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京兆府大動作!(8K誠意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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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平門有多長時間沒有這般熱鬧了?”
    宣平門守將榮平川身姿筆直地站立在城牆垛口處,目光深深地看向下方。
    原本久無人煙的宣平門內,此時卻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更有一群身著皂衣的衙役與小吏不斷地奔波於百姓之中。
    若非那些衙役與小吏手持京兆府公文,榮平川早就下令將其全部驅逐了。
    副將董興苦笑道:“九個月零十一天,我寶貝閨女應該都會跑了。”
    自旱災徹底失控後。
    整個長安城,所有城門都進入了戒嚴狀態。
    宣平門自然也不例外。
    榮平川轉身拍了拍董興的肩膀,安撫道:“快了,再堅持堅持,快過去了!等此事過去,我準你一個月的假,到時候回去好好陪陪弟妹他們。”
    董興低下頭苦笑道:“老伍長你又哄我,幾個月前你也是這麽說的。”
    榮平川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握起拳頭朝著董興胸口重重錘了一下,不滿道:“上次老子那不是看走眼了嗎,誰知道周啟平那小子這麽不能扛。”
    那一拳看似重,實則落在身上根本就沒有多少力道。
    董興抬起頭鄭重地看向榮平川問道:“那這次呢?這次老伍長可有看走眼?”
    榮平川轉過身,再度看向下方百姓,緩緩開口說道:“這次?這次不會再看走眼了!我相信他!”
    “老伍長對那位就這般有信心?”董興看向榮平川的背影不解道。
    榮平川重重點頭重複道:“我相信他!”
    榮平川明明看向的是下方百姓。
    但不知為何,雙眼深處浮現的卻是一副鬼泣沙場。
    那沙場中,一身高七尺有餘,身披暗金色盔甲的中年男子,穩坐於高台之上。
    一道道軍令自那中年男子口中而出,通過一杆杆錚錚作響的令旗。
    不斷地朝著下方擴散。
    高台下方,無數大小不一,武器不一的軍陣,隨著那人的軍令不斷地調整著細微的位置。
    變陣!
    變陣!
    再變陣!
    直到最後一次變陣後!全軍應戰!
    軍陣前方,黃沙滾滾,數不清的戰馬朝著軍陣衝來。
    人一過萬!一眼望不到盡頭!
    榮平川不知道那一刻究竟來了多少敵人!
    那一刻,他隻感覺大地都在顫抖!
    整個沙場好似到處都是馬蹄聲一般。
    伍長在他身旁,用盡全力嘶吼著:“小崽子們!都給老子聽好了!握緊你們手中的長矛!不要怕!我們有大將軍在!!!”
    榮平川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怕,隻記的,當大將軍三個字從伍長口中吼出來時。
    整個伍都沸騰了!不一會兒的功夫所有軍陣!所有士卒都開始大聲怒吼起來。
    他不記得自己吼了什麽,隻記的最後整個戰場上隻有兩種聲音。
    一種是匈奴人疾馳的馬蹄聲!如奔雷一般!
    一種是漢人齊聲怒吼的聲音!直震雲霄!
    “大周必勝!大將軍必勝!”
    城牆垛口處,榮平川雙眼模糊,口中喃喃低語。
    身後。
    董興望著前方身軀微顫的榮平川,不由得關切道:“老伍長,老伍長。”
    聞得身後喊聲。
    榮平川猛地回過神來,緩緩展開雙手伸了個懶腰,放下手臂時不經意間自雙眼處一掃而過。
    隨即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隨口說道:“有點困,我去小憩一會兒,等京兆尹來了,莫忘了喚醒我。”
    話音落罷。
    榮平川徑直地轉身,快步走向城門樓。
    徒留下一臉懵的董興。
    望著愈行愈遠的榮平川背景。
    董興撓了撓頭,不知為何總感覺自家老伍長身上可能藏著天大的秘密。
    ‘不應該啊。’董興喃喃自語道。
    自正德十六年參軍以來,董興便一直在榮平川手下。
    此後不久便成了榮平川的心腹。
    榮平川伍長,他小卒。
    榮平川什長,他伍長。
    榮平川百戶,他副百戶。
    榮平川宣平門守將,他副將。
    若是真有什麽秘密是他不知道的,那也隻有參軍之前了。
    可一個伍長,又能有什麽秘密呢?
