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書房的門，竟然被關上了，屋內傳來高跟鞋走動的聲音。
    我抬腿就是一腳。
    書房內沒人回答我，我個人是不相信鬼神之說的。可是這個環境，這個氛圍，我轉身就想往外跑。
    太陽下山，這蝴蝶閣樓的後院，顯得陰森森的，路邊的燈都忽閃忽閃的。我摘了一顆大白菜，急忙往樓裏衝。
    邁出左腿時，我又想起小翠的話，晚上不能出閣樓範圍。我將腿縮回蝴蝶樓，一鼓作氣的衝上二樓。
    咯噔，咯噔，一樓的高跟鞋行走聲，還未停止。
    二樓廚房掛著幾根風幹的臘腸，缸裏還有些陳米。我淘米煮飯，站在窗戶能看見後院菜田，我衝到後院摘菜。
    乳母皺眉。
    “少奶奶的住處，是老夫人親自挑選的。貿然換了地方，怕被老夫人罵。”
    大丫鬟附和：“少奶奶，咱趙家晚上耗電量大，這是供電不足。您也是留學歸來的人，連這都不知道？”
    乳母咳嗽一聲：“換地方可以，但是先將閣樓的東西抓出來吧？”
    幾人走到書房，書房的窗前空空如也，別說是繡花高跟鞋，就連葉子灰塵都沒有。
    “少奶奶，您是餓昏頭，眼睛花了吧？咳咳咳！讓小花小綠陪您住。”
    “少奶奶，您就安心住著，我倆在樓下守著。”
    我回到二樓，開啟廚房門，煲仔飯都煮糊了，餓得慌了，顧不上那麽多。架火煮了點白菜，就開始大口吃飯。
    香腸甜辣，米飯鬆軟，吃著舒爽。就是白菜與這飯不搭。我望著菜地，那地裏那麽多青菜，我竟摘錯了。
    還真是自己嚇自己。
    前世一個人住那麽大的城堡，也沒遇到什麽怪事，怎麽住個小二層，就產生幻覺了？
    吃完飯，我洗漱準備睡覺，突然聽到屋外有人唱戲，我衝出廁所，摔倒在走廊的木地板上。
    我呼喊丫鬟上二樓，小紅衝了上來。
    “少奶奶您又怎麽了？”
    “你聽見了嗎？有人唱戲！”
    “老爺去世得早，去世前納了一房小的，剛剛懷孕，老爺就死了。那小妾是個戲子，上不得台麵，流產了人也瘋了，天天這個時辰唱戲。”
    我拍了拍胸膛，舒了一口氣。
    “你家少爺，他得了什麽病？為何我都不能去見他一麵？”
    丫鬟靠近唐熹，將唐熹從地上扶起來。
    “說是怪病，說什麽的都有。有說肺癆的，有說瘟疫的。現如今少奶奶進來了，少爺心情一好，喝了一大碗粥。”
    “哦哦！”
    “少奶奶，您快休息吧！別多想了！”
    我回到房間，正準備關窗，突然瞧見那雙藍色的繡花鞋放在菜地中，就在我剛才摘過菜的位置。
    “小紅！”
    小紅小綠衝上二樓，我指著窗外。
    “你們看見了嗎？”
    小綠嚇得臉都青了，她雙目圓瞪，咯噔一下，癱在床上。
    “是她！是她！”
    “少奶奶，在！你別亂說哈！”
    小紅給了小綠一個毒辣的耳光。小綠依舊念了那幾句話。
    “是她！是她！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我被小紅小綠這一唱一和，給嚇壞了，我狠狠捏住小綠的肩膀。
    “是誰？”
    小紅瞪了小綠一眼。
    “少奶奶，莫要亂聽她說話，她最近太累，雷婆婆都讓她喝藥了，她不肯。那鞋子一定是有人故意嚇人，我這就去把它丟了！”
    我抬手將她拽住。
    “不許出去，坐下！我要聽小紅說話。”
    小紅開口，她開始說故事。
    “很久之前，少爺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友，本來都談婚論嫁了，後來那個女的出國讀書了，少爺傷心。”
    小綠舉起雙手捂住眼睛。
    “後來少爺又遇到一個女人，老爺老夫人都不喜歡那個女人，因為那個女人是煙花之地來的，那個女人叫蝴蝶，這地方就是給她修的。”
    小綠語塞，她埋頭在被我中，大聲哭泣。
    “她對我很好，她對我很好，我錯了，我錯了！”
