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大婚之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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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道混沌劍光橫跨兩洲之地,十三巨大渡船被劍氣與花拖著,直往東去。
    劉景濁的混沌劍意,也可以當做百花真意去用,但做不到讓百花憑空出現。故而舒珂種花,這十三道劍氣長河,便是養分了。
    所以舒珂其實沒有耗費多大氣力。
    龍丘棠溪就這樣哇了一路,很快,浮屠洲已過。
    沿途還是有絢爛術法直衝雲霄,這些人都沒準備去往青椋山喝喜酒,就是由衷的恭喜而已。
    此時此刻的青椋山,一眾人已經等在祖師大殿前,靜待船來了。
    被硬生生拉來此地,穿了一身黃色長裙的涼茶,瞧見天上十三條花道,沒忍住嘟囔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青椋山才是百花山莊呢。”
    忘憂按住少女腦袋,笑道:“別犯愣,咱們好好吃喜酒,完事兒回去就是了。”
    涼茶嘟囔道:“可是我根本就不想來,我不喜歡劉景濁。”
    忘憂無奈,隻得說道:“好啦好啦,就這幾天嘛!人家劉山主親自上門送請柬,你作為聖女要是不來,咱們百花山莊也要給人家麵子的嘛!”
    擴寬後的大殿前露台,擠一擠也足夠容納千餘人了,此時當然就會有些擁擠。
    此時蘇崮現身,笑著對眾人抱拳,“諸位,待會兒我家山主與夫人到了之後,會徒步登山,之後在殿內拜堂。完事兒之後,還請諸位移步泥鰍湖,招待不周,望諸位海涵呐!”
    霍犬年擺了擺手,“邊兒去,要你說?”
    蘇崮笑了笑,落在了歐鈺身邊,笑嗬嗬問道:“兄弟,如何了?”
    歐鈺感慨道:“羨慕啊!完事兒我要再去朦朧台,這次住個十年八載的。”
    蘇崮漫不經心一句:“其實山主有心在青椋山為你獨開一峰的,可是你這常常混跡於花街柳巷的,青椋山大姑娘這麽多,人家都不放心你,山主也隻好作罷了。”
    歐鈺聞言,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道:“你說啥?早說啊!我改不就成了嗎?”
    不行不行,大婚之後,老子賴在青椋山不走了!得讓這些個家夥瞧一瞧,老子隻是寂寞,不是有癮!
    不喝花酒不睡小妞兒,老子死不了!
    隔著不遠,宋元典攙扶著宋元青,略有些心疼:“元青大哥,咱們回去歇著吧?”
    宋元青使勁兒擺手,可是手臂都有些發顫。
    “山主成親,我怎麽都得討杯酒喝。”
    宋元典回頭看了一眼姬寒蟬,後者無奈攤手,意思是這老頭兒我是沒治,那是我爹,我拗不過。
    也是此時,路口有人扯著嗓子喊了句:“陛下駕到!”
    年輕皇帝瞪了一眼小太監,殺人的心都有了。
    小太監也瞧見了,這台上眾人,壓根兒沒人理會。
    餘暃無奈搖頭,走去路口接上趙風,壓低聲音說道:“你讓我怎麽說你,來了老老實實站邊兒上就是了,還得喊一嗓子嗎?”
    趙風無奈道:“餘伯,我沒想這樣啊!二爺爺成親,我就想了恭賀一下。”
    在場的,還真沒人想要巴結這位景煬王朝的皇帝。但待會兒入席之後就不好說了,席麵上人會很雜,因為人家帶著賀禮登山,總不能將人攔下的。
    此時有個中年人緩步走到了趙風身邊,黑著臉以心聲說道:“你小子出息了啊?竟然想削你大爺爺跟二爺爺的王爵?你咋不把我跟你爺爺的墳刨開呢?”
    年輕皇帝聞言一愣,“父皇?你……你怎麽?”
    趙焱黑著臉,沉聲道:“夜裏跟你說,你娘也在。”
    這場大婚,真個是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
    韓困瞧見一個中年人時,臉一下子就黑了。
    還真敢來啊?
    此時白小豆與薑柚還有楚廉,帶著於清清,先後落在青椋山下。
    四人佩劍都係著紅絲帶,白小豆與於清清站在一側,楚廉與薑柚站在一側。
    對於這個小師妹,白小豆可是賊喜歡。
    她轉過頭,笑盈盈問道:“清清,白鹿城好玩兒嗎?”
    於清清點頭道:“好玩兒,地方可大,牆可高了!師父住的屋子比我家的藥鋪還要大的多哎!”
