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過往片段八十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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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悟蘭茵,也就不痛了。
    把枕戈換成桑椹,生活照舊,新工作不想找,每天沉浸在白日夢裏麵。
    兩個人經常睡到大中午,起床隨便吃點東西,穿得暖暖的,一個畫畫,一個寫文。
    理想到不能再理想。
    有一些些拮據,有很多很多快樂。
    與男人斷絕來往,與朋友少有聯係,與世界脫軌。
    所有的痛苦隻來源於,沒有靈感。偶爾抓心撓肺般的難受,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江郎才盡了。
    有時候。
    桑椹抱著安安,一邊摸它的毛,一邊低頭念叨說,“寫不出來,寫不出來啊。”
    有時候。
    角色對調,換成我抱著安安,一邊喂它吃東西,一邊喃喃自語道,“畫不出來,畫不出來啊。”
    足夠努力的時候,才華可以無中生有。
    兩個人靠著寫文投稿和賣插畫也能賺取微薄的收入。
    賺錢是很難的,尤其是沒有一份正經的工作,妄想憑借自己半吊子的技能賺錢,更是難上加難。
    而最難處理的是,遲來的深情。
    枕戈總是用陌生號碼發很長的短信給我,字字句句都在表達懺悔。
    背叛者,理應被良心譴責,也活該夜夜失眠。
    枕戈發的每一條短信,我會反反複複看,翻來覆去的看,麻木了也繼續看,直到眼睛酸澀,淚流不止。
    還好,枕戈過得不好。
    他要是跟阿姨複合,日子過得風生水起,我才是真的會難過死。
    整個十月份都悶在房間裏畫東西,每隔七天會去一次超市采購食材,其他時間幾乎不出門。
    我真的要畫吐了。
    桑椹是個神仙,她從來都沒有抱怨過一句不好,每天樂嗬嗬的,還時常勸解我,“眼下就是最好的生活。”
    “眼下就是最好的生活。”
    這句話,怎麽聽都不像是從桑椹嘴巴裏說出來的,倒是有點橙裏橙氣。
    十一月一日。
    下雪了,鵝毛般的大雪下了一整夜,早晨醒來,白茫茫一片,積雪覆蓋屋頂,大地像是鋪了一張鬆軟的羊毛毯。
    A市已經好幾年沒有下過雪了,上次下雪,我還在讀大三,校園的操場裏有男有女,湊在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在雪地裏寫名字。
    我路過大雪紛飛的熱鬧,擔心自己高數期末會掛科,惴惴不安的情緒化成風吹到了天上,破壞了初雪的氣氛。
    作為懲罰,等我再見雪景時,已是數年之後。
    讀書的時候,學習和生活分不開,工作後,工作和生活分不開。
    現在整得挺好,畢業證拿到手,工作也辭了,隻剩下沒有底色的生活。
    沒有關係。
    無病無災,不亂花錢的情況下,卡裏的存款還是可以支撐我消磨幾月時光的。
    以上都是我嘰嘰歪歪,亂七八糟的失業心得。
    雪姑娘在迎風飄舞,枯樹變成了玉珊瑚,我在每個角落裏都充滿著暖氣的屋子裏,感慨自己碌碌無為的前半生。
    想念男人是一種病,想念一個不忠於自己的男人,更是病入膏肓。
    我說我想念枕戈,路人淺聽完這些破事都會對我翻一個大大的白眼。
    廣闊天地的大道理,女人不能依附男人的大形勢,需要獨立以及永遠拚搏的大理想。
    我都知道,可我趴在桌上看見雪一片又一片的落在窗台時,不由的想起一個陪伴了我一百多天,名字叫枕戈的人。
    魔法會打敗魔法。
    橙子可以舒緩一口氣了,要說恨的話,我現在肯定是更恨枕戈多一點。
    人世間的恨,會被雪包裹起來,太陽一曬,全部變成水蒸氣。
    白天的雪,落一會兒,停一會兒。
    我穿著粉嫩嫩的棉衣,全身裹得嚴嚴實實,想讓桑椹陪我去馬路邊堆雪人。
    桑椹怕冷,死活賴在床上,不願意去。
    “好木北,自己去玩吧。”桑椹捂在被子裏,暖氣都不能拯救她。
    “一個人不好玩。”我趴在床邊,對著桑椹撒嬌說。
    “嗚嗚嗚,我是真的好冷好冷。”桑椹連頭都沒有探出來,委婉的拒絕道。
    “好吧好吧。”我以為自己的體格已經夠差了,沒想到桑椹比我還怕冷。
    出門前,我用空礦泉水瓶灌滿熱水,塞給桑椹暖一暖被窩,這小破孩兒,太虛了。
    外麵是純潔無瑕的世界。
    我在雪地裏蹦蹦跳跳,留下了雜亂無序並且十分厚實的腳印。
    興奮勁過了,就恢複正常,不亂跳了。
    肉嘟嘟的小手被凍得通紅,堆出了一個醜不拉幾的雪娃娃。
    母不嫌子醜,我心滿意足的拍了拍雪娃娃的頭,不小心把它拍塌了。
    又耐心的重新修複好雪娃娃。
    一來一去,鏡頭切換到了傍晚,全景美不勝收,地上的雪讓整座城市發出金銀色的光。
    此情此景,我那沒有用的文藝感蹭蹭上升,找了塊沒有腳印的地兒,撿了根粗細合適的樹枝,寫下四個字,“吃飽睡好”。
    字寫得歪歪扭扭,很有特色,像是個小文盲寫出來的。
    拋下一切。
    我孤單的沿著馬路散步,鞋襪濕透,雙腳失去知覺也全然不顧。
    雪花成群飄落,安慰寂寥。
    枕戈出現在路燈下時,我用力揉了揉眼睛,以為是幻覺。
    揉了好幾遍眼睛,枕戈實打實的站在那,一動不動。
    我立馬變了一副臉色,生氣的扭頭就走,有些人啊,隻能想念,不能相見。
    枕戈一直跟在我身後。
    雪越落越大,路又滑,我走得越來越艱難,不小心跌了一跤,枕戈想扶不敢扶。
    我漲紅著臉,爬起來繼續走。
    繞著同一個地方走了一圈又一圈,很累很累很想回去。
    雪停了,我被雪淋得白了頭,回頭望,枕戈消失了。
    憑空出現又憑空不見。
    真的是枕戈嗎?
    還是我看花了眼?
    又或者全部都是假象,從頭到尾,隻有我一個人獨自走了很久很久?
    我太冷了,不想啟動腦細胞去思考這些問題,隻想脂肪發揮作用讓我暖和一些。
    要知道,我如果生病的話,是沒有閑錢去買藥的。
    回去立馬打開房間裏的暖氣,洗了個熱水澡,換上幹淨的衣服,悶在被窩裏祈禱自己不要感冒。
    今日罷工,不畫畫。
    橙子,我猜,你那兒豔陽高照,而你很想回家看一場大雪。
    橙子,有很多人替你看雪的,我不替你看,也不替自己看,隻是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