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結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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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張尚書府上的八個健壯仆人就被輕鬆放翻在地,個個鼻青臉腫,捂著傷處躺在地上直叫喚。
    見那三個親兵又朝自己看來,張愷之雖然十分害怕,卻是梗著脖子叫道:“蕭大傻子,你敢讓他們動我?”
    蕭渙也不答話,走上前一腳踹翻張愷之,騎在他身上,舉起一雙碩大的拳頭就往他臉上招呼,一邊打一邊罵道:“小爺讓你叫我大傻子,讓你叫我大傻子。”
    幾拳下去,直打的張愷之鼻子鮮血迸流,歪在半邊,眾人不敢上前阻止,生怕引火燒身,隻能旁邊聒噪著勸道:“蕭學兄,別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張愷之也不討饒,兀自硬撐著,又挨了幾拳後,扭頭吐出一口血水,裏麵還有幾顆白花花的牙齒,嘴裏依然叫道:“蕭大傻子,有種就打死我!”
    蕭渙收起拳頭,就要用膝蓋往張愷之胸口上頂,旁邊的刀疤臉親兵連忙上前阻止,把他拉開道:“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若真打死了他定要吃人命官司,眼下占了這許多便宜,還是收手吧!”
    說著,招呼另外兩個親兵一左一右的把暴怒的蕭渙拉了起來。
    蕭渙朝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張愷之臉上吐了一口口水,罵道:“阿貓阿狗一樣的玩意,也敢攪小爺我的虎須,瞎了你的狗眼!”
    見蕭渙終於收了手,張愷之那幾個跟班連忙走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擦血水的擦血水,過了一小會兒,張愷之才悠悠轉醒,第一句話就是:“蕭大傻子,我和你沒完!”
    蕭渙嗤笑一聲,上了轎子,頭都不回的走了。
    進了城門,蕭渙對那三個親兵道:“今兒辛苦了,你們自回府裏去,到賬房每人拿五兩銀子去喝酒,小爺我去榮國府會會那賈瑜。”
    那刀疤臉親兵聞言為難道:“公子,您剛得罪了人,眼下若是一個人,卑職怕他們會趁機報複啊。”
    “無妨,若是兩個時辰內我沒有回府,你們不要猶豫,先到萬年縣報桉,再到榮國府來尋我。”蕭渙擺擺手,不以為然道。
    刀疤臉親兵無法,隻好任由蕭渙去了,又悄悄的讓另一個親兵遠遠的跟著。
    時至傍晚,賈瑜剛從夢坡齋裏出來,卻見一個不認識的小廝走進來躬身一禮,畢恭畢敬道:“瑜二爺,外邊有一個自稱當世曹子建的相公要見你。”
    “當世曹子建?”賈瑜愣了愣,這人得自負到什麽程度,才能拿自己和那曹植比肩。
    “哎呀,莫不是瑜世兄當麵?”
    賈瑜一出門,就看見一個白胖子走過來對自己笑嗬嗬的拱手道。
    “正是在下,不知尊駕怎麽稱呼?”賈瑜還了一禮。
    “不才蕭渙,常聞瑜世兄大名,心中早有結交之意,今兒路過此處,便來做了惡客。”
    賈瑜雖然不知道這個蕭渙是何方神聖,但見他一身青衿,明顯的讀書人打扮,邀請道:“原來是蕭學兄當麵,不若進寒舍一敘。”
    蕭渙見這賈瑜果然如傳言那般,不僅生的極好,而且謙遜有禮,心中不由得暗道果然聞名不如見麵,端的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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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然來訪,已是不敬,怎好再進去驚擾了貴寶卷?隻在此說兩句,世兄若是不棄,閑時可到我家裏說話。”
    蕭渙說著,從懷裏取出一張門帖,遞給賈瑜,賈瑜接過來看了一眼,隻見上麵寫著“敕造雲陽伯府”六個字。
    這時,突然聽見有人叫道:“蕭兄?”
    賈瑜看去,原來是拍馬而來的賈璉,賈璉看到蕭渙和賈瑜在門口敘話很是意外,連忙下馬。
    “璉兄,數月不見,別來無恙啊。”蕭渙和賈璉雖然相識,但並不親密,隻是在各自朋友的宴席上喝過幾次酒,私下裏並沒有多少交流。
    “蕭兄,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到我那喝兩盅。”說著,又對賈瑜邀請道:“瑜哥兒一並來。”
    賈瑜點了點頭,自無不可,蕭渙本想拒絕,又突然想起曾聽朋友說這賈璉屋裏有一個八麵玲瓏,潑辣異常的夫人,心裏暗道:我見過那許多女子,也沒見過這種的,不如前去看看,若是對了眼,以後再常來走動。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蕭渙拱拱手道。
    “來福,速去廚房訂一桌好菜,再把地窖裏珍藏的好酒取出來。”賈璉大喜道,左手拉著蕭渙,又是拉著賈瑜。
    叫來福的小廝連忙去了,他就是賈璉奶娘王媽媽的小兒子,前幾天才來到賈璉身邊聽用。
    想這蕭渙雖然隻是出身伯府,比不得自己這榮國府貴重,但奈何人家關係硬啊,聽聞此人的舅舅武平侯好像在榆林那邊鎮守,若是與他們家搞好關係,也就能進一步結識那武平侯,以後自己再去關外做生意時,有他們家的關照也能省事很多,因此噓寒問暖,熱情招待。
    賈璉和王熙鳳住的地方,是個一正兩廂抄手遊廊的小院,正房三間是賈璉和鳳姐的會客室,西耳房是兩人的臥房,東耳房則是大丫鬟平兒的臥房。
    在賈璉的引領下,蕭渙和賈瑜來到了會客室,賈瑜細細的左右打量了一番,隻見門外掛著大紅撒花軟簾,炕上鋪著靛藍氈條和金心綠玉閃緞大坐褥,屋裏燒著地龍,溫暖異常,隱有暗香浮動。
    三人落座後,賈璉笑道:“蕭兄不用見外,你我兩家都是勳貴之家,以後還是要多走動走動,以顯兩家之親近。”
    蕭渙一雙眼珠子亂轉,不知道在想什麽,聽賈璉開了口,連忙笑道:“那是自然,改天請璉兄和瑜世兄到我那喝酒。”
    說著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璉兄,你我相識已有數年,隻是小弟一直不曾拜會嫂夫人,不知......”
