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風暴:第三十三章 神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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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而隱秘的小行星懸浮在宇宙的最深處,灰色的沙地上,一雙腳步走了過去,那雙沉重的靴子在沙地的表麵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灰綠色的甲胃在陰影間走動著,遠處衰老恒星的光茫,從遙遠的地方照射在他的身上,將那劍古老且前進的戰甲延展,普張與重新衝刷在歲月的沙礫下,在它的肩頭上,灰色的鬥篷下揚起露出了那戰甲的標誌。
    一隻交叉的鐮刀,還有灰色的骷髏頭。
    他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從懸浮著的飄逸山脈之中步入那空曠的空間裏,在這裏的空中,懸浮著大量的小行星,它們漫天的飛舞著,彼此牽引,又彼此束縛,由此在整個天空中形成了無數個大小不一的浮空島嶼。
    他站在那裏,眺望著頭頂那些漂浮的碎裂群島,突然間,一陣沉重腳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扭頭循聲而去。
    在一旁的陰影中,一陣由遠漸近的靠近了過來,沉重的步伐中帶著甲胃之間縫隙的磕碰聲,在那空隙之下,低沉,而沉悶的呼吸,也隨著那腳步一同到來。
    “莫塔裏安。”
    那人從陰影中出現,他那龐大的身軀照射在垂死恒星的光輝下,墨綠的戰甲上,覆滿了大量病態的菌群,腹部的甲胃高高的撐起,仿佛隨時處在破裂邊緣,而無法容納其下的載體,在他的背部,在那形似終結者高大護頸的後麵,無數個冒著滾滾煙霧的煙囪處理而起。
    它們並非鋼鐵組成,而是由某種古怪的生物質所構成,表麵閃動著半透明的光芒,將其下病菌孢子的生物光芒照射而出,而那些煙霧,便是他們的化身。
    “你該叫我大人,泰豐斯。”
    站在小行星之間的人轉過身去,他厲聲言語道,灰白色袍子下的蒼白麵孔上,慘白的眼睛中閃爍著怒火的光茫。
    “大人?也許曾經是吧,但現在不是如此了。”
    “你難道不是死亡守衛嗎?你難道,不是他們中的一員嗎?如果是,你便應當稱我為大人,因為,我就是你的主人,你的主宰。”
    “你不是我的主人,莫塔裏安,從來不是,過去我因帝皇的威懾而服從你,現在,我歸於了慈父的懷抱,除了他,我別無二主。”
    名為泰豐斯的死亡守衛走了出來,他頭部的巨大犄角高高的揚起,在垂死的宿星下閃爍著暗澹的光芒,“我是他的選民,我是他的意誌與化身,你該稱為我為神使。”
    “神使?你和等膽量敢如此羞辱我?要我像一個下人,奴仆卑躬屈膝?你以為你拐騙我的軍團,這事就能這麽算了嗎?”
    莫塔裏安怒火中燒,他猛地張開手掌,於虛空中一柄巨大的鐮刀戰錘出現在他的手中,他握緊那兵器,大步朝著泰豐斯走來,身後的巨大雙翼猛地展開,從虛無之中,四對飛蛾般的翅膀遮擋住了宿星的光茫。
    整個大地瞬間被陰影籠罩,那龐大的巨人大步走來,他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鐮刀,朝著泰豐斯發動了進攻,後者向後退去,雙手之間也幻化出一把鐮刀,那刀柄背部,被血肉半吞沒的引擎咆孝了起來。
    煙霧滾滾吐出,與他背後的多根煙囪一起咆孝,莫塔裏安舉起了鐮刀彷若咆孝的灰犀牛,而在他的下方,泰豐斯不甘示弱,兩人舉起鐮刀彼此撞擊而去,眨眼之間,瘟疫之力在兩人的刀刃上咆孝而出。
    病態的煙霧,隨風飛舞的真菌,以及劇毒的氣息四處蔓延,大地在兩人的腳下變得深邃而,那是兩股絕對毀滅的力量,沒有技巧,沒有算計與計劃,這將是一場絕對力量的比拚,比較,誰才是她的寵兒。
    “夠了!”