    董興百思不得其解,搖了搖腦袋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轉眼間,思緒便再度跳到自己那剛一歲的寶貝女兒身上去了。
    ‘也不知道寶貝茵茵有沒有學會走路。’董興喃喃自語道。
    隨即便自問自答道:“應該會了,家裏那幾個臭小子一歲的時候都會走路了,沒道理寶貝茵茵會比他們差。”
    就在董興仍沉浸在美好幻想中時。
    城門下忽然發生了一些極大的變化。
    守城士卒急忙道:“董副將!董副將!”
    “嗯?怎麽了?”董興瞬間回神,快速反問道。
    “董副將快看城下!”守城士卒急忙回答道。
    不待士卒將話說完。
    董興快速朝著城牆垛口跑去。
    隻見城牆外一切風平浪靜,無人試圖穿過護城河,更無人試圖蟻附攀爬城牆。
    不待董興轉身嗬斥。
    那守城士卒急忙開口說道:“這邊!董副將這邊!”
    董興方一轉身,便看到那士卒滿臉通紅地不斷指向城牆內。
    “咳咳!”董興輕咳一聲,快速折返。
    無他。
    自然反應罷了。
    當董興趴在垛口處朝著城內望去時。
    隻見遠處街道上正緩緩駛來一輛輛滿載的馬車。
    “那是......”董興揉了揉眼努力看去,待看清馬車上裝載的並非糧食、粥飯等物後。
    董興不由得詫異道:“運的是木料?”
    不一會兒的功夫。
    數不清的馬車,拉著數不清的木料緩緩越過城下百姓。
    直到行至城門處時方才停下腳步。
    一腰挎長刀的年輕男子自為首的馬車上一躍而下。
    董興看向那人,大聲道:“來者可是京兆尹大人之隨從。”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大聲回應道:“正是!在下趙守!奉我家六爺之令,將這些木料,全部運送至城外。”
    說著,趙守自懷中掏出一份公文以及一塊明晃晃的令牌。
    手舉公文與令牌,大聲道:“此乃通行公文!以及賑災總指揮使令牌,還請將軍核驗後,打開城門,放我等通行。”
    董興朝著身旁士卒用了個眼色,隨即大聲道:“還請稍待片刻。”
    話音落罷。
    董興轉身徑直地朝著城門樓走去。
    這等大事,他一個區區副將,如何做得了主。
    不一會兒的功夫。
    榮平川揉著泛紅的雙眼,打著哈欠緩緩走出了城門樓。
    方一抵達城門上方,先前那得了董興眼色,前去拿取公文與令牌的士卒也已然折返。
    榮平川接過公文,快速查看一番後,吩咐道:“公文與令牌都沒問題,將令牌還回去。”
    話音落罷。
    榮平川看向董興等人,沉聲吩咐道:“戒嚴!”
    “遵令!”眾人麵色一正,齊刷刷地抱拳回答道。
    隨著許奕在城內動作不斷,收繳糧食不斷。
    城外災民已然很少再會試圖混入城內了。
    但長安城事關重大,再如何謹慎都不為過。
    若是放進來一個身帶疾病的災民入城,不出事還好,一出事整個宣平門上到守將,下到守卒。
    無一人可以承擔那可怕的後果。
    片刻後。
    待所有士卒全部進入戰備狀態後。
    榮平川大手一揮,下令道:“放吊橋!開城門!”
    伴隨著榮平川一聲令下。
    宣平門三個門道緩緩打開兩道。
    這已然給足了許奕麵子,若是其他人來,至多也就打開一個門道罷了。
    榮平川看向下方趙守,朗聲道:“趙護衛,請!”
    張守鄭重抱拳行禮道:“謝榮將軍。”
    話音落罷。
    趙守大手一揮道:“出發!”
    頃刻間,數不清的馬車拉著滿載的木料緩緩朝著兩道城門駛去。
    趙守大踏步走向馬車。
    隨著馬車緩緩駛出了宣平門。
    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踏上了護城河上方的吊橋。
    相比第一次出城時的劍拔弩張,這一次出城倒是順利不少。
    即使沒有士卒護衛,此時的吊橋上亦沒有一道災民的身影。
    漸漸地,第一輛馬車走下了吊橋。
    趙守伸手指了一個方向,隨即馬車繼續緩緩前行。
    趙守斜靠在木料上,靜靜地打量著城外災民。
    災民們依舊是聚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堆。
    或躺、或坐,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與上次相見,災民們臉上多了一些紅潤,身上或多或少地多了一些衣衫,用以禦寒。
    隨著車隊緩緩向前。
    趙守臉上的笑容愈發地驕傲起來。
    出城三裏,未見一具餓殍!更未見一個插標賣首的稚童。
    與上次相比,簡直就是天翻地覆般的變化。
    而這!自然是他家六爺的功勞!