    蕭渙還沒說完,就聽見屋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隻聽見一個聲音道:“我來晚了,怠慢了貴客。”
    粉麵含春威不露,朱唇未啟笑先聞,果然是王熙鳳真實的寫照。
    話音未落,隻見一個渾身珠翠的女子搖著豐腴的身子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明媚的丫鬟。
    隻見她頭上戴著八寶攢珠金步搖,雪白粉膩的脖子上瓜著赤金瓔珞圈,穿一件大紅彩繡緊身襖,輕移蓮步,款款而來。
    見那貴客有些癡癡的望著自己,王熙鳳見此心中微微有些得意,看了一眼目不斜視的賈瑜,又對蕭渙笑道:“雲陽伯府的蕭小官人,我往日也多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
    蕭渙自知失態,連忙起身道:“見過嫂夫人。”,一雙眼睛卻隻在王熙鳳的胸口流連忘返。
    王熙鳳笑著點點頭,又看向賈瑜,賈瑜略一沉吟,起身行禮道:“瑜見過二嫂子,往日不曾拜會,萬望勿怪。”
    王熙鳳驚詫的看了一眼賈瑜,笑道:“是我的不是,不曾先見過二弟。”
    幾人又說笑了幾句,然後便在此處擺起了飯菜,旁邊那個丫鬟執著鍍金酒壺在旁斟酒伺候,王熙鳳先是和蕭渙喝了一杯,又賈瑜笑道:“以後得了閑,隻管來這和你二哥說說話。”
    賈瑜道:“以後若有借力之處,還望二嫂子不要嫌我煩才是。”
    王熙鳳笑著應了下來,方起身道:“蕭小官人和瑜哥兒慢用,老太太那還要我服侍,就先走了。”
    說著又對斟酒的丫鬟道:“你留下,好生伺候大爺們喝酒。”說罷,在蕭渙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又搖著豐臀出去了。
    賈瑜見賈璉似有話要和那蕭渙說,便起身告辭道:“璉二哥,蕭兄,小弟不勝酒力,就不奉陪了。”
    蕭渙見賈璉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他有話要和自己說,可能礙於賈瑜在,不好開口,見賈瑜起身告辭,也不挽留,隻道改天再會。
    賈璉心裏暗讚一聲,對那丫鬟道:“平兒,你代我去送送瑜哥兒,務必要送到前院月亮門那。”
    見兩人出去後,賈璉才壓低聲音道:“蕭兄,實不相瞞,愚兄是有些生意想和你一起做。”
    “哦?是何生意?”一聽是這個,蕭渙就來了興趣,想他每個月那二十兩的月錢根本不夠他花的。
    今見賈璉要拉著自己做生意,心中怎能不喜,連忙把耳朵上湊上去聽了起來。
    哪知剛聽了沒幾句,蕭渙便一躍而起,大驚失色道:“璉兄,你莫不是活夠了,那些東西也是能賣的?”
    賈璉連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噤聲,又輕聲道:“不瞞兄弟,這生意我已經做了很多次了,再說了,那些東西雖是明令禁止,但又不算是戰略物資,能有什麽事。”
    然後在蕭渙的耳邊說出了一個讓他頗為心動的利潤和分成來。
    蕭渙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方問道:“你莫不是想走我那舅舅的門路?”
    “蕭兄有所不知,想要出關做生意,最好是從榆林走,往年愚兄走的道不安全,經常會碰到邊軍設卡盤查,哪一次不是雁過拔毛,若是費些銀錢倒也無妨,不過就怕碰到那種油鹽不進的愣種,即使不敢扣留我,也不會放我出關,那時便隻能打道回府,白白折騰一趟,若是能走你舅舅的門道,他若是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的生意豈不是一帆風順?”賈璉如實說道。
    見蕭渙還是猶豫不決,賈璉又勸道:“蕭兄不用擔心,據我所知,京城勳貴們有很多家都在關外做生意,他們個個賺的盆滿缽滿,吃的滿嘴流油,憑什麽咱們隻能看著,蕭兄,富貴險中求啊!”
    蕭渙被他說的食指大動,一咬牙道:“我不敢應承你,須回家和父親商量,不過我覺得,此事不難!”
    ......
    話說平兒得了賈璉的安排,送略有些醉酒的賈瑜回前院,一路上緊緊的挽著賈瑜的手,半點不敢鬆懈。
    好不容易到地方,平兒才鬆開手,輕聲道:“瑜二爺早些歇息吧,婢子先回去了。”
    賈瑜點點頭,目送她消失在遊廊的轉角,方轉身折回自己的院子。
    “呀,二爺回來啦?”
    聽到外麵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小角兒連忙從耳房裏跑出來,賈瑜正要說話,卻見房裏走出來一個抽噎著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