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祭旗拔營,刀指莫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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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風平浪靜。
    次日卯時。
    當漠北草原上浮現出第一縷霞光之際。
    中軍大帳內枯坐了一夜的李光利重重地鬆了口氣。
    “傳令所有將領,即刻前來中軍大帳議事。”
    李光利揉了揉滿是紅血絲的雙眼,隨即沉穩下令。
    “遵令!”
    始終守於中軍大帳旁的親衛回應一聲,隨即快速朝著遠處奔去。
    卯時一刻,魏國公穀占營頂著濃濃的黑眼圈緩緩邁步走進了中軍大帳。
    李光利、穀占營二人相視苦笑,隨即繼續默默等待。
    卯時兩刻,裨將鄭玄靖雖略帶醉意,但好在穿戴還算整齊。
    “末將拜見大將軍、拜見魏國公。”
    鄭玄靖麵色一正,隨即深深地抱拳行禮道。
    李光利、穀占營二人微微點頭以作見禮。
    隨即再度默默等待。
    隨著時間的推移,中軍大帳內的將領愈發地多了起來。
    然而此時李光利的麵色卻並不好看。
    當最後一名將領姍姍而來邁步進入中軍大帳時。
    中軍大帳中的刻漏已然於悄無聲息間自卯時挪移至了辰時。
    單單召集十餘位將領便用了整整一個時辰之久。
    其內雖有醉酒等因素存在。
    但管中窺豹間仍可見軍伍之散漫。
    隨著李光利麵色愈發地陰沉。
    中軍大帳內十餘位將領愈發地正襟端坐起來。
    李光利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強行壓製住心中怒火。
    隨即緩緩起身道:“諸位,昨夜的慶功宴如何?可還盡興?”
    話音落罷,整座中軍大帳瞬間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之中。
    不知李光利是何用意的眾將領隻得努力保持著眼觀鼻、鼻觀心的姿態。
    “諸位無需緊張。”李光利麵色微微一頓,隨即輕笑道:“本將軍沒有別的意思。”
    話音落罷。
    李光利頓了頓隨即再度緩緩開口說道:“本將軍隻不過是覺得昨夜的慶功宴舉行的並不完美。”
    “咱們在這漠北草原上雖並不缺牛羊肉,但卻格外的缺酒。”
    “不能吃他個一醉方休的慶功宴,無論如何都擔不上完美二字。”
    “所以啊,本將軍思來想去,覺得等班師回朝後說什麽都要設宴與諸位將軍一醉方休。”
    話音落罷,中軍大帳內的原本逐漸凝固的氣氛,漸漸地緩和了些許。
    “不過。”李光利頓了頓,隨即繼續開口說道:“在班師回朝之前咱們說什麽也得打一場大勝仗,好好的揚一揚我大周國威才是。”
    “畢竟,如果讓朝中的那些言官們知道咱們勞民傷財,大費幹戈地出征,結果出關後隻欺負了欺負一些老弱病殘,連一場硬仗都沒打的話。”
    “到時候那群言官們定然會指著咱們的鼻子破口大罵。”
    “更甚至於隔三差五地拿這事彈劾咱們。”
    話音落罷,原本安靜的中軍大帳內瞬間掀開陣陣交頭接耳聲。
    自古文武不兩立,更逞論文官中那極品中的極品--言官!
    若是被言官們拿此事彈劾。
    怕是不僅僅隻是丟人現眼那麽簡單。
    其最終結果極有可能會斷送領兵出征之資格。
    軍功?此物乃是武將升官發財最離不開的東西。
    若是斷送了領兵出征之資格,對於一位武將而言無異於前程半毀!
    片刻後。
    中軍大帳內的細微嘈雜聲漸漸退去。
    那端坐於中軍大帳左右兩側的將領們,此時一個比一個麵色嚴肅。
    李光利心中漸鬆,但其麵色卻比在座的每一位將領都要嚴肅。
    “來人。”李光利麵色嚴肅地拍了拍手,喚來親衛後吩咐道:“將輿圖抬至正中。”
    “遵令。”親衛們抱拳行禮,隨即快速自一旁將輿圖搬至大帳正中。
    李光利轉身邁步行至輿圖旁,‘噌’地一下拔出了腰間寶刀。
    隨即刀鋒直指莫幹河穀,沉聲道:“昨日鄭將軍凱旋歸來時,諸位都在這中軍大帳內。”
    “定然皆知鄭將軍與敵接戰,斬敵九百七十二人,俘獲戰馬一千五百餘匹,而己部僅僅折損七百餘一事。”
    “事後,本將軍與魏國公分析後得知,與鄭將軍交戰之敵,極有可能是那匈奴左穀蠡王佐敦麾下的狼衛。”
    ‘狼衛’二字一出,中軍大帳內除李光利、穀占營、鄭玄靖三人外,餘者無比麵色一變。
    ‘狼衛’二字代表著什麽,凡出關作戰之將領無一不知。
    在一定程度上‘狼衛’二字便是‘瘋子’亦或者‘死戰’的代名詞。
    甚至於在部分將領心中,左穀蠡王佐敦麾下的狼衛,足以與前任兵馬大將軍趙青麾下的陷陣營相提並論。
    被‘狼衛’或‘陷陣營’盯上的軍伍,從來都沒有可以全身而退的!
