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巾幗不讓須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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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子力學在後世快被自媒體炒成玄學了,其實是物理係的一門基礎課,屬於四大力學之一,大二就會學到。
    鍾芮清是量子力學的助教老師。
    離上課還有五分鍾,鍾芮清抱著一摞作業本風風火火的衝進教室,duang的一下墩在課代表的課桌上,然後在最後一排找了一個空座位坐下, 攤開筆記本和圓珠筆準備上課。
    助教老師是沒有資格上講台的,哪怕鍾芮清比這些大二本科生平均大了十歲,也得規規矩矩的和他們坐在一起聽教授講課。
    回答學生的各種垃圾問題,也是助教老師的責任。
    “鍾老師,您能給我講講波粒二象性嗎?”
    同桌的青春痘男生問道:“我從參考書上看到的,感覺波粒二象性挺有意思的,但是還有些不理解, 教材上為什麽沒有這部分內容?”
    “波粒二象性是幾十年前的說法,現在已經淘汰了,想要學好量子力學,就要突破經典力學的思維習慣,電子在本質上並不具備波動性和粒子性,我們隻關心它的本征態和疊加態……”
    鍾芮清嚴重懷疑青春痘男生以前沒有認真聽課,一個學期都快上完了,竟然還在糾結基本概念都不清楚的波粒二象性。
    當然也可能是青春痘男生沒話找話,隨便找個話題搭訕女老師……
    所謂的波粒二象性,是量子力學剛剛出現的時候,科學家試圖用經典力學對量子力學做出解釋,才會產生的困惑。
    對現代的量子力學來說,純屬驢唇不對馬嘴的外行問題。
    就像用熱脹冷縮解釋超導體一樣,不在一個維度上。
    如果一定要糾結波粒二象性, 用一個量子力學最基本的概念就能做出解釋,這是“疊加態”的一種表現。
    如果有杠精繼續追問, 為什麽電子會有疊加態, 那就先去問問數學家, 圓周率為什麽是3.14, 再去問問化學家,元素周期表為什麽是這個順序……
    客觀世界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電子本來就有疊加態。
    研究量子力學的物理學家,並不關心電子為什麽會有疊加態,隻關心這玩意兒能幹什麽,然後一不小心造出了原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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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子彈是量子力學最有名的應用,也是最有力的證明。
    到了八十年代,量子力學已經是一門非常嚴謹的物理基礎學科,整個體係框架日趨完整,和玄學沒有任何關係。
    從薛定諤的貓,到波粒二象性,再到雙縫幹涉實驗,在量子力學的內行人眼裏,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實驗現象。
    如果有人不理解,是因為他還沒有建立量子思維,還在用中學物理知識生搬硬套,用生活常識看待微觀世界……
    上課在即,鍾芮清盡可能簡潔,又盡可能耐心的對青春痘男生講解一番,同時在心裏記住了他的名字。
    助教老師還要負責期末考試的改卷。
    青春痘男生的量子力學明顯沒有學好,鍾芮清打算期末改卷的時候對他嚴格一點,讓他在寒假裏把量子力學再好好學一遍。
    兩堂連上的大課結束後,講課的王教授甩手就走了,和鍾芮清沒有任何交流。
    王教授很忙的,手裏的幾個課題齊頭並進,是物理係的科研骨幹,他來給本科生講課都是有說法的,叫做“深入教學一線”。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鍾芮清沒有加入任何課題組,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改作業。
    以她的學曆和資曆,本來不至於混的這麽慘,但她剛從外地另一所高校調來清華園,連戶口問題都沒有解決,工作更是抓到什麽幹什麽,沒有條件挑三揀四。
    一個蘿卜一個坑,現在沒有她的坑位。
    抱著新收上來的一摞作業本,鍾芮清回到學校招待所,路上順手在食堂買了幾個包子。她的住房問題也沒有解決,和三歲的小囡囡住在招待所,孩子她爸還在外地,調動工作的事情遇到了一些麻煩。
    調動工作就是這樣,一切歸零,重頭開始,就連分房這種事情,原單位的工齡都不算積分……
    小囡囡不知道在哪裏滾了一身土,鍾芮清擰開暖氣片的閥門,接了一盆熱水,手腳麻利的給她擦了個澡,順手把髒衣服搓了出來,然後丟給小囡囡一支鉛筆,母女兩個並排坐在桌子前麵,一個改作業,一個用半透明的白紙按在小人書上描小人。
    《邊卡駝鈴》、《小號手》、《紅樹村的故事》、《三國演義》……小囡囡畫了一本又一本,在她失去興趣之前,鍾芮清及時改完作業。
    這些作業對鍾芮清太簡單了,根本用不了多長時間。
    “囡囡,媽媽要去辦公室,你去不去?”
    “抖(走)!抖(走)!”
    小囡囡超開心。
    這個年代條件不好,托兒所不收兩三歲的尿布娃娃,也沒有幼師這個職業,都是一群五六十歲的老阿姨,看著孩子們撒尿和泥,所以帶娃上班是常態。
    鍾芮清帶著小囡囡來到物理係辦公樓,先去幾位大佬級教授的實驗室轉了一圈,一如既往的一無所獲。
    大佬們雖然看到鍾芮清閑得都帶娃了,但是臨近年底,各個課題組都是滿坑滿穀,不可能把其他研究員趕起來,給鍾芮清騰位置。
    鍾芮清沒有氣餒,帶著小囡囡直奔係領導的辦公室。
    俗話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量子力學是違反生活常識的,天天柴米油鹽改作業外加帶娃,再不做課題就廢掉了。
    沒事在領導麵前晃兩圈,領導看得心煩,有機會就能優先安排,免得你再去煩他。
    “鍾老師,你來的正好。”
    係主任拉開抽屜,像變戲法一樣摸出一塊蝦酥糖,遞給小囡囡:“微電子所有一個課題組,點名要你參加……”
    20分鍾後,鍾芮清出現在熊紹鬆實驗室,見到課題組負責人曲軍。
    “鍾芮清老師,久仰大名,歡迎你的加入!”
    曲軍的客氣話讓鍾芮清微微一愣,又以為隻是一句客氣話,沒有在意。
    曲軍卻是真正的久仰大名。
    在隨身圖書館裏查找有關量子力學的資料,從世紀之交的2000年以後,經常能看到鍾芮清的論文,其中不乏國際知名的頂級期刊。
    再過二三十年,鍾芮清就是院士級別的學術大牛,和半導體三巨頭之一的謝希德一樣,都是巾幗不讓須眉的著名女科學家。