    話音落，小綠轉身走到窗台邊。
    “少奶奶，就是那雙鞋子，她最喜歡那雙鞋子，那是少爺輕手給她做的。”
    我捏住她的肩膀。
    “小綠你冷靜點，到底怎麽回事？”
    “我錯了，我錯了！”
    “小綠，那個女的是不是死了？”
    小綠神誌不清，呢喃。
    “我錯了，我錯了，她對我真好，他對我真好！”
    小綠像著了魔，不管我怎麽問她，她最後都隻說這幾句話，我被她嚇得夠嗆，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
    小紅將我扶起來。
    “少奶奶，別聽這個瘋子瞎說，她之前也是好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變得精神恍惚，今天勸她喝藥還不喝，雷婆真不該將她留在你的身邊！”
    我總覺得小紅也是知情人，我捏住小紅的肩膀。
    “她不說，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綠趁我不注意，竟然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小紅衝過去拽住她的雙臂。
    “我錯了！我錯了！她對我很好！”
    小綠拉扯，小紅竟然被她拽著一起跳了樓。
    我喉嚨一熱，竟然吐出一口鮮紅來。
    我不知道，我為何會吐血？
    我出去找人，跟大家說了情況。
    老夫人破口大罵。
    “這倆女的，一個是填房丫頭，一個是張老板的女兒，送來做小。你善妒，竟然下毒手，殺了二人！”
    “我沒有！她們自己跳的！”
    “胡說，世間哪有什麽鬼神弄人？你殺人！”
    雷乳母假裝哭泣：“老夫人，填房丫頭死了便死了，可那小紅是張老板的女兒！”
    第二天，省城報紙刊登。趙家新娘，妒忌趙公子家中有妾，心狠手辣，一夜之內逼兩人跳樓。
    我被綁在菜市場，當街槍斃。
    回到百寶塔，這次沒人安慰我，也沒人告訴我怎麽才算通關。
    “沈湮滅，別下班，快出來！”
    沈湮滅就像死了一樣，沒有出來理我。。
    “怎麽才算通過？是不死？還是活幾天？”
    “少奶奶您沒事吧？”
    “那個燈，那個燈壞了！還有我那屋裏有人，後來人就沒了，窗台還有繡花鞋。”
    “少奶奶怕是餓昏頭了，老奴陪您去看看？”
    我舉起菜刀扭頭就跑，我像隻無頭蒼蠅，在蝴蝶閣樓附近轉悠，怎麽跑都跑不出閣樓範圍。
    繞著繞著又回去了。
    唐熹慌張了，唐熹大喊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
    沒過多久，雷乳母帶著幾個丫鬟來到我跟前，她們個個麵若死灰，我差點用刀砍她們。
    門開啟，屋內無人，我低頭一看，窗戶邊放著一雙藍色的高跟繡花鞋。
    走廊的點燈也是忽明忽暗，晃得我眼睛疼。我推開廚房的門，白菜丟入水池，拿起一把菜刀就往一樓衝。
    五六個丫鬟將唐熹扶起來，徑直前往蝴蝶閣樓。到了閣樓一看，燈依舊忽閃忽閃的。
    “你們看！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我不能在這住了，帶我去有人的地方好嗎？”
    大廳內的點燈忽閃忽閃的。樓梯旁的書房內，傳來響動。像是高跟鞋走路的聲音。
    咯噔，咯噔，咯噔。
    摘下大白菜的那塊地，露出一塊腐爛的骨肉，蚯蚓從上麵盤過。天黑，唐熹沒回頭，她沒瞧見這場景。
    推開閣樓的門，大廳內吹過一陣過堂風。
    我汗毛聳立。
    “小翠？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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