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攤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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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散碎的煤炭的價格常年維持在三文錢一市斤,絕大多數的老百姓都能消費的起,隻是礙於燃燒時產生的有毒氣體,所以銷量在民用這一塊一直有些低迷,基本上都是各類的作坊和其他一些鍋爐房用的多。
    自從推出新式煤炭後,王掌櫃的煤炭鋪一時顧客盈門,人滿為患,觀看了蜂窩煤現場使用的效益後,很多人在心裏暗暗盤算,這一個蜂窩煤約兩市斤重,相當於兩市斤的碎煤塊,雖然用起來比碎煤炭貴了一半,但無論是從安全性還是性價比來看,都是很值得購買使用的。
    當聽說四塊蜂窩煤就可以使用一整天,不僅能燒水做飯,還能用來取暖後,老百姓們頓時就沸騰了,不到一天的時間,第一批十萬塊蜂窩煤就銷售一空,很多望風而來的買家沒買到蜂窩煤,失望之餘紛紛要求賣家趕快生產,王掌櫃欣喜若狂,連忙打發人去給自己的主子報喜。
    在加班加點下,第二批五十萬塊蜂窩煤很快就生產了出來,但僅用一天就賣光了,連帶周邊的鐵匠鋪也跟著狠狠的賺了一筆。
    十多家鐵匠鋪跟王掌櫃達成了合作,按照從王掌櫃那拿來的圖紙製作新式煤爐,每賣出去一個王掌櫃都要收一成的返點。
    在保證可以一次性放下四塊蜂窩煤的前提條件後,這些製做出了各式各樣的煤爐,最便宜的隻要兩百文,老百姓們也是爭相搶購。
    哪怕是窮苦的人家,一天燒四塊蜂窩煤還是燒的起的,時人皆是感歎,有了此物,世間再無因煤炭而毒斃者。
    皇城,皇宮,上書房。
    皇城司的密探分布在整個盛京城,他們有的是富商,有的是乞丐,有的是公子哥,有的是奴仆,還有丫鬟、掌櫃、販夫、神棍等等五花八門的身份。
    每天都有人把他們匯集上來的情報精心整理後,送到掌宮內監戴權的手上。
    這些情報戴權會按輕重緩急排序好,時刻以待天子垂問,這些基本上都是民間的民生民事,鮮有涉及政治和朝堂的,是景文帝了解民間疾苦的重要渠道。
    景文帝擱下禦筆,揉揉發澀的雙目,看了一眼躬身而立的戴權,笑道:“最近都中又有何新聞?”
    戴權道:“幾天前,都中倒是出了一件奇事,東城的一家煤炭鋪突然推出一個名為蜂窩煤的新品,外麵都傳此物把煤炭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不但燃燒時沒有什麽煙氣,而且燃燒時間極長,十分的安全耐用。”
    景文帝眉頭一皺,沉思道:“如此說來,果然是奇品。”
    “萬歲爺,奴才早上打發人出宮去買了幾塊,現在就在外麵候著。”
    “哦?速速拿進來,朕要看看。”景文帝來了興致。
    戴權朝外麵喊了一聲,隻見兩個小黃門先抬著一個籃筐進來,另外幾個小黃門有的抬著煤爐,有的抱著通風管道,幾個小黃門把東西輕輕擱下,跪伏在地上等待吩咐。
    景文帝快步走上前,見籃筐裏放著幾個拳頭大小、布滿小孔的煤塊,伸出手就要去拿,戴權連忙道:“萬歲爺當心呐。”
    說著,戴權從禦桌上取了一張宣紙,把一塊蜂窩煤包起來,畢恭畢敬的呈給景文帝。
    景文帝接過來細細打量了一番,笑道:“這上麵的小孔莫非就是其奧妙所在?”
    戴權拍馬屁道:“萬歲爺慧眼識珠。”
    景文帝把蜂窩煤放進籃筐裏,指著通風管道和煤爐道:“既然東西都齊備了,就點來看看,是不是真的無煙無味。”
    幾個小黃門連忙把煤爐組裝好,在最底下的那塊蜂窩煤下麵放些刨花,用火折子點了,等到第一塊蜂窩煤燒的發紅,才把剩下三塊依次用火鉗夾進去。
    戴權又讓人找來銅壺裝滿水後放在上麵,不到兩盞茶的功夫,銅壺裏的水果然沸騰起來,咕都都的濺了一地。
    景文帝笑道:“果然是無煙無味,燃燒效率如此之高,連這書房裏也暖了三分,不知這蜂窩煤現在售價幾何?”
    “十二文錢一枚,據奴才所知,到現在已經賣出百萬塊了,上到豪門世家,下到街頭巷尾,都在使用。”
    “價格倒也合理,售賣這蜂窩煤的是哪家?”景文帝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晉商吳家,背後站的是...”見景文帝麵色一冷,戴權連忙閉上嘴。
    “好了,讓他們把這些都撤下去吧。”景文帝拜拜手道,不用戴權吩咐,那幾個小黃門連忙收拾好,麻利的出去了。
    “萬歲爺,其實這蜂窩煤不是那吳家所創,而是他們從別人那買來的方子。”戴權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
    景文帝笑罵道:“你這狗奴才,非要朕的板子落在你身上你才願意把話說完嗎?”
    戴權誇張的擦了擦額頭的虛汗,繼續道:“中車府的人傳來消息,說這改良之法是吳家花了八萬兩銀子從那賈瑜的手中買來的。”
    景文帝疑惑道:“哪個賈瑜?”