    趙守自懷中掏出一份堪輿圖,左右對照之後。
    緩緩擺手道:“停!”
    待馬車停穩後。
    趙守將堪輿圖重新收入懷中。
    翻身爬上木料頂部。
    重新掏出堪輿圖,大聲道:“一到五號馬車!向左行進九裏!於九裏處卸下木料!”
    “六到十號馬車!向左偏移六裏,於六裏處卸下木料!”
    “十一到十五號馬車,向右行進九裏!於九裏處卸下木料!”
    “十六到二十號馬車,向右行進六裏!於六裏處卸下木料!”
    “二十一到二十五號馬車,於此地道路百米外卸下木料!”
    “其餘馬車繼續跟我走!”
    話音落罷。
    趙守爬下木料堆,繼續緩緩前行。
    ......
    城門樓上。
    榮平川挑目看向城外。
    隻見原本排成一條長龍的馬車,此時已然緩緩朝著左右分散。
    每行進一些距離便會分散一波。
    當木料卸完之後,眾多馬車便會順著另一條吊橋重新回城。
    一切都顯得極具章法。
    榮平川收回目光,轉身走向另一邊城牆。
    隨著時間的推移,城門不遠處那些匯聚的百姓,人數已然超過兩千。
    且還有愈聚愈多的趨勢。
    “六皇子究竟在搞什麽?”榮平川收回目光低聲喃喃道:“花費如此多的財力人力物力,究竟是要建什麽?”
    京兆府衙門張貼在城門不遠處的告示榮平川早已看過。
    那下方兩千餘百姓皆是木匠。
    無論是五十文一天也好,還是三十五文一天也罷。
    初看倒是沒什麽,可莫要忘了基數與時間。
    若是全部算下來,這每一日都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更何況,那告示中明明白白地寫明了,無需自帶幹糧!
    就在榮平川百思不得其解之際。
    城門不遠處的那些百姓,在衙役的組織下,全部站了起來。
    正嘈亂地排列著隊形。
    榮平川再度放眼望去,不由得輕笑道:“一群衙役也搞上陣型了。”
    董興聞言不由得咧嘴一笑,開口說道:“要不要屬下下去教教他們什麽叫真正的隊形?”
    榮平川想了想隨即開口說道:“也好,帶兩百人下去。”
    “遵令!”董興麵色一正大聲回應道。
    就在董興即將走下城牆時。
    榮平川大聲叮囑道:“讓弟兄們對那些匠人和衙役客氣一些。”
    董興頓了頓,隨即回答道:“遵令!”
    ......
    隨著時間的推移。
    距離許奕約定的未時愈發地近了。
    宣平門城牆內,直到此時仍有大量的匠人,自四麵八方快速奔來。
    單單是一上午的時間,工房花名冊上便多了足足上千位木匠。
    胡元初堅信,這才僅僅隻是一個開端。
    當工錢下發的那一刻,定然還會有數不清的匠人爭相加入工房。
    胡元初謝過董興等人後。
    不斷地打量著眼前整齊了許多的匠人隊伍。
    眼神中時不時地流露出興奮的神色。
    “咳咳。”胡元初輕咳一聲,人群中細微的騷動聲瞬間戛然而止。
    胡元初強行忍住內心的興奮。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隨即緩緩邁步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
    默默等待著。
    不一會兒的功夫。
    一道身騎高頭大馬的身影,在二十餘衙役的簇擁下緩緩朝著宣平門奔來。
    在其身後,更有十餘輛滿載的馬車緩緩跟隨。
    那馬車上赫然擺放著一口口上了鎖的大箱子。
    “京兆尹大人到了,都打起精神來!”胡元初大吼一聲。
    隨即快步離開人群,朝著那緩緩奔來的身影迎了上去。
    “啟稟大人,此番共募集木匠兩千九百四十六人!”胡元初拱手行禮大聲稟報道。
    許奕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排列基本整齊的匠人,隨即低頭看向胡元初誇讚道:“此事辦的不錯。”
    胡元初麵色一喜,連忙道:“若不是大人的名望支撐,恐怕應募匠人絕不會如此之多。”
    許奕輕笑一聲,顯然並未將馬屁話往心裏放。
    隨即平靜道:“這隊列何人所整?”