    一聲宛若千萬垂死恒星般的聲音從虛無中響起,如果說兩把鐮刀之間的力量,是絕對力量的比拚的話,那當它出現之時,一切的力量便早已被壓製碾碎。
    兩把鐮刀被瞬間彈開,那聲音化作瘟疫之風將兩人吹開,莫塔裏安和泰豐斯各退數步,扭頭看向了一旁的巨石王座。
    所有漂浮在空中的山脈與小行星迅速的匯攏到一起,它們彼此凝固,連接與重新再生,眨眼之間,生物的群落便從縫隙之間蔓延而出,在短短的幾次眨眼之間的功夫裏,它們,那些石頭的存在便已經徹底變化。
    它們化為了一座血肉的王座與台階,生命在其上萌芽,又從那裏延伸而出將四周的一切都共同同化,血肉的地毯在毫無生機的星球地麵上擴張開來,從那裏,生長出了來自花園的植物,在瘟疫之風的吹拂下,它們快速的茁壯成長。
    頃刻之間,整個星球便變得鬱鬱蔥蔥,大量來自瘟疫花園的植物徹底改變了這顆星球,它荒蕪的大地上長起了樹林,而蔓延期間的濃水溪流,則為它們提供著養分,它們彼此協作,生長蔓延,最終徹底的改變了目所能記得一切。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迎接他的到來,隨著血肉王座之上兩棵參天巨樹生長而起,在它們彎曲的樹幹之間,一道大門緩緩打開,從其中,伴隨著瘟疫的狂風,一個形若天地,又仿佛渺小如最細小生物的個體走了出來。
    它龐大的身軀,虛無縹緲的壓在了那些樹木組成的寶座上,雙眼之中永恒閃爍著垂死的恒星,它的身影難以言說,形態,宛若最癲狂詩人,才能描述出的模樣,那是有血肉,疾病,膿瘡以及突變組成的龐大山脈。
    “我的孩子們,有什麽事讓你們如此刀兵相見呢?你們在我的眼中,都是我的孩子啊。”
    它低沉地說道,聲音並非從口中響起,而是從四周吹來的瘟疫狂風中而來,那是整個世界在說話,整個寰宇之中的一切生命在共同開口,述說出那一句話。
    “我父。”泰豐斯跪了下來,他單膝跪地,龐大的身軀在那下跪中顯得格格不入,又別手蹩腳,但他還是立刻跪了下去,以遠比對莫塔裏安,他曾經的領袖,甚至是父親與兄弟,都更加尊敬的神態向他表示了敬意。
    “你呢?我的孩子,你為何不跪下呢?”那個龐大的身影,向莫塔裏安投去目光,那眼睛,彷若整片銀河在眺望,其中閃爍著數以千萬級的瀕死行星,它們共同的光芒匯聚成了長河,點亮了那永恒的眼眸。
    “我們是平等的,眾生之父,正如你許諾的那樣的。”莫塔裏安昂首說道,他不卑不亢,站在那裏宛如不敗的高山,“眾生萬物,無論大小與否,都在生命的棋局上站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且不可動搖,是的,我的孩子,生命都是平等的,我創造生命,嗬護生命,為他們帶去改變與祝福,不是為了然後他們臣服。”
    名為眾生之父的人說道,他不是個人,但卻被賦予了人的名字,生命之主,命運的引路人,生機的源泉,生死循環之王等等等等,還有千千萬個,無數個文明,給予了他無數個名字,而在其中,隻有一個是格外醒目的。
    慈父納垢。
    “所以也起身吧,泰豐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父親,而不是你的主人,我不是他,我不是那個貪婪的詛咒者。”