    白小豆笑道:“回頭我給你搬一座山,就你一個人住,行不?”
    於清清點了點頭,“好啊!可是……可是我有點想我爹跟小娘了。”
    也是啊!帶出去就是一年。
    白小豆微笑道:“等咱們的師父成親之後,我帶你回家去。”
    於清清點了點頭,卻又問道:“大師姐,我啥時候能嗖嗖飛啊?”
    白小豆哈哈一笑,道:“很快,等你到了凝神境界,就可以飛了。”
    四人都是紅衣,最好看的當屬薑柚了,那雙桃花眸子打小兒就攝人心。
    楚廉抬頭看了一眼,輕聲道:“快到了。”
    薑柚便喊道:“鮑酬、夏晴,準備好了!”
    兩個年輕人點了點頭,“放心吧!今日我們是管炮仗的。”
    說話之時,劍氣長河戛然而止,百風泉鎮上空憑空出現一片花海,十三艘渡船停靠其中。
    十二大羅金仙各自站立船頭,都是一身紅。
    琉璃州城,許多來湊熱鬧的修士看著咋舌不已。
    乖乖,今日青椋山,怕是近二十位大羅金仙了吧?合道修士去吃席,恐怕連前麵的座兒都搶不上。
    百花鋪路,直達青椋山腳。
    劉景濁伸出手,微笑道:“娘子,走著?”
    龍丘棠溪笑容滿麵,點頭道:“走吧。”
    兩人牽手走下畫舫甲板,鮮花簇擁著二人,落在山道上。
    青石板鋪成的路麵,兩邊是燈台樹,樹下百花開。
    也是此時,延綿不斷的炮仗聲音傳來。高處有黃三葉高呼一聲:“新人登山嘍!”
    四個徒弟跟在身後,前方有紅花引路。
    兩人攜手登山,每走一步,山上燈台樹便花開一片。
    龍丘棠溪滿臉詫異,“燈台樹會開花的嗎?”
    劉景濁也納悶兒,點頭道:“是會開花,但應該是白花才對,這是紅的。”
    山巔之上,風苓微笑道:“你這個禮物,也還不錯。就是咱們成親,沒這麽大陣仗,我要重來一次。”
    餘恬幹笑一聲:“好,到時候學一學老二。”
    漫山燈台樹,此時花盛開。
    劉景濁正疑惑時,一股子長發吹來,好似兩隻手分別按著一對新人肩頭。
    劉景濁抬頭看去,呢喃道:“師父來了嗎?”
    龍丘棠溪抓緊了劉景濁的手,“不光是師父,咱們的三個爹三個娘,都會來的。”
    此時山上,袁塑成找到皇帝跟餘恬,問了句:“山主的幹爹幹娘牌位早就準備好了,虞山主的畫像有,就不需要了。陛下,恐怕需要你們捧著牌位,畢竟高堂都不在。”
    趙風略微一愣,呢喃道:“我?合適嗎?父皇母後都在的。”
    趙思思邁步走來,輕聲道:“好了,你爹娘不方便,到時候你手持你太爺爺的牌位,我拿著我奶奶的牌位。”
    龍丘家那邊,有龍丘灑灑跟龍丘塵玹,而劉顧舟與姬蕎的牌位,會擺在正中。
    趙風無奈道:“要跪的,二爺爺朝著我下跪,不合適吧?”
    這又不是皇宮,趙思思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當跪你呢?”
    趙風幹笑一聲:“姑姑,我是皇帝啊!留點麵子呀。”
    此時船上下來的一眾人已經開始往大殿去了。
    左春樹率先開口:“諸位,說過的話別忘了,今日即便是天塌下來,新郎新娘都不能動手。讓他們動手,是打我們的臉,就像我們隻是擺在這裏好看的!”
    東門笑酒點了點頭,“放心吧。”
    不過他回頭看了一眼杜神,問道:“你覺得會有什麽事兒?”
    杜神搖了搖頭,呢喃道:“劉先生應該都有布置,甲子之期未到,教祖是不會有什麽動靜的,但天朝那邊,就不好說了。”
    高圖生淡然道:“放心,煬穀有他的那隻貓看著呢,離洲山海宗跟鴻勝山都不是擺設。狗日的孟休要在今天找不痛快,咱們這麽多人,把狗屁天朝掀翻也不在話下。”
    說到這裏,高圖生無奈一笑,“我就不明白了,他現在明明可以主動去,還在等什麽呢?”