    胡元初當即回答道:“回大人,隊列乃守城副將董副將帶人所整。”
    許奕微微點頭,隨即驅馬前行。
    當其抵達三千匠人麵前時。
    榮平川已然走下了城門樓。
    “宣平門守將見過六皇子殿下。”榮平川抱拳行禮道。
    許奕翻身下馬拱手回禮道:“榮將軍喚我官職即可。”
    話音落罷。
    許奕再度拱手道:“還未謝過將軍助我整隊之舉......”
    一番寒暄後,榮平川滿臉笑容地告辭返回城牆之上。
    許奕再度翻身上馬。
    目光緩緩掃視過眼前眾人。
    微微調轉馬頭,伸手指向身後那十餘輛滿載著一口口大箱子的馬車。
    隨即沉聲道:“這馬車上所載的便是你等接下來的工錢!”
    話音落罷。
    兩名衙役快速抬下一口大箱子。
    猛地將其打開,露出其內滿滿當當的銅錢。
    刹那間,三千木匠無不瞠目結舌。
    :‘好.....好多錢!’
    :‘這......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啊!’
    :“一天五十文,三天一百五十文,一個月就是一千五百文!足足一兩半銀子!”
    :‘也不知道能不能幹上一個月的活,唉。’
    :‘唉啥唉,沒看到足足十餘輛馬車呢嗎?那都是錢!都是即將發給咱們的錢!’
    :‘就是就是,單單這些馬車上的錢,便足夠咱們幹十天半個月的了!不少了,知足吧。’
    :‘得了吧,誰知道最後會不會克扣咱們的血汗錢,照我說啊,能拿一天是一天,敢克扣就直接撂挑子!’
    銅錢誰都見過,但如此數量的銅錢,見過的人真沒幾個。
    一時間,三千木匠無不議論紛紛。
    有人震驚,有人崇敬,自然也有人充滿了不信任。
    許奕緩緩擺手,當即便有衙役齊聲怒喝道:“肅靜!”
    待嘈雜聲漸漸平息後。
    許奕伸手指了指身後的十餘輛馬車。
    沉聲道:“錢就在這裏!依照告示所言!工房登記造冊者日五十文!”
    “未曾登記造冊者!日叁拾伍文!”
    “每日收工後!本官會派人將當日工錢,一文不少地發放給諸位!”
    “本官以京兆尹的身份向諸位承諾!若是有人敢克扣工錢!一經查實!無論數量多寡,一律人頭落地!”
    話音落罷。
    宣平門內瞬間爆發出陣陣喝好聲。
    若是旁人如此承諾,持疑者定然不在少數。
    但眼前之人既然是許奕,那麽遲持疑者勢必大大減少。
    現如今許奕兩個字在長安城內,當真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許奕微微擺手,製止了喧嘩。
    隨即繼續沉聲道:“錢!本官可以保證一分不少!”
    “但!有些醜話,本官亦要說在前麵!”
    “此番出城!凡是擅自脫離隊伍,不聽調令者!工錢一文不發!”
    “凡是騷擾災民者!擾亂城外秩序者!工錢一文不發!”
    “凡是偷奸耍滑者!消極怠工者!工錢一文不發!”
    “本官給諸位一刻鍾的時間!若是接受不了!現在即可離開隊列!”
    話音落罷。
    許奕調轉馬頭,遠離木匠隊列。
    看似是給匠人們商量的時間與空間。
    實則不然。
    這些條件,無論到什麽地方做工,都是必然的。
    完全沒有商量的必要。
    許奕此舉真正的目的是給那些試圖濫竽充數者一個反悔與離開的時間!
    日叁拾伍文到五十文,這個數目對於極大多數底層百姓而言,已然是一個較為難得的豐厚報酬了!
    自消息傳出去後。
    勢必會有一些百姓試圖濫竽充數、渾水摸魚。
    這部分百姓的數目,顯然不會是一個小數字。
    多花費一些銀兩是小事!