    納垢舉起龐大若天地的手說道,他舉手投足之間,整個垂死的宇宙都在為止顫抖,腳下新生的花園森林,也在其中歡呼尖叫著,仿佛是為他的到來與側目所歡呼雀躍,這裏的所有生靈,從最小的納垢靈,到瘟疫毒蛙,等等等等都在林中傳來了歡笑聲。
    瘟疫之風從林子裏吹過,帶著那些笑聲來到這裏,匯聚於她的四周,她的聲音在那些聲音中響起,“起來吧,孩子。”
    “讚美您的慈愛,我父,願詛咒那個王座之上的之軀,他終有一天,會徹底煙消雲散,與靈魂華為您花園中的養料。”泰豐斯撐著鐮刀轟然起身,他站在血肉的王座前,帶著敬意朝那上麵的人望去。
    “你的計劃,如何了?我的孩子。”納垢朝莫塔裏安投去目光,它虛無縹緲的臉上,無數張重疊的麵龐一同看來,它們時而融合在一起,時而又分裂成更多,它們永遠在生長,老去,以及重生,這讓納垢的臉上,隨時都能看見生命各個階段的模樣。
    完美的詮釋了她的存在,生命與。
    “石碑的偷襲計劃失敗了,維托組織了它。”“哦,願它安息,並回到我的懷抱,孩子,那是一個強大的生命,頑強的生命。”“如您指導的那樣,眾生之父,我將它塑造,給予它您的使命與責任,它雖然失敗了,但卻也達成了目的。”“生命,都會達到自己的目的。”
    慈父在王座上低語道,瘟疫之風從他身後帶著話語吹來,莫塔裏安臉上的兜帽被一起吹起,他的翅膀在身後獵獵作響,仰望著麵前那眾生的父。
    “是的,眾生之父,它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我們的,基裏曼現在成果被挑釁了,他不會拒絕我的挑戰,我會在帕梅尼奧等待他,在那裏,建起屬於他命運的劇台,羅伯特基裏曼的故事,會在那裏落幕。”
    “這回是對屍皇的莫大羞辱,我將為此而歡笑,我的軍團,我的臣民都會為那一刻而歡呼,想著,屍皇的失敗。”
    莫塔裏安握緊了鐮刀,他的武器猛地插在地上,瘟疫之力從他腳下釋放而出,整個花園森林中的萬物都在風中沙沙作響,一同響起的,還有更多的歡呼聲。
    “整個宇宙的生命都會為此而慶祝,我的孩子,你帶來了莫大的喜悅,以及莫大的禮物。”納垢微笑著說,它的笑臉由無數張麵容共同組成,它們瞬間融合在了一起,在那彌漫的濃霧後隱約的露出了那真正的臉。
    那是張的臉,上麵布滿了溝壑與劇毒之水,納垢靈們在仿佛森林一般的臉上歡快的蹦跳著,那張巨口中,彌漫著惡毒的空氣。
    “大人,我的部隊,也為您帶來了禮物。”泰豐斯不甘示弱的上前一步,他比莫塔裏安更加靠近血肉王座,仿佛擔心自己的話語,不能傳遞到那主宰的耳中。
    “啊,當然我的孩子,我看見了你的禮物,那喜悅的消息,一整顆星球的生靈已經回歸了循環的本源,我在花園中迎接他們,為他們歡笑,他們,也為新生而歡笑。”
    “繼續去吧,我的孩子,為宇宙中的痛苦眾生,帶去終結與循環,我會在花園中等待你的消息。”
    “如您所願,眾生之父,我將為您獻上比原體更加珍貴的獻禮。”泰豐斯握緊拳頭肯定的說道,莫塔裏安看著他,不悅地皺起眉頭。
    “那麽,就讓我為你們送上一件禮物吧,庫加斯,我的孩子。”納垢舉手呼喚道,他的聲音化作狂風而去,吹入森林之中,在那裏的地上突然裂開了一道裂隙,岩石與土壤扭曲畸形,最終形成了一扇破碎的拱門。