    戴權小聲提醒道:“兩個月前被賈家族長賈珍逼迫,跳了護城河的那個賈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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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朕想起來了。”景文帝眉頭一皺,冷哼道:“他倒是敢要,八萬兩,哼哼,這八萬兩要是放在兩湖至少能安頓兩三萬災民,他小小的年紀要這麽多銀子幹什麽。”
    大梁雖然人口億萬,錢糧富庶,奈何各項開支又雜又多,這幾年以來各地的賦稅都是收上來沒多久就重新還了回去,有時候還要從國庫中倒貼一些,常年的入不敷出,導致庫銀日益減少,這讓景文帝很是頭疼。
    “不過此子倒是個人才,能賺八萬兩,就能賺八百萬兩,隻要他後年參與科考,哪怕是隻中了秀才,朕也要把他調去內務府裏當差。”景文帝看著門外飄灑的雪花,喃喃自語道。
    ......
    對於近日都中興起的蜂窩煤之風,榮國府也沒能幸免,自賈母起到下麵的各個主子,皆用上了蜂窩煤和新式的煤爐。
    作為榮國府最熱鬧的地方,榮禧堂裏的新式煤爐很大,一次性能放下十二塊蜂窩煤,燒起來三天三夜不需要更換,是賈璉在外麵專門定製的。
    十二塊紅彤彤的蜂窩煤源源不斷的向屋裏傳送著熱量,不一會兒諾大的榮禧堂裏就到了要打開四扇窗戶來散熱透氣的地步。
    王熙鳳看著新式煤爐,嘖嘖讚道:“不知道是哪個聰明的想出來的主意,以後冷天燒上這個,還要什麽火炕?回去我就把火炕撤了去,隻在屋裏裝上這個煤爐,又省心又舒適。”
    賈母點頭道:“既然這東西能儲存,讓璉二再多去買一些回來囤著,等過了春夏,秋天又可以燒了。”
    王熙鳳笑道:“老祖宗,上午璉二已經去過了,回來說今天的蜂窩煤一大早就被人搶完了,白白的跑了一趟。”
    一直不說話的王夫人說了一句:“下次讓璉兒直接拿著我們榮國府的門貼去找那掌櫃的,讓他給我們府裏留著些,那掌櫃的還敢不答應?”
    “太太說的是,我晚上回去讓他明早帶著門貼再去一趟,怎麽說也要再買個一萬塊回來。”王熙鳳點頭道。
    “老太太,太太,媳婦聽到一個小道消息,說這蜂窩煤是那吳家從別人手裏買來的方子,足足花了八萬兩銀子呢,大家看看,不就是在煤塊上戳幾個眼嘛,就值八萬兩銀子,嘖嘖,這錢也太好掙了。”
    王熙鳳十分豔羨的說道,想她仗著賈家的腰子在外麵放印子錢、包攬訴訟,擔那麽大的風險一年才能到手三四千撐死五千兩銀子,而不過是在煤塊上戳幾個洞就抵上她十幾二十年的收入總和,這讓她很是意難平。
    別說賈母和王夫人了,薛姨媽都是一臉動容,雖然她薛家對外號稱“家資百萬”,但實際手頭上能動的銀子也就不到十萬兩,其他的資產基本上都是散落在江南各地的商號店鋪,一年也就一兩萬兩銀子的收入。
    薛姨媽算是半個商人,雖然經商經驗不足,但是已經具備了一個商人的素養,聽到這個消息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要是自家能售賣這個蜂窩煤就好了,她敏銳的察覺到,照這樣賣下去,最多在春天來臨前,那吳家就能把這八萬兩買方子的銀子給掙回來。
    賈母好笑道:“你說的輕巧,曆朝曆代這麽多人為什麽都想不到?這錢合該讓那人掙了去,要是知道這麽賺錢,別說是八萬兩,就是十八萬兩二十八萬兩,也有的是人搶著去買這個方子。”
    “老太太說的是,不過媳婦還聽說,這方子的賣家竟然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大家說奇不奇,合著這少年是天上的財神爺轉世?隻是不知道是哪個,要不然媳婦非要和他好好結交一番不可,他今天能寫出八萬兩的方子,保不齊明天就能寫出八十萬兩的方子。”
    聽到王熙鳳的這番話,林黛玉心裏瞬間閃過一道人影,下意識的轉臉看向旁邊的探春,見她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
    ......
    都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賈瑜這兩天算是對這句話有了深刻的認知,隻覺得自己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被爆出來,到時候隻怕什麽牛鬼蛇神都會來找自己,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對於這件事,王掌櫃也是莫名其妙,賭咒發誓不是自己所為,並保證回去後會徹查此事,給賈瑜一個交代,賈瑜見他一臉的真誠,不似做偽,也隻能不了了之。
    為了表示歉意,王掌櫃特意打發人送來兩千塊蜂窩煤,賈瑜看著廊下堆的比他還高的蜂窩煤,有些無奈的對晴雯道:“從今天起我得低調一點了,不能再當散財童子,到處撒錢了。”
    “林姑娘,三姑娘。”
    賈瑜正對著一麵牆的蜂窩煤後悔,忽然聽見背後的晴雯說了一句。
    轉過身,見林黛玉和探春挽手而來,二人皆是頭戴雪帽,身穿大紅披風,賈瑜笑道:“兩位女俠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林黛玉和探春齊齊的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朝書房走去,賈瑜有些莫名其妙,連忙跟上。
    晴雯上完茶後,本分的退了出去,林黛玉才小聲道:“瑜哥兒,那勞什子蜂窩煤是你的手筆吧?”
    賈瑜一驚,這都能看得出來?見探春也是一臉的求證,賈瑜攤攤手道:“本來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們相處,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懷疑,不裝了,我是八萬兩富翁,我攤牌了。”
    見他油嘴滑舌,得意洋洋的樣子,林黛玉和探春又齊齊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