    眼見眾將領麵露膽怯之色。
    李光利麵色不變地以刀背敲擊輿圖。
    待眾將領的目光重新集中於輿圖之上後。
    李光利沉聲道:“諸位難道忘了,真正的狼衛在漠北決戰時已經被殺的十不存一了!”
    “現在的狼衛,隻不過是徒有其名罷了。”
    話音落罷,李光利悄無聲息地朝著鄭玄靖用了個眼色。
    鄭玄靖心領神會地起身朗聲道:“大將軍說的沒錯,現在的狼衛隻不過是徒有其名罷了。”
    “本將與其交戰未半,那勞什子的狼衛便開始潰逃了!”
    作為時隔十餘年,大周第一位與狼衛短兵相接的將領。
    鄭玄靖的話語於無形之中自帶三分可信。
    “怎麽?”李光利見狀趁熱打鐵道:“諸位難道怕了?”
    :“怕?末將勤學苦讀十餘年,識遍世間萬千字,就這一個怕字不認識。”
    :“大將軍,末將腰間寶刀、帳中長矛早就饑渴難耐了。”
    :“怕?有什麽好怕的?不就是一群狼衛嗎?末將還狼王呢。”
    “就是就是,怕個屁!誰怕誰孫子的!”
    “......”
    “......”
    李光利望著群情振奮的滿帳將領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起來。
    “好了好了。”李光利擺了擺手,隨即開口說道:“是本將軍說錯話了。”
    此言一出,中軍大帳內瞬間響起陣陣奉承之音。
    “不過。”李光利再度微微擺手,隨即話鋒一轉道:“諸位不怕並不代表咱們手底下的弟兄們不怕,這幾日裏諸位都多關注關注手底下弟兄們的士氣。”
    說著,李光利微微側身,再度舉起手中寶刀,刀鋒直指莫幹河穀。
    隨即朗聲道:“此地名為莫幹河穀,此河穀乃是方圓百裏唯一一處大型水源地。”
    話音落罷,李光利的目光緩緩自十餘位將領臉上掠過。
    草原之上,凡水源地,皆為兵家必爭之地。
    李光利目光方掃視一周。
    鄭玄靖便主動出列,抱拳行禮道:“大將軍,末將願率兵搶占此地。”
    話音方落。
    裨將向本忠立即出列抱拳行禮道:“啟稟大將軍,末將請戰!”
    :“啟稟大將軍,末將願往!”
    :“啟稟大將軍,末將願往!”
    :“啟稟大將軍,末將請戰!”
    一時間近半將領主動請戰。
    李光利麵帶笑意地感慨道:“不愧是我大周虎狼之師!軍心如此可用,何愁匈奴不滅。”
    話音落罷。
    李光利目光再度遊走於諸將領之中。
    十餘息後。
    李光利緩緩開口說道:“昨夜魏國公已然派出六百斥候前往莫幹河穀查探。”
    “若無意外,今日酉時前後當能安然而返。”
    “故,本將軍決定,全軍即日拔寨前往莫幹河穀。”
    話音落罷。
    李光利微微一頓,隨即目視眾將領沉聲道:“裨將軍鄭玄靖、向本忠出列!”
    鄭玄靖、向本忠聞言當即出列抱拳行禮道:“末將在!”
    李光利沉聲下令道:“著裨將軍鄭玄靖為先鋒官!”
    “率己部攜五日幹糧於大軍正前三十裏警戒!”
    “著裨將軍向本忠為前軍官!”
    “率己部攜三日幹糧於大軍正前十五裏警戒!”
    話音落罷,鄭玄靖、向本忠當即朗聲道:“末將遵令!”
    李光利再度點名道:“鷹揚將軍佟安國,虎烈將軍何榮山!”
    兩名身著甲胄之將領聞令快速出列抱拳行禮道:“末將在!”
    李光利沉聲道:“著鷹揚將軍為左軍官!率己部於大軍左十裏警戒!”
    “著虎烈將軍何榮山為右軍官,率己部於大軍右十裏警戒!”
    佟安國、何榮山微微彎腰朗聲道:“末將遵令!”