    杜神呢喃道:“定是有什麽掣肘,否則不會這樣的。”
    大殿之中,坐不下多少人,於是那些個與劉景濁不熟的,也沒有主動往進湊。門大開著,反正大家都看得見。
    登山就花了半個時辰,等新人上山,大殿中,人也早就坐滿了。
    劉景濁轉頭看了看,有許多熟悉麵孔,都是當年拒妖島的戍邊人。
    劉景濁隻得抱拳,歉意道:“大殿修的太小,委屈諸位了。但泥鰍湖席麵鋪的可廣,諸位定要吃好喝好。”
    袁塑成無奈傳音:“山主,客氣話我們說,你趕緊帶著夫人進去,吉時到了。”
    劉景濁幹笑一聲,重新牽起龍丘棠溪,邁步往屋裏走去。
    進門之時,眾人盡數轉頭,劉景濁笑著點頭示意。
    姬聞雁走到側邊,滿臉笑意,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妹妹的牌位,笑得便愈濃了。
    蕎丫頭,看見了嗎?你的兒子今日成親。
    兩人站定之後,趙風與趙思思各捧著趙煬與方蔥的牌位去往左邊,龍丘灑灑與龍丘塵玹各自捧著牌位。
    姬聞雁笑了笑,高聲道:“吉時將至,二位有什麽說的嗎?”
    劉景濁咧嘴一笑,輕聲道:“很早就知道會有這天可我讓你等得太久了。這下好了,今日之後,我拿餘生補償。”
    龍丘棠溪撇嘴道:“我十四歲就被你騙了,都讓我等到一百多歲了,怎麽,拿餘生補償還不願意?”
    下方有人起哄,“哎呦喂!總算是破了案了,還真是在大小姐十四歲就把人騙走了啊?”
    幾聲打趣,圖個熱鬧。
    但,吉時已到。
    姬聞雁高聲一句拜祖師,二人齊齊下跪,朝著上方掛像叩首。
    也是此時,有兩人邁步登山,簡直就是兩個木偶,全然沒有自己的意識。
    阿達端坐遲暮峰山巔,單手握著一杆長矛。
    瞧見兩人時,剛要起身,卻聽見有人說道:“天朝孟休,賀劉山主大婚,特獻上兩人魂魄,不成敬意。”
    聲音極大,大殿之中,眾人都聽見了。
    龍丘棠溪一下子皺起了眉頭,但劉景濁隻是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沒說話。
    姬聞雁淡淡然一句:“拜高堂。”
    劉景濁拉著龍丘棠溪跪下,以心聲說道:“明日天亮之前,你我不出手。”
    那二人過了青泥河後,便直往青椋山去。
    方才聲音傳出以後,阿達本想出手,卻被刑寒藻攔住了。
    “交給我吧,別在山上見血。”
    可是那兩頭大妖,竟是作勢自爆。
    刑寒藻略微眯眼,“想得美!”
    話音剛落,幾束寒光出現,兩個盒子被劍光帶回遲暮峰,而那兩頭大妖,竟是憑空消失,無影無蹤。
    青椋山以西,千裏之外,一處山巔之上,有兩頭凍成冰雕的異獸重重摔落,碎了一地。
    當刑寒藻打開那兩隻盒子時,卻又立馬兒將盒子蓋住了。
    她破口大罵:“真是找碴兒啊!”
    說著也以心聲問了句:“思思,關姐姐跟周先生的魂魄,能想想辦法,讓他們夫婦輪回轉世嗎?”
    趙思思詫異傳音:“他竟能幹出這種人事兒?隻要人魂還在,我給幽都打聲招呼就好了。”
    刑寒藻一笑,果然是朝中有人好辦事。
    阿達轉頭往大殿看了一眼,聽見一聲對拜之後,便拄著長矛起身了。
    “賀禮備好了,十萬大山那邊,我還是去看一眼吧。”
    刑寒藻點頭道:“小心些,十萬大山是最危險的地方。山主讓寧婆婆去了一趟了,想必盤瓠前輩也不再心懷死誌了,阿達去了之後,隻需要不讓有些人鑽空子即可。”
    阿達點了點頭,微笑道:“阿達現在也不是好惹的了。”
    說罷,一道白光南下,直去十萬大山。
    可是,此時此刻,那位孟先生卻劃著一艘小船,到了煬穀。
    他呢喃道:“放心,今日我是不會打攪你的,賀禮也是真心送去的。”
    他一把按住個黑衣青年人,冷聲道:“你安穩些,你是天地造妖族所化,妖族根本不完全,故而天帝散道之後才真正有的你。我身上這紫氣,卻是另類的天帝。”
    劉景濁是能克製紫氣,但紫氣能克製劉景濁之外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