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
    辛子秋嘬了嘬牙花子，感到有些頭疼，沒想到才剛剛來到京師，就遇上了好大一個難題。
    聽麵前老漢的意思，這個大明朝的路引竟然還自帶防偽，看來想要靠著銀元開路，蒙混過關是不可能了。
    而且瞧永定門關口守軍這全副武裝的架勢，可以想像燕京城的管理一定十分嚴格，沒有路引，自己將寸步難行。
    這個問題必須盡快解決，否則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行動受限，跟等死也差不太多。
    當然，他其實也並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譬如使用“忘”之規則讓城門守衛忘記他的存在，又或是使用“奪”之規則搶走一個良民的身份，都能令他順利通過永定門。
    不過辛子秋手中的規則之力也僅剩三道，還得留下來對付其他行者，這樣做代價未免太大，得不償失。
    “對不住啊小夥子，這錢……嘿嘿……你還是收回去吧，世道不太平，財千萬不要露白。而且，你也太莽撞了點，出門居然不辦路引，這要是讓巡檢司的人抽查到了，還不得把你抓起來打個半死？我勸你呀，趕緊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監天司大會雖然熱鬧，可不值得把命搭上。”
    聽到老漢憨憨的聲音，辛子秋這才回過神來，他挑了挑眉毛，並沒有收回手中的銀元，而是一把推了過去，笑道：
    “老哥，這掏出來的錢可沒有收回去的道理，你拿著，甭客氣，咱們交個朋友。你給我講講，這監天司大會是個什麽……”
    話音未落，他餘光忽然瞥見一隊身著藍袍，頭戴金簪，腰係水火絲絛的道士從自己身邊走過。
    他們沒有向普通人一樣按次序排隊，而是神情肅穆，徑直向著永定門走去。
    辛子秋深感好奇，咽下了後半截的話，向他們行著注目禮，隻見道士們大搖大擺地進了永定門，駐守的軍士們連問都沒問，就這麽恭恭敬敬地將他們放了過去。
    “哎，我說老哥，那幫道士怎麽不用路引就能進城？”
    那老漢探著脖子望了望，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害，你沒看見麽，人家可是出家的真人，個個都是活神仙，當然用不著路引。依我猜，這些法師們大概是來參加監天司大會的，最近這樣的異人進入京城的可多了。”
    辛子秋眼睛一亮：
    “異人？這麽說還真有人出門不用路引？”
    老漢笑道：
    “那當然，所有的神仙異人們，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當年若不是他們，咱們大明的子民早成了亡國奴，別說路引了，人家不論走到哪裏，都有的是鄉紳財主排著隊供奉，就連皇親國戚，也得敬他們三分，那是真真正正的上等人……”
    老漢眼中露著欽仰崇敬的光，發自內心地讚歎著，但他話說到一半，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看了辛子秋一眼，咳嗽一聲，出言提醒道：
    “誒，我說小夥子，可別打歪主意啊，那些都是了不起的高人，而且都有仙術法寶在身，你一個普通人，可別想隨便換身衣服就去冒充他們去騙吃騙喝，被抓到了是要殺頭的。”
    辛子秋尷尬一笑：
    “哪兒能呢？老哥，這監天司大會是個什麽東西？你能給我講講麽？”
    那老漢眉毛挑起了老高，眼睛也瞪得溜圓，警惕地看了辛子秋一眼，說道：
    “你不知道監天司大會？小夥子，我看你打扮也夠奇特的，莫非不是我大明子民，而是從海外島國來的？”
    辛子秋不置可否地咧嘴一笑，手一推，趕緊把銀元塞到了對方的手上。
    雖然買不到路引，但自己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正需要找人探探虛實。
    至於這點錢，倒並不放在他心上。
    看在亮晶晶銀子的份兒上，老漢也沒多問，而是手一劃，不著痕跡地將銀元收在了袖子裏，這才耐心地給他解釋道：
    “監天司是咱們大明朝廷管理各類異人的衙門，每隔五年，他們會在京師舉行一場盛會，邀請天下各門各派前來參加，屆時將遴選異人中新一任的首領，並且從中挑出德才兼備的人物，補充進入監天司，為國效力。”
    “對咱們老百姓來講，也是難得一見開眼界的機會。老漢我也是想趁著這個機會來做點小買賣，發點小財，貼補貼補家用。”
    他伸手一指麵前的長隊：
    “你看這推車挑擔的，大概都跟我想法一樣，想趁著京師熱鬧人多的時候，去擺個攤子賺錢。”
    辛子秋神念一掃，這才注意到，老漢背著的包裹中，裝著滿滿當當的手工小玩意兒，估計這監天司大會，跟過去的廟會也差不多少。
    他接著問道：
    “老哥，你知道這些異人們都有什麽組織和門派麽？官府怎麽區分他們呢？按你所說，應該也不是隨便哪個人剃個光頭，穿個道袍，就能自稱異人了吧。”
    老漢一咧嘴，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咱們是平頭老百姓，哪兒能知道這些？”
    跟著，他眨了眨小包子眼睛，又湊到辛子秋耳邊小聲說道：
    “不過，我聽說異人裏麵也不止是和尚和道士，還有些特殊的教派，多了咱也不懂，反正挺邪門兒的。”
    “邪門兒？怎麽個邪門兒法？”
    老漢吸了口涼氣，有點為難地說道：
    “噝……這個怎麽說呢？我也沒親眼見過啊，據說有的異人不拜三清，也不拜佛祖，專門信奉一些稀奇古怪的神明，我們村子有人見過他們舉行儀式，看著就聽瘮人的……”
    辛子秋皺了皺眉，想起了在鬼市之中見過的無麵大仙，也不知和所謂“異人”有沒有關係。
    兩人說話的當兒，隊伍也在不斷前進，眼見就快排到了城門口，辛子秋忽然捂著肚子說道：
    “老哥，我內急，找個地方方便一下，咱們待會兒再聊。”
    說著轉身就走，一溜小跑就不見了蹤影。
    直到日上三竿，城門處排長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但那個頭染黃毛的胖子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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