    李光利微微點頭隨即目光鎖定在一樣貌極其醜陋的將領身上。
    “冀衛將軍展盛熊!”李光利沉聲道。
    展盛熊聞令快速出列抱拳行禮道:“末將在!”
    “著冀衛將軍展盛熊為後軍官,率己部於大軍五裏外警戒!”李光利沉聲下令道。
    展盛熊聞令,微微彎腰隨即甕聲道:“末將遵令!”
    待展盛熊重新歸隊後。
    李光利的目光再度環視諸將一周。
    隨即朗聲道:“午時三刻!祭旗!開拔!”
    “諸位將軍!建功立業!在此一舉!”
    話音落罷,中軍大帳內瞬間傳出陣陣整齊劃一的鼓舞打氣聲。
    ......
    ......
    午時。
    星羅密布的行軍帳篷被民夫們緩緩裝入騾車。
    徒留下遍地狼藉於那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原本中軍大帳的位置不知何時竟起了一座一丈高的高台。
    李光利背負著雙手立身於高台之上。
    在其兩側,二十餘魁梧大漢手持鼓槌,赤著膊身姿筆直地立身於戰鼓旁。
    在其身後,數名全身著甲胄的將領一手按在腰刀刀柄之上,一手手持槍與矛,端的是氣勢非凡。
    在其身前,一杆李字大纛矗立於一偌大深坑旁,正迎風發出錚錚聲響。
    深坑外,三萬騎兵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身姿筆直地眺望著不遠處的錚錚作響的大纛。
    午時一刻。
    第一通鼓於漠北草原上忽然炸響。
    隨著戰鼓聲有緩至急,高台後方忽然響起震耳欲聾般的嘈雜聲。
    那嘈雜聲中混雜著驚恐、不甘、憤怒、無助等諸多複雜情緒。
    一通鼓落罷,二通鼓緩緩響起之際。
    數不清的匈奴人被輔兵、民夫暴力押解至深坑旁。
    隨著戰鼓鼓點愈發地密集。
    被暴力押解至深坑處的匈奴人愈發地多了起來。
    然。
    無論那些匈奴人如何哭喊,在場的中原人士無論是輔兵也好,還是戰兵也罷。
    都鮮少會有麵露同情者。
    甚至於就連那些民夫,麵露憎恨者遠遠超過了麵露不忍者。
    二通鼓落罷,三通鼓響起時。
    數不清的匈奴老弱病殘被強行按在深坑旁,麵朝三萬戰兵雙膝下跪。
    放眼望去,那深坑旁裏三層外三層地至少跪了六七千匈奴人。
    當第三通鼓,鼓聲落罷。
    一身亮銀山文鎧的李光利緩緩向前。
    麵朝三萬戰兵,大聲地鼓舞士氣。
    其話語通過數以百計的傳令官緩緩傳遞至所有士卒耳中。
    就在午時二刻流逝之際。
    高台之上忽然爆發出一道戰意十足的‘殺!’字。
    那‘殺!’聲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般快速引燃了三萬戰兵的情緒。
    “殺!殺!殺!”
    “殺!殺!殺!”
    “殺!殺!殺!”
    殺聲一次比一次響亮,氣勢一次比一次充足,士氣更是一次比一次洪烈。
    午時三刻!吉時已到!
    李光利一聲令下。
    數以百計的匈奴老弱病殘被砍下了頭顱,推進了深坑!
    殺聲在這一刻再度向上登一台階。
    人頭不斷地掉落,殺聲不斷地高漲。
    直至六七千匈奴老弱病殘全部死絕。
    深坑變成了一座高聳的‘山丘’後。
    那縱使嗓子沙啞,仍震耳欲聾的殺聲方才漸漸平息。
    李光利凝視著高聳的‘山丘’以及那士氣衝天的三萬戰兵。
    胸腔中瞬間迸發出萬丈豪情。
    李光利大手一揮,嘶吼道:“出發!”
    話音落罷。
    大軍緩緩朝著莫幹河穀行進。
    與此同時。
    莫幹河穀向北九十餘裏的大草原上。
    數以萬計的匈奴狼衛再度於那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策馬狂奔。
    當太陽再度落山時。
    匈奴左穀蠡王及其麾下一萬五千狼衛距離莫幹河穀已然隻剩下六十餘裏的距離。
    反觀李光利及其麾下三萬騎卒、三萬輔兵、民夫。
    此時距離那莫幹河穀仍有六十餘裏的距離。
    與此同時,魏國公穀占營麾下的六百斥候已然將錯誤的信息以及完整的莫幹河穀輿圖帶回了中軍大帳。
    日出日落。
    當九月十七日的太陽落山後。
    左穀蠡王距離莫幹河穀已然僅剩下十餘裏的距離。
    反觀李光利部,因輜重、輔兵、民夫等原因。
    此時距離那莫幹河穀仍有近四十裏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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