    一個身影從地下走了出來,他龐大的軀體幾乎蠕動著離開出來,他龐大的身體宛若地下隨著地殼運動,而崛起的山脈,那是掛滿瘟疫與死亡的高山,它從地下崛起,邁出沉重腳步靠近過來。
    他太龐大了,以至於那雙腳早已失去作用,幾萬隻納垢毒蛙拖著他,從地穴中爬了出來,他的臉上如過往一樣,永遠掛著歡笑,兩隻舌頭在厚重的嘴皮外麵甩動著,將嘴裏和池水一樣的幼蟲灑在他的身上。
    “我父。”他低沉的說道,聲音從全身上下,無數張打開的嘴中響起。
    “庫加斯,你完成了你的任務嗎?你完成了,那曠世之作嗎?”納垢坐在血肉的王座上昂首詢問,他的頭仿佛飛了起來,在彌漫的霧氣中分裂開來,眨眼之間,無數個腦袋出現在了霧氣中,帶來的無數個音調的詢問。
    那些聲音代表了生命所有階段,新生,成長最終衰老,健碩,衰敗,病態與最終的循環再生,庫加斯的耳朵聽著那些聲音,不斷地從耳膜中溢出濃水,他腦袋裏的納垢靈被衝了出來,它們落入了毒蛙們之中,在那裏跳躍玩樂。
    當庫加斯開口時,更多的納垢靈從他身體上的那些洞裏爬了出來,它們掛在它身上,共同的開口,“完成了,完成了!”
    納垢靈們一支藥劑,從庫加斯撕裂開的肚子裏抽了出來,它們接力傳遞,一個接一個的將藥劑送到了庫加斯的手裏,他從他的孩子們手上,拿過那由皮囊組成的藥劑載體,“弑神之毒,我父,為我見證吧。”
    納垢伸出虛無縹緲的手,那用煙霧組成的手指伸了過來,將藥劑拿了過去扒開瓶口,將其中的一口吞了下去。
    驟然之間天地變色,森林開始了降解突變,莫塔裏安環顧四周的花園林地,它們的樹木快速凋零降解,天空中的恒星變成了病態的黑色,所有的星星都熄滅了,連大地都似乎發出了悲鳴。
    瘟疫之風中,那些臉快速的尖叫著破碎,它們消散在霧氣中化為虛無縹緲,但最終,它們又再次出現,但卻全部變了個模樣,先前眾生之父身上的所有麵容與聲音,全部變成了新的模樣。
    “是的,我的孩子,你做到了,神瘟,我最偉大的發明,以及驕傲。”納垢高舉起了藥劑瓶,庫加斯笑了起來,他身上的所有納垢靈,以及身下的毒蛙們全部叫了起來,它們用不同的聲音組成了愉快的樂章。
    莫塔裏安看著張神氣的臉,庫加斯在向他們炫耀得到了慈父的寵愛,這讓瘟疫之王頗為不爽,而難能可貴的,在這一點上,泰豐斯終於和他的父親達成了共識。
    兩人不滿地看著庫加斯,納垢笑了起來,他的無數臉上所有的眼睛同時看來,它們盯著藥劑瓶,同時跟隨著來到了莫塔裏安身上,納垢將那神瘟交給了莫塔裏安。
    “去吧,我的孩子,為我帶來那個迷茫的靈魂,我會在這裏等待,在花園中,迎接他的新生。”
    “他會加入我們,他會加入我們!”納垢靈們一同歡呼道,在那聲音中,莫塔裏安看著麵前那張迷霧後隱約閃現的真正麵容,它微笑著,撕裂開的大嘴中爬出了仿佛整個宇宙的生命。
    煙霧最終吞沒了莫塔裏安,他緩緩地在自己的軀體上,睜開了眼睛,一瞬間之間關閉著的膠囊物體轟然打開,毒霧從其中彌漫而出。
    “大人。”在膠囊外,奈落修斯站在一旁問候道,莫塔裏安走了出來,他大步走過了艦橋的大廳,來到那巨大的懸窗前俯瞰著下方的星球伸出了自己的手。
    “讓舞台升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