    可濫竽充數最終耽誤的卻是許奕的大事。
    此番警告過後,若是不識抬舉,那便怪不得許奕割韭菜了!
    一刻鍾後。
    許奕緩緩驅馬奔來。
    原本近三千人的隊列此時竟直接少了三分之一。
    胡元初滿臉羞愧地拱手深深行禮道:“大人,屬下辦事不力,還請責罰!”
    事到如今,胡元初哪裏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三千匠人中竟被混進來一千濫竽充數者,這若是發現的晚,耽誤了大事。
    那罪名可就徹底大了。
    許奕平靜道:“功過相抵。”
    “謝大人。”胡元初聞言不由得大鬆了一口氣。
    許奕再度掃視眾人。
    刹那間,整個宣平門內,兩千匠人聚集所在竟鴉雀無聲起來。
    片刻後。
    許奕緩緩收回目光,朗聲道:“諸位既然選擇留下!便代表諸位已然同意了方才的要求。”
    “既然如此!那麽本官便送諸位一個見麵禮!”
    話音落罷。
    許奕許奕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空地,朗聲道:“未在京兆府工房登記造冊者出列行至此處!”
    頃刻間。
    稀稀拉拉百餘人滿頭霧水地走向許奕所指空地。
    許奕大手一揮,下令道:“胡元初!”
    胡元初瞬間身軀一震,連忙大聲道:“屬下在!”
    許奕沉聲道:“依照花名冊!發錢!今日所有人無論有沒有登記造冊,全部依照滿日發放工錢!”
    話音落罷。
    宣平門內再度爆發出陣陣叫好聲。
    其內自然也有百餘人哀嚎聲。
    但很可惜。
    百餘人的聲音如何比得過一千餘人的聲音。
    “大人!大人!”一中年男子大叫著走出百餘人的隊列。
    隨即大聲道:“大人!我願意登記造冊!方才隻不過是來的晚了一些!我願意啊!”
    頃刻間,百餘人無不大聲高喊。
    許奕微微擺手示意眾人安靜。
    隨即開口說道:“若是願意登記造冊,即刻登記,到時自會按照五十文發放。”
    話音落罷。
    當即便有一名典吏,手持花名冊走向眾人。
    登記造冊,並非簡簡單單的寫個名字便算。
    而是要詳細地將其家庭住址,身懷技藝等信息全部填寫入內。
    事後自會有衙役,深入核對,以防胡亂填寫。
    許奕此舉目的有三。
    一來,防止濫竽充數者混入其中。
    二來,此舉可壯大京兆府工房,隻不過這是順手為之。
    最重要的其實還是第三點。
    那便是,其可以通過花名冊,掌握匠人們的基本信息。
    如此一來,若是需要調度、調整,將會變得異常簡單。
    趁著一眾衙役分發工錢之際。
    許奕翻身下馬,自馬腹側兜處取出兩張宣紙。
    邁步走向胡元初。
    若是細看,便不難發現,那馬腹側兜內,赫然還有著十餘張同等規格的宣紙。
    許奕將最上方一張堪輿圖遞給胡元初。
    胡元初雙手接過堪輿圖。
    方一入眼,眼神中便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宣平門外的景象!
    胡元初抬頭看向許奕,不確定道:“大人......這是?”
    “宣平門外三十裏!”許奕麵色平靜道。
    話音落罷,示意胡元初繼續看下去。
    胡元初定了定神,麵色一正,無比認真地看了下去。
    其堪輿圖上,災民聚集地、高地、窪地等信息皆被許奕以各式圖形標注了下來。
    在其右下角處,更有數行小字,詳細地標明各個圖形所代表著什麽。
    如此事無巨細的堪輿圖,胡元初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半刻鍾後。
    見胡元初收回目光。
    許奕平靜道:“堪輿圖上所有標注的地點都看過了?”
    胡元初眼神中的震驚之色久久未去。
    聞言急忙回答道:“回大人,全部看過了。”
    許奕微微點頭,隨即手中僅剩的宣紙遞給胡元初。
    詢問道:“多長時間能夠將粥棚全部搭建出來?”
    胡元初雙手接過宣紙,快速地看了幾眼。
    那宣紙上所畫粥棚與現存粥棚,有著較大區別。
    總的來說,較之現存粥棚,要更加完善與合理。
    至於難度?並不存在。
    若真強行索要一個難度,那也隻能是所需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胡元初默默估算一陣。
    隨即拱手回答道:“回大人,若是以現有木匠數量,至少也需五日時間。”
    “其大部分時間都將用於搭建之上,若是有足夠的民夫。”
    “那麽屬下有信心於明天日落之前,將其全部搭建完畢。”
    一日半的時間。
    倒也不算太久。
    許奕微微點頭,隨即平靜道:“需要多少民夫?”
    胡元初想了想,拱手道:“三千民夫,隻需三千民夫。”
    許奕點了點頭答應道:“可!”
    隨即鄭重地看向胡元初,緩緩開口說道:“此事若是辦的漂亮,本官記你一功。”
    話音落罷。
    胡元初瞬間麵露激動,急忙再度拱手行禮道:“謝大人!”
    許奕笑了笑,並未多言。
    緩緩轉身,翻身上馬。
    而此時,兩千匠人已然領到了各自的五十文錢。
    臉上各自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見許奕翻身上馬。
    刹那間兩千目光匯聚於許奕身上。
    許奕笑了笑,開口問道:“這個見麵禮,諸位可還喜歡?”
    一時間,兩千人異口同聲道:“喜歡。”
    許奕微微擺手輕笑道:“今日的錢已經給你們了,接下來可就該你們幹活了,誰若是偷懶,可別怪我親自下馬給你們再搶過來。”
    :“六皇子殿下放心!我等絕不會偷懶的!”
    :“就是就是,京兆尹大人信任我們,我們可不能辜負了京兆尹大人的信任。”
    :“直娘賊的!誰敢偷懶俺劉大壯第一個收拾他!”
    :“還有我!還有我!算上我一個。”
    許奕微微擺手,笑道:“好了,諸位,咱們該出發了!”
    話音落罷。
    許奕緩緩驅馬朝著城門走去。
    其身後,原本便不算多整齊的隊列。
    這一走動,瞬間更加散亂了。
    畢竟不是軍伍,許奕並未過多插手此事。
    隻要不掉隊,不擁擠,那便一切好說。
    方一走到城門處。
    便看到榮平川筆直地站立於城牆之上。
    見許奕率眾走來。
    當即吩咐道:“放行!”
    頃刻間,原本守在城門處防止災民混入城內的披甲士卒迅速讓開道路。
    許奕微微拱手。
    隨即率眾穿過城門,踏上吊橋。
    吊橋另一邊,忙碌過後的趙守等上百人已然早早地於吊橋盡頭等待。
    其身旁上百人,赫然是許奕精挑細選出來的最精壯衙役。
    而眾衙役身旁,赫然站立著上百馬。
    不遠處,赫然還有著上百空蕩蕩的車板。
    許奕方一走下吊橋。
    趙守便快步迎了上來。
    “六爺,木料已經全部放置妥當了。”趙守稟報道。
    許奕微微點頭,驅馬讓開吊橋。
    隨即吩咐道:“十人一隊,前去募集災民中體強力壯者,日十五文,包三餐,三日一次葷腥。”
    “此番隻需三千人,願來者,與此處匯集。”說著,許奕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空地。
    大周朝的百姓們每日隻吃兩餐,包三餐的誘惑即使是尋常百姓都難以抵擋。
    更別提災民了。
    更何況,除了三餐外還有十五文錢,以及三日一次的葷腥。
    若是許奕不加以限製。
    用不了多久,方才所指之處便會人滿為患。
    話音落罷。
    趙守抱拳道:“遵令!”
    隨即。
    百名衙役翻身上馬。
    快速朝著一個個災民匯聚之地奔去。
    自數萬災民中尋到三千稍強壯一些的人出來。
    這並不難。
    更何況,這幾日以來。
    通過許奕不斷地運作,城外賑災的粥飯已然足斤足兩。
    這種情況下,尋到三千精壯民夫,真的沒有一丁點的難度。
    “大人。”胡元初行至許奕麵前拱手行禮道:“兩千匠人已全部走出吊橋。”
    許奕微微點頭,隨即吩咐道:“民夫稍後便至。”
    話音落罷。
    胡元初拱手行禮道:“那屬下便先安排匠人,將其徹底部署分散。”
    許奕微微點頭道:“可,此事由你全權負責。”
    胡元初拱手道:“遵令!”
    話音落罷。
    胡元初手持花名冊,大踏步離去。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
    適當的放權,總能收獲意想不到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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