是個麻煩。”女孩說。
女孩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說,“我放假不回家,他要是聯係你,讓他直接來校外的房子找我。”
我淦,真是個女大學生,K是真不怕折壽。
要清醒,一定要清醒,哪怕此時此刻不能清醒,等情緒過去了,也必須止損。
那不是好的歸宿,先讀書,後找男朋友,先健身,後找男朋友,先化妝,後找男朋友。
“K說,很想保護她。”我看著女孩子離開的背影,低聲跟枕戈說。
枕戈摸了摸我的頭,認真的說,“不知道他,反正我隻想保護木北。”
橙子,枕戈說要保護我。
橙子,我始終覺得,應該是你來保護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