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二傻兄弟兩個也不在！”王秋月喊。
    龔大傻和龔二傻兄弟兩個，小時候時候娘跑了，後來爹喝酒倒河裏淹死了。
    爺奶拖著兩娃長大，拚死拚活的掙錢，給兄弟兩個娶了一個媳婦。
    別看兄弟兩傻頭傻腦的，在龔家寨和附近十裏八鄉，可是名人！
    就因為他們爺奶給他們說媳婦時，就言明了，兩兄弟隻娶一個女人。
    但凡正常些的人家，根本就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他們家。
    後來，還是鬧饑荒那年，二老不知打哪撿回來個癡傻的給他們做媳婦。
    那女子不會說話，隻會見人就嗬嗬笑。
    他們怕人走丟了，還拿繩子拴在家裏。
    後來，兩個老人滿六十，就被傻子兄弟兩個送去了瓦罐墳。
    眾人竊竊私語起來。
    “七妹子，我男人他不是不在，是上山砍柴火去了。”
    說話的，是龔小六的媳婦曲氏。
    龔七七冷著張臉：“曲嫂子，你要說個別的由頭，我們或許還能信。龔小六會上山砍柴？你問問大夥，大夥信嗎？”
    “怎、怎麽就不信呢？”
    “他要是肯上山，昨兒能跑我家來借柴火？”
    “這、這不是沒借著，所以才上山了嘛！”
    “曲嫂子，你是嫁入龔氏一族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拐帶小娃是大事！七妹勸你一句，要真是龔小龍做的，你還是早點說出來的好。別到時候，跟著龔小六一起被攆出龔家寨！這大雪的天，真出去了，能不能活下來，隻有老天爺知道了。”
    曲氏咽了口唾沫，剛才還通紅一片的臉，此刻無比蒼白。
    “小六家的，你可不能胡說啊！”
    “我兒不可能做這種糊塗事！”
    說話的兩個老人，是龔小六的爹娘。
    眾人一片寂靜的直瞅著曲氏。
    因為她的樣子，可不像沒事的人。
    撲通一聲，曲氏忽然跪旁邊兩位老人麵前。
    抹著淚說：“爹！娘！我隻知道，小六他上山去了！昨晚我聽他說的，今天他要上山，要做一件大事！還說，這事要是做成了，咱家就有錢了！”
    眾人一片驚呼。
    “真是龔小六啊？他膽子也太大了吧！”
    “膽子大？我看，他是不把龔姓放在眼裏！”
    “可不有錢了嘛！老李家可是五個娃呢！李一家那個養女模樣還好得很，跟個小仙女兒似的。還有李二家的閨女，喲，可人著呢！別的不說，這兩娃怕是值不少錢呢吧！”
    亂哄哄一片議論聲中，夾雜著曲氏委屈的哭聲。
    龔小六的爹娘直接癱坐在地上，直呼：“糊塗啊！糊塗啊！”
    龔七七安撫過兩位老人，把曲氏攙扶起來。
    “曲嫂子，你隻需把聽到的，都告訴我爹就行。這事兒，你沒做錯！”
    曲氏點頭，到龔成良麵前，一五一十的，把這些天從龔小六那聽到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
    龔成良聽後，兩撇花白的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
    因為曲氏說的話裏，直接提到了李家。
    他覺得這事，十有八九了。
    打發龔七七和自家老太婆，把曲氏和龔小六的爹娘送回去後，向眾人抬手壓了壓。
    提著沉重的嗓門道：“大夥靜靜！”
    待村人們安靜下來，再次開口：“大家都知道，娃娃有多重要！所以，我們的祖先才會立下族規，禍害子孫者，重罰。”
    “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咱們各家，都得出力！”
    “等等！”
    有人站了出來。
    “老叔，丟的是外姓人的娃，關咱啥事了？”
    話音一落，啪的響起巴掌聲。
    剛才說話的男人抱著頭看著身旁的老婦。
    “二狗子，你能不能做個人？李村長對咱村裏人多好，你看不到嗎？李村長家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再說了，龔小六他丟的，也是咱龔姓的臉！隻有把娃找回來，咱這臉麵，還算是撿起來了！”
    “大姐說的對！咱得把娃找回來！”龔二瓜的阿爺，挺身站了出來。
    身後跟著龔二瓜的爹娘叔伯，一行五六個。
    龔成良的六個兒子，也站了出去。
    隨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去。
    陸陸續續的，幾乎是每家的男人女人甚至還能走的老人，都站到隊伍裏。
    龔成良看了紅了眼眶，拱手為拳，向眾人鞠了一躬。
    “我替林大妹子，謝謝各位了！”
    二瓜爹，上前兩步將龔成良扶起來。
    “說啥謝不謝的？我家二瓜，還是林氏給救的呢！咱啊，食人三餐，再窮也得還人一頓吧！不然，還叫個人？”
    龔成良點頭，正了正心神，開始部署起來。
    一小隊人，被安排去守村口。
    十隊人，挨家挨戶，犄角旮旯的在村裏找。
    其餘年輕的男人，在和龔成良商議一番後，打算帶上各刀具，準備火把進山去尋。
    龔家寨一片混亂的時候，林桃跟著雜亂的腳印，越往山上走，越覺得不太對勁。
    這個方向，不是去第二個炭窯的嗎？
    跟著腳印往上，林桃隱約聽到一陣交談聲。
    “六哥，這黑漆漆的玩意是啥？”
    “看、看、看、看……”
    “行了行了，你就別說話了！一個結巴，等你說完，天都黑了！”
    “別光站著啊！趕緊裝起來。”
    “六哥，你都不知道這是啥，拿回去有用嗎？”
    “咋沒用？這東西，肯定就是林氏拿去賣錢的玩意。回頭我也背鎮上去賣，到時候，咱也能成有錢人。”
    “可是，六哥，你都不認識，咋賣？往哪賣？”
    “二傻，你他娘的話咋這麽多？我叫著你們來，是讓你們來幹活的！趕緊的！”
    林桃停在不遠處，看著龔小六領著兩傻子，正刨炭窯呢。
    於是放輕腳步上去，悄摸的站到龔小六背後。
    龔小六向後伸手，說了聲：“背簍。”
    林桃拿了背簍遞給他。
    龔小六一邊往背簍裏撿碎木炭，一邊一念叨：“你也別站著，趕緊撿了背下山，再晚天就黑了。最近山上的狼可不安靜。這大雪弄得人沒吃的，山上的野獸也沒吃的。”
    說著，龔小六費勁的掰著一根還沒過心的木頭。
    “要不要我幫你啊？”林桃問。
    “這不是廢話嘛！快，一起來掰。”
    轉頭，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裏掉出來。
    後退時，腳一滑，摔倒在龔大傻腳邊。
    直楞楞看著林桃的龔大傻，一邊扶人一邊說：“我、我、我、我想、想、想提醒你的。”
    “那你不早說！”龔小六大呼。
    “你、你、你不、不不不不讓